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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她只觉一阵令她震栗的浪潮,以无穷的威力震撼着她浑身每一条神经,和每一颗细胞,本能地略为挣扎,含糊地腻声作象征的抗拒:“不!不!你不能,你……”

  她这腻腻地,富磁性的嗓音,不啻火上加油,更令人兴起犯罪的欲望。银剑白龙伸手抓住她的下裳,向下一拉……

  蓦地,他感到肩上一紧,浑身发软,力道尽失,接着,身躯凌空飞起,“砰”一声撞在丈外一株树干上,只觉浑身骨裂肌散,痛得神智一清,欲火尽熄,挣扎着站稳,定神看去。

  华山紫凤身畔,站着一个身穿火红长袍,腰悬火红革囊,腰带前插一把赤红的判官笔,怒容满面的古稀老人。不单是火袍猩红,连头发、脸色、手掌、眼睛,全是红,红得令人心中发毛。方面大耳,眼中似乎闪着红芒,正用凌厉的眼神恨恨地盯视着他。

  他大吃一惊,真正地清醒了,看了这人的穿著打扮,他认得,正是四大魔君之一,杀人不眨眼的雷火判官皇甫圣。四大魔君中,这人是唯一的侠义英雄,唯一的缺点,是他杀人太多,极为江湖人非议与不满,所以把他列入四大魔君之列,畏之如虎如魔。

  这人难以招惹,不溜才是傻瓜,到口的一块天鹅肉没吃到,他恨得直咬牙。

  雷火判官向银剑白龙跨进一步,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对狗男女……”

  地下的华山紫凤身上压力一松,却感到无比的空虚,含糊地轻唤:“君珂,君……珂,你……你在那儿?你……”声音腻极。

  雷火判官无名火起,蓦地转身俯下,“啪啪”两声,掴了她两耳光。

  这剎那间,便宜了银剑白龙,他立即抓住机会,悄然转身闪入林中。

  雷火判官一声怒啸,起身便追,大吼道:“小王八蛋,你走得了?”

  银剑白龙已经远出五丈外,脱手打出三枚淡淡银芒,向藤蔓荆棘丛中一钻,拼全力逃走了。

  雷火判官闪身躲开三枚银影奋身猛扑,穷追不舍。不久,两人都不见了。

  许久许久,华山紫凤方悠悠清醒,热潮退去了,颈背上的伤病却把她痛得拉回现实。她身躯略一转侧,痛得她“哎”一声惊叫,从甜梦和恍惚中清醒了。

  她挣扎着抬起上身,惊叫一声,赶忙掩上襟,遮住赤裸的上身。

  “天!我……我果然这……这……冤家……”她气结地叫。

  她想站起,颈脊上一阵剧痛,令她又惊叫了一声,顾不了衣衫,慌忙抓起散落在身畔的百宝囊,取出两颗灵丹吞下,坐正身躯闭目行起功来。

  半个时辰之后,她感到颈背上的痛伤已大部复原,吁出一口长气,起身穿着衫裤。

  她双颊羞红如火,感到下身有点不对劲,似乎有点异样,模糊的形影里重新在脑海中升起,朦胧地,君珂的音容笑貌似乎出现在眼前。她浑身一阵热,异样的感觉重新袭击着她的神经。

  她咬着下唇,向四面仔细观看,轻声叫:“君珂,君珂,你……”

  空山寂寂,虫鸣四起,那有半个人影?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

  “咦!他……他糟蹋了我,竟自己走了?这……这负心的人……天哪!”她恐怖地叫,一串珠泪挂下了腮边。

  “君珂,君……”她不死心,仍在尖叫。

  最后,她绝望了,抹干眼泪结扎停当,凄凄凉凉出林,认清方向通奔石弓村。怪!真正走起路来,并没感到下体有任何异样,岂不奇怪?这些事,她是无法知道的,反正她知道确是有人侵犯了她,这个人恍惚中像是林君珂,剥光了她,还会有好事?当然,她并不完全责备他,她自己确也是动了心,只是恨他一走了之,让她赤身露体躺在林中不顾而去,万一遇上了……她真不敢往下想。

  “君珂,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我看错你了。你走了,我永不会放过你,那怕……”

  她又掉下一串伤心的泪珠,凄凄惶惶地发足狂奔。

  走了不远,突觉血腥触鼻,不由一惊,站住了。

  前面是一座密林,那儿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象,石弓村请来的十八名武林败类,被剥得一丝不挂,肚子被利器划开,倒吊在树枝上,迎风摇摇晃晃,惨不忍睹。

  在一棵古树下,坐着一个怪人,一头乱白发,敞开一件灰大褂,露出白惨惨瘦骨嶙峋的前胸,头上只有骨而没有肉,像个骷髅头,长相之吓人,令胆小朋友看了,定然不死也将大病经年。

  膝前,置了一根白惨惨的白骨杖,正用鸡爪一般的一双瘦爪,血淋淋地,将一个人心往口里塞。

  姑娘只觉毛骨悚然,头皮发炸,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步步往后退,心中暗叫道:“不好!这家伙是四大魔君的白骨行尸吴剑飞,惹翻了他,不死几稀,我得走!”

