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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中海支持不住,一声低吼,在危机一发中挫身暴退,向侧窜出。

  罡风厉啸,枝叶纷飞,四周五六株高扁柏齐腰而折,被老道的宝剑旋过,如被枉风所折。

  中海危极险极地逃出剑外,退出丈外。不等他站稳,长春子脚尖点地,再次扑倒,怒叱震耳:“小辈纳命!”

  中海大吼一声,全力接招,“云封雾锁”全力封出。

  “铮铮!”他感到虎口欲裂,手腕酸麻,追电剑向外荡,奇凶奇猛的反震力从剑上传到,几乎失去剑。

  “七坎!”长春子意气飞扬地叫,跟踪袭击,招出“流星赶月”,晶亮耀目的光华急射而来,直取中海胸前的七坎。

  中海百忙中收不回剑,眼看性命交关,“嗤”一声将剑刺入身右的树干,借刀一带一扭,人从袭来的剑尖前闪过,“砰”一声右肩撞在树上,左手接住剑靶将剑拔出,闪在树后,逃脱致命的一剑。

  长春子一怔,宝剑急急变点为挥,“嚓”一声轻响,中海先前闪身避招的小扁柏树枝纷折,干从中断。

  机会稍纵即逝,必须好好把握。中海乘老道挥剑折树的剎那间,从树下挫身攻出一招“飞星逐月”用左手进招,冷不防给老道一记奇袭。

  剑出有如电闪,眼看要刺入老道的小腹,老道的反应惊人,垂剑下沉,“划地为牢”出招自救,“铮”一声暴响,架开了中海的一剑,半分之差,险些又挨了中海一剑。

  长春子勃然大怒,也懔然心惊,他每一剑都以罡气注入了剑身,但中海的剑居然未毁,仅刮掉少许涂在外面的银漆,露出里面紫黑色的原来色彩,弄不清中海的剑到底是何种金属所造。看颜色,像是紫铜合金所制,但紫铜合金禁不起他的宝剑全力一击,而且紫铜合金也绝不可能透过护身罡气所形成的无形气墙,他不得不小心提防。

  “你这该死的小辈。”一声怒吼,闪电似的抢近。

  中海被震得斜飞八尺,几乎被树枝绊倒,知道委实难以支持,再不走性命可虞,他像头受惊的小鹿,落荒而逃。

  先前中海受伤,长春子仅能以相同的速度追逐,这时中海已经复原,可用上九成劲,长春子便相形见绌了,追了里余,已从两丈拉远至四丈以上了。中海心中大喜,暗叫侥幸,老道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至少轻巧比他差上一筹,老道即便有翻天覆地之能,岂奈他何?他一面奔掠,一面叫道:“老杂毛,如果你有工夫,咱们可以继续较量轻功,远走天涯海角,来吧!提至十成劲,看谁行。哈哈哈哈!”

  他出声嘲笑,长春子知道追不上了,在长距离以轻功狂奔,且尚能说话发笑,显然内力修为甚佳精力充沛,余劲足,再追也是徒然。

  中海再奔了里余,已看不见老道的身影了,但仍不放心,认准正西方向,如飞而遁。直至接近金泉山的南麓,他才渐渐收势。

  击败了天南三剑,却败在长春子手中,但他并不骄傲,也不灰心,他深信在两仪心法练成之后,内力足以和老道的罡气抗衡,便不至于被罡气阻滞剑势,可以和老杂毛正式较量剑术了。

  看天色已是近午时分,该是午间练功的时刻了。近来两仪心法大功即将告成,不能有丝毫松懈,必须按期勤练。看路右有一处枯草丛生的山坡,枯草高与腰齐,正是藏身的好所在。他看看四野无人便离开道路向山坡上窜去,藏身在草丛中,定下心神,静静地行起功来。草坡广约五六丈,任何人走近草坡,他都会及时发现。

  足足练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相当漫长,在忘我的境界中,他不理会外界的事物,在草丛中十分安全,无需顾虑意外。等他从空灵的境界清醒,已是午牌末未牌初了。

  他脱下儒衫,挟在胁下,走上了小径,这一带全是起伏不定的荒野,零落地散布着一些树林,有些树林已全部凋落,未凋的是松柏。越过一座凋林,突然发现前面半里外的松林中,大踏步走出八名黑衣人,相距虽远,但仍可发现他们的黑棉袄内所穿的劲装,更可从他们腰间所悬的兵刃飘穗上分辨出种类,有流苏的是剑,带红色吹风的是刀。

  “是黑旗盟的人。”他向自己说。

  他闪在林中,伏在一株大树下,等候他们经过,免得再有麻烦。

  接近至三二十丈内,他心中狂跳,走在中间的一名大汉,奇丑的相貌入目清晰。他暗叫道:“那不是安庆双丑的老二吗?从金泉山到他们栖乐山秘窟,可走果山大道,为何却偏走这条远路?好家伙你送上门来了,天助我也!”

