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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


  他扭头一看,看到蒙面人脚下踉跄,左手按住胁,半节袖箭杆被蒙面人握住,大概前段箭尖已经贯入胁腹内。

  接着,潜山老狐一把将他架住,沉喝道:“走!我助你一臂之力。那家伙只受轻伤,必须扔脱他呀!”

  存心耗九阴吊客的精力,必须迫他带伤奔跑,所以横江白练不替他起出飞刀上药,架住他狂奔去。

  九阴吊客不敢不逃,老命要紧,跑动间,飞刀不住晃动,痛得他浑身抽紧,冷汗如雨。奔至树下飞刀终于离体,血流得更凶。上了岗,他像一条死蛇,被横江白练拖着走,不住哀叫呻吟,已是半条命。

  中海在十丈后紧追不舍,毫不放松。

  开始下岗,岗北是向两侧延伸的松林。

  “白兄,我……我……我不……不行了,歇……歇歇,伤口……如不……不上药,我……”他嗄声叫。

  “不行,后面那家伙追来了,咱们由林中走。”横江白练断然地说,拖了他奔入林中。

  蓦地,林中传来一声震耳长笑,闪出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老人一身青布棉直裰,直夹裤,倒提着短鸩首杖,狂笑道:“来得好,来啊!留下命来。哈哈哈!”

  狂笑声中,鸩首杖劈面点到。

  横江白练也筋疲力尽,眼前发黑,他不知狂丐已换了装,百忙中未认出狂丐的身分,也不认识雍玉,只道是黑旗盟的人,火速将九阴吊客推倒,向左跳开,拔刀护身。

  雍玉一声长啸,招出“灵蛇吐信”,奋勇进击。

  九阴吊客砰然倒地,立即昏厥。

  “铮”一声暴响,横江白练一刀架开袭来的长剑,一声暴喝,立还颜色,欺进招出“顺水推舟”。

  狂丐不认识易容后的横江白练,闪电似的从后面迫进,鸩首杖来一记“泰山压顶”,狂笑道:“打破你的脑袋,哈哈……”

  “手下留情!”从岗顶降下的中海狂叫。

  “铮!”横江白练的刀被雍玉的剑压下,剑尖外吐。

  “噗!”狂丐闻声撇腕,仍无法收招,仅能卸下砸的七成劲道,敲在横江白练的右肩上。

  好险!雍玉的剑尖几乎贯入横江白练的胸口。鸩首杖那一记轻敲,也将筋疲力尽的横江白练敲得向下挫,坐倒在地。

  “是自己人,住手!”中海不顾一切大叫,事急矣!他不在乎九阴吊客听去,只知救横江白练要紧。

  狂丐火速掏出一颗丹丸,塞入横江白练口中,一面替他推拿右肩活血,一面说:“你是谁?怎么……”

  中海奔到,急叫道:“梁大哥,你可无恙?”

  横江白练摇头苦笑道:“老天爷!两世为人。这两位是……”

  老花子呵呵笑,道:“哦!你就是横江白练,怎么相貌完全变了?怪事!我老花子瞎了眼,几乎误了大事,罪过,罪过。”

  雍玉也收剑行礼,道歉说:“梁大哥,对不起,我以为你伤了龙大哥,所以下手太快,请恕我不知之罪,小弟雍玉。”

  横江白练让中海扶起,拭掉汗水说:“我的天!一个狂丐,一个大峪山的少山主,难怪,我的一条腿竟像是踏入了鬼门关啦!诸位,请快离开,办事要紧。幸而这家伙昏了,不然麻烦就大啦。”

  “离开?”狂丐叫。

  “让梁大哥套出这恶贼的口供来,我们先回避。”中海抢着说,向一旁走。

  横江白练将九阴吊客抱至松林深处,方将他弄醒,自己倚坐在树根下,不住喘气。

  九阴吊客悠然醒来,想挣扎坐起,却痛得“哎”一坚厉叫,仍然躺下了。

  “屈兄,先歇会儿,等会儿我替你上药裹伤,目下我手足脱力,你权且忍耐一下。”横江白练装得很像,喘着气说。

  “他……他们人呢?”九阴吊客虚脱地问。

  “谁?崤山三奇?完了,全完了。”

  “刚才那……那……两个人……”

  “是劫路的,我叫了一声‘天上有七星’,他们便跑了。”

  “那……那蒙……”

  “蒙面人?已被我扔掉了,大概他的伤比你轻不了多少,那一袖箭够他受的。”

  “白兄,我……我看我……我不行了……”

  “胡说!你是不是想说些感恩戴德的话,免了吧!咱们相交在心,用不着挂在嘴上,是么?”

  “兄……兄弟感激不……不尽。唉!想不到我九阴吊客落得如此狼狈,真……真是时衰鬼……鬼弄人。”

  “屈兄,那大地之龙与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横江白练套上了正题。

  “我……我怎知道?平生杀……杀人如麻,满手血腥,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崤山罗兄说,那……那大地之龙说我……我与他有不……共戴天……”

  “是的,他说你杀了他的父母。他是道州人,说你与另三个凶手在月黑风高之夜,先用迷烟,再杀人分尸。那三个人都死了,最后死的是双头蛇,双头蛇招出你是主谋。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我想起来了,那是八年前的事了,我几乎全忘了哪!他……他定是那苦主被流役肃州卫的儿子。”

  “你怎么会去杀他的父母呢?”

  “说来话长,其……其实我也是为朋友两胁插刀。”

  “你为朋友?”

  “是的,这人大概你也有过耳闻。”

  “谁?”

  “笑面青狼郜仲健。”

  “他?他不是在河南山东一带做案么?早些年有人在武昌看见他呢,他怎么会与龙家结仇?”

  “他已经有三十年不做案了,早年他已将劫来的大批珍宝金银运到道州,置了产业田地。”

  “见鬼!他分明仍在做案嘛。”

  “不!我与他是数十年的知交,岂有不知之理?他在各地每隔数年以本来面目现身一次,让人知道他仍在大江以北大河两岸做案,其实他却远在湘南做地方缙绅,改名换姓,叫做郝孟明。白兄,我如果不幸,请替我捎个口信给他,叫他安心,我绝不会将此事说出,任何酷刑也休想追出我的口供来的。你我情共生死,也请代我守口如瓶,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能出卖朋友,是么?”

  “我会替你守信的。怪事,笑面青狼为何要找你下手?他自己难道……”

  “他的艺业不行,那龙老狗练有气功,可力博虎豹。”

  “他们为何结怨的?”

  “听说龙老狗医道高明,但为人固执,曾经误了他第三个爱子的性命,所以先要龙老狗的儿子偿命。岂知龙小狗却改死刑为流役,因此……”

  蓦地,草丛中抢出目眦欲裂的中海,用凄厉刺耳的嗓音叫道:“恶贼,你替友报仇,却不问青红皂白,你知道他的儿子是怎样死的么?我爹爹先被泥江口曾家请去救人,郝老二的命值钱,姓曾的大嫂难道就该死了不成?你不问……”

  “你……你……”九阴吊客骇然叫,想挣扎坐起。

  横江白练一手将他按住,伸手控制住他的牙关,不许他用劲咬舌自尽,笑道:“他就是大地之龙呀。”

  “你……”

  “我,横江白练梁衡,化装易容来探你的口供,谢谢你的合作。为了你,在下几乎送掉性命,你也该骄傲了。”

  九阴吊客长叹一声,喃喃地说:“我……我该死!郜兄,我……我对不起你。诸位,杀了我吧!我不……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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