  她想走,也确在走。白骨行尸已吞了人心,正用绿芒暴射的眼睛注视着她。相距十余丈,她仍感到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冷气从背脊上升,直透泥丸官。

  白骨行尸取杖缓缓站起了,用老公鸭嗓门桀桀笑,说:“站住,小妞儿。”

  姑娘只感到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站住了,眼看高瘦的白骨行尸一步步走近,浑身不住发抖,她目定口呆,已无法出声。

  白骨行尸一面走近,一面说:“这几个家伙不听话,一见面有人给了我行尸一刀,该死一百次,活该。你,是他们的同伴么?”

  姑娘已说不出话来,木然地点点头。

  白骨行尸已经逼近,血腥令人作呕,她本能地去背上拔剑,要自卫保命。

  可是晚了,白影一闪,白骨杖已经搭上了她的右肩,像压下一座山,浑身脱力。

  “咦!你不像是他们一伙。你,美极了,你自己可知道?”白骨行尸用刺耳的嗓音问。

  她闭上了凤目,一阵惨然,不仅是因为即要死在白骨行尸之手而伤心,她也想到不顾她而去的林君珂,他竟弃她而去,令她白璧沾瑕。她摇摇头,凄然地说:“老前辈,美又何用?我已是……”

  白骨行尸突然收杖,换了左手,将她抓近身边,桀桀狞笑道:“可惜!老夫一生不喜女色,便宜了你;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打动不了老夫的残忍心肠,我要杀你。把你的姓名说出,我好在树上替你留下姓名。”

  “小女子姓吴,名萼华。”她叹口气答。

  “咦!你姓吴?”

  “是的。”

  “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她睁开凤目,厉声骂道:“啐!姓吴的不会有你这种野兽,谁跟你是一家?”

  他嘿嘿笑,突然放了她,问:“不管是与不是,老夫大发慈悲,放了你。你可曾看到一名老道从这儿经过?”

  “什么老道?”她愕然问。

  “要是知道,还用问你?那是一个身穿大红法服,年过百龄的老杂毛。今早我在长江左岸东流县游荡,他平白无故掴了我两耳光,真该死,打了就跑,被我追到这一带,他变成兔子溜掉了,找得我好苦;碰上了这几个倒霉鬼,活该他们倒霉。”

  华山紫凤吃了一惊,这怪物功臻化境,毒辣得毫无人性,在四大魔君中功力最高,竟然让老道掴了两耳光,那老道的功力岂不唬人?

  “晚辈委实没看到什么老道。”她轻摇螓首答。

  “没看到也就算了,我会找到他的。”白骨行尸说,身形一闪,消失在西南林影中不见。

  华山紫凤惊得目定口呆,暗叫侥幸不已,可算得从枉死城中逃得性命,好险!要不是恰逢老怪物高兴,今天难逃一劫。

  她神魂一定,方举步扑奔石弓村,越过了一座山峰,突见一道人影从东南面山麓飞惊而来,衣履皆白亮如银,像一道银虹向这儿掠到。

  她心中一怔,暗说:“咦!像是不久之前现身,截住老和尚狠斗的人哩!他怎么仍然未走?”

  她竟然不知道那是银剑白龙,可怜!受伤后神智不清,还以为自己是在林君珂的怀里,和他……

  “吴姑娘,你……”银剑白龙喜悦地大叫,飞掠而至。

  咦!语音似有些儿熟悉哩!她站住了,沉下脸问:“你是谁?怎知本姑娘姓吴?”

  银剑白龙一怔,在她身前丈余站住了,心说:“怎么?她竟把我忘了?刚才她还那么火热……”接着,他心中一动,突然记起在雷火判官出现时,她口中所叫的君珂,显然,她定然误以为他是君珂,所以由他任所欲为,并非是他银剑白龙本身,博得美人的青睐。

  他眼中泛起了无穷杀气,突又自行敛去,笑道:“吴姑娘,江湖中后起之秀中,谁不知华山紫凤的名号?除非他不是武林人。在下冷真阳,人称我银剑白龙。刚才在下见姑娘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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