  八名黑衣大汉不知林中有人等候他们,分为两路鱼贯而行,大踏步昂然赶路,毫无戒心。

  中海从树下站起,从容举步走出小径,当路一站,冷冷地目迎走近的客人,虎目中冷电四射,神情极不友好。

  “咦!”走在前面的人讶然叫。

  “诸位,幸会,在下大地之龙,久候多时。”他冷冷地说。

  他不说倒好,说了可把八位好汉吓坏了,没有人发声招呼,不约而同地扭头便跑。八个人都是不久前在青霞观见过中海的人,连天南三剑也败在中海的剑下,他们怎成?可说是闻名丧胆,望影心惊恨不得胁生双翅,冲霄而遁,怎敢接斗。

  中海已认出八人是在青霞观受谭氏兄弟控制的人,顿萌替黑旗盟除害的念头。直至目前为止,他对黑旗盟尚无敌意,心中还希望黑旗令主能有与龙虎风云会决裂的一天,那会令龙虎风云会更为孤立,他却不知,天南三剑以前对中海并无成见,甚至希望中海能与龙虎风云会更凶狠,更激烈的打击。但晨间中海伤了黑旗盟的人,接着天南三剑又受挫在他的剑下,敌意已成,黑旗盟已发出与他势不两立的誓言,壁垒分明,仇恨难解了。黑旗令主驭下有恩,对盟友极为爱护,这就是为何令主被龙虎风云会所制之后,盟下的人仍死心塌地为令主效力的原因所在。他想向黑旗令主讨九阴吊客,令主岂能答应?

  他想替黑旗盟主去内奸,不啻火上加油。谭氏兄弟的奸细身分,黑旗盟的重要弟兄俱皆心中有数,假使可以清除,天南三剑早就下手了,还用得着他中海越俎代庖吗?他们有他们不能清除的苦衷,这些事中海是无法了解的,这一来,双方的仇恨更深,一发不可收拾。

  他展开绝顶轻巧追上走得最慢的一名大汉,沉叱道:“阁下,接招。”

  大汉心胆俱裂,同左急闪,伸手拔刀。

  中海右掌一抄,扣住大汉拔刀的右臂,左掌急劈而下,“噗”一声劈中大汉的右肩,右肩骨应掌立碎。

  “啊……”大汉厉叫,接着被中海向右摔出丈外,砰然倒地。

  中海从侧方超越,三两个起落使到了人群的前面,倏然转身大喝道:“留下!诸位。”

  奔得最快的大汉剎不住脚,直向中海怀里冲,喝声入耳,已经无法闪避,只好大吼一声,双掌来一记“推山倒海”,要拼个两败俱伤。

  中海招出“童子拜佛”,崩开推来的双掌,乘势向下一扣,扣住大汉的后颈向下揿,右膝猛抬,噗一声顶中大汉的下颚,及时放手。

  大汉“嗯”一声低叫,满口牙齿松脱,上身一挺,仰面便倒,立时昏绝。

  还有六名,六大汉左右一分,正想作鸟兽散,二丑却壮着胆大吼道:“弟兄们,拼了!聚则生散即死,咱们要死中求生。”

  他的吼声果然有效,其他五人火速撤兵刃列阵,形成半弧,胆战心惊地戒备。

  中海手按剑靶,呵呵一笑道:“诸位,二丑的话真教人泄气,似乎你们都死定了一般。武朋友临门有敌无我,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们连这点见识都没有,何必在江湖上称英雄道好汉?简直丢尽了武朋友的脸面,还未动手就先想到自己要死,岂有此理!在下真替你们难过。”

  所谓艺高胆大,艺业不精的人,自己心里明白,遇上了艺业高的人,心理上的威胁压力奇重,动起手来,首先在气势上便输了一着,如果再加上胆小怕死的两种因素,那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魂飞魄散之外,便只有睁着眼等死,无可救药。这六位好汉已是气衰胆落,被中海冷静的神情和嘲弄的语调压得喘不过气来,斗志全失,神情麻木,状极可怜。

  还是二丑有种,凶悍的天性令胆气不致完全消失,立下门户硬着头皮叫道:“咱们上!六比一,咱们不见得会落下风。”

  中海徐徐撤剑,若无其事地说:“对,六比一,足以和武林名宿一搏。在下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小辈,诸位有何惧哉?上啦!”

  声落,举剑迈进一步,脸上的神情开始严肃,虎目中神光炯炯。

  五大汉似乎立时精神一振,被二丑和中海的话激起了求生的本能,以六比一,何所惧哉?

  “合围!”一名黑脸膛大汉沉喝。

  两侧的人开始移动,杀气腾腾。

  蓦地,一声暴响倏震,像是半天里响起一声乍雷,中海突起发难了。

  剑虹前射,半途突又折向右侧,六个人刚形成合围,踏出一步,尚未及出招。但见人影倏动,剑影飞腾,风雷乍起,突变倏生。

  “啊……”右侧一名大汉狂叫一声,人影剑虹从他的右侧一闪而过,他向左踉跄冲出,鲜血激射他的右臂“噗”一声颓然坠地,手掌仍死死地抓住长剑不放。

  中海身形倏止,站在先前断臂大汉所立的位置,凝神屹立,追电剑向右徐伸,风息雷止。

  右面的大汉如见鬼魅,突然丢掉单刀,“哎”一声惊叫,不等中海进招,扭头狂奔,急如漏网之鱼,跑得好快。

  中海不加追袭,徐徐举剑左旋。

  左面就是黑脸膛大汉,脸色泛灰,举剑的手不住抖动,怪眼瞪得像铜铃,接触到中海的目光,情不自禁打一冷战,急退两步。

  “你上。”中海招手低叫。

  黑脸膛大汉打一哆嗦,扭头便跑。

  “倒!”中海沉喝,抢上一剑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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