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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阁下是否见谅,那是你的事,在下受命传信,着阁下得放手时且放手,免得伤了和气。”

  “你传谁的信?”

  “恕难奉告。”

  “哦!你阁下以为我白衣神君是三岁小儿?”

  “在下只能告诉你,要在下警告你的人,玉麒麟成君玉也诚心听他的驱策,而小襄王则是他新收的得意门人。”

  白衣神君一怔,惑然问:“你是指七星令主叶星河?”

  “七星令主与你我齐名,他还不配。言尽于此,咱们后会有期。”

  玉扇书生却向雍玉含笑点头,问:“小老弟,请教高姓大名,能见告么?”

  雍玉傲然一笑,说:“阁下若能将你主子的名号说出,在下便告诉你。”

  玉扇书生本待发作,却又忍住,冷笑近:“有机会咱们得多亲近,你说可以么?”

  “拣日不如撞日,何必等机会,你上呀!老兄。”雍玉豪气飞扬地叫。

  玉扇书生居然忍住了,淡淡一笑道:“可惜在下有要事待办,以后再亲近并未为晚。”

  三人拱手相别,转身大踏步走了。

  白衣神君突然高叫:“诸位,你三人也诚心受那人的驱策了?”

  天南剑客转身死死地瞪了他一眼,久久方说:“你说得不错,咱们三人亦只是他的区区走卒而已哩。”说完,转身走了。

  白衣神君呆在原地,许久许久,方始脸有惧容地说:“看来江湖大劫将兴,如果这家伙所言属实,不久之后,江湖势将掀起一阵狂风暴雨了。这人是谁,谁能使玉麒麟和三生甘心替他卖命?”

  “会不会是六指琴魔杜元坤呢?”施姑娘问。。

  白衣神君摇括头,说:“六指琴魔平生唯一所好是在飞瀑下濯足,在高山上抚琴,萍踪四海,不与世俗争名利,不在天地间觅知音。不会是他,绝不是他,施姑娘,你必须赶快返家禀明令尊,小心防范,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府上将有大变。”

  “甚么?你说……”姑娘其名其妙地问。

  “我是说,令尊将有麻烦。不仅令尊,一琴一剑三丐,全会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除非他能和玉麒麟及三生一样甘心受人驱策,不然……我不是怕死,至少在未弄清内情前,我得小心隐起行踪了。”

  “侯叔,你的华山梅海呢?”姑娘问。

  “暂时关闭,以后你们不必到梅海找我了,我不会在家中待人宰割的。走。”

  白衣神君心中有事,放腿飞赶。中海不知江湖事,懒得过问,飞步后跟,向大散关急赶。

  一行人昼夜兼程,沿途倒也平安无事,第三天便到达白衣神君的居所华山梅海,三天赶了六百余里。

  当天晚间,中海悄然启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陕西。

  梅海白衣神君的府第中,热闹了三天,向外扬言说是款待主人的好友龙中海。

  已经是三月底了,假使今年不闰正月,该是四月底啦,湖广的最两端与粤西交界处(广西时称粤西),称为湘南,这时已是春逝夏临,草长莺飞,田野间绿油油地一片青葱,今年春雨充盈,田畴生气勃勃。

  初夏间,不时仍有细雨霏霏,三月的最后一天,天宇中暗沉沉,但灰色的云已逐渐升高、变薄,已下了五六天的闷雨,快放晴了,中海返乡的限期还有三天,三天之后,他必须到当地的巡检司报到。

  当时的道州,地广人稀,苗蛮出没,但治安素称良好。本朝定鼎之初,道州一度称府,但人丁渐少,经过九年之后,不得不降为州,属永州府管辖。

  从府城到道州,有一条小路和一条沿潇水上行的水道。走小道的人少,水路是当地往来的交通线。

  北距州城三十余里,地名叫做泥江口。再往北五六里地,便是潇沱两水的会台点,叫做青口。这儿建了一所巡检司,叫青口巡检司,是本地唯一的巡检衙门所在地。这儿是两河会合口,潇水从东滚滚而来,水急而浑浊;沱水向北流,水势小得多。夏末秋初,这条河的水相当清澈,青口以下至永州府群山起伏,河流被迫得滚滚奔流。

  青口以南,山势开朗,至泥江口之间,形成一处小平原,算是富裕之区。

  至州城小道,在河西岸曲折盘旋,不通车,只有人马可以通行,行旅不多。

  小径通过一座小村,叫华山村。村西,有一条小径通向丛山峻岭。这一带的山,全是虎豹出没的原始山林,参天古林绵亘数百里,有最好的狩猎场。

  华山村虽是小村,但村中有一位本州大名鼎鼎的缙绅,姓郝,老太爷郝孟明,年约五十出头,附近的田大部份是郝家的。

  郝孟明有两子一女,有财有势人丁旺,老大叫俊明,老二俊亮,三丫头单名叫蓉,他们的年纪是二十八、二十二、二十。

  华山村之所以成村,是二十年前的事,算是新村,所住的不是一姓人,这在湘南来说,十分罕见。

  因此,村中既没有祠堂,也没有共同祭祀的坟山,但却设有武馆,请来的师父都是上乘之选,欺压附近村落从不人后,常因细故动刀动枪。

  但郝老太爷却是个老好人,是个体面的缙绅,不仅与府城州城的官府有往来,与邻村相处也十分融治。如果村中的子弟在邻村生事,他总是不问情由先教训自己人,再向邻村含笑赔不是。然而怪就怪在这儿,教训尽避是教训,生事照样生事,事后赔不是有屁用。因此,附近的人叫他做笑面判官,意思是指他从不和人红面,所做的事却又人人都不敢领教。

  华山村的西面不足两里地,也有一座小村,位于铁笔峰下,叫做三山集。这也是一座小村,不足十五户人家,听村名,就知居民不是本地的土著。本地的村名,大多是甚么弯,甚么铺,甚么涌等。

  三山集的居民,比华山村的人早来十余年,这一带的田地可以说,大多数是他们流血流汗披荆斩棘开垦出来的,但目下田地的主人却不是他们。早年村中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名医,也是附近鼎鼎大名的猎手,姓龙,名思信,他就是中海的父亲。

  华山村与三山集之间,只隔了两座土坡和一些田亩,有一条小路相通,相去只有里余,如果走直线,则不足一里,鸡犬相闻,叫一声两村皆可呼应。

  细雨飘飘,人在路上行走,衣衫似乎不容易湿透,皆被身体的热气蒸掉了。

  要到三山集,必须经过华山村,因为往来小道经过这儿,村东还有泊舟的码头供过往船只停泊。

  远远地,北面小径大踏步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头戴雨笠齐眉罩,穿青直裰,脚下是多耳麻鞋,背了一个大包裹,脸色如古铜,一双大眼睛神采奕奕,掂着一根打狗棍,大踏步进入村北,好一个年青雄壮的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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