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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你要我向军方买关节?很抱歉。”他一口拒绝。

  “你听我说好不好?”

  “好。”他苦笑:“梁剥皮投鼠忌器,不敢将在下落案,原因是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以为凭他自己的力量,就可以解决我这个小人物,因此霍将军没有抓我的理由,在公在私,我是尊敬霍将军的,所以要我向他说有关公务的事,那是办不到的事。”

  “公务也得看是吸一种公务,对不对?我绝不会要求你向霍将军说贪赃枉法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说说看?”

  “看梁剥皮沿途的部署,已可断言他返京必定走这一条路。因此,当信使到达太原财,霍将军责任所在,必定立即执行防险措施,第一步便是封庄,和逮捕可疑人物。”

  “那是一定的。”他说:“短期监禁,牢中人满。”

  “你知道阳曲镇?”

  “知道,在北面三十里左右,但没去过。与府城附部阳曲县同名,也是本县县丞大人的衙门所在地。”

  “阳曲镇南面八里路,有座大寨叫鹊岭田家……”

  “且慢!”他打断田英的话:“你是北岳田家北剑田中舒老前辈的子侄?”

  “不错,那是家祖,从恒山迁来鹊岭,已有五十六年了。”

  “哦!失敬失敬。”他客气地说:“令祖虽然不是侠义道的名宿,但为人正直不阿、嫉恶如仇,极为江湖朋友所称道,我不信会与军方有磨擦。”

  “是被朋友牵累的。”田英摇摇头:“家祖有两位朋友,因案亡命投入五虎岭为盗,活跃在滹沱河一带山区打家劫舍,因此官府对我鹊岭田家监视极严,每一次有文武大员过境,都按例封庄,一封就是十天半月,不仅庄中的人苦得要死,连庄稼也耽误了。”

  “我听说过有关封庄的事。苛政猛似虎,奈何?”他愤愤地说。

  “这次听说不但要按例封庄,而且稍有地位的人,也要依例请入囚牢拘禁,直至钦差离境五百里方可释放。林兄,我田家最少也有十个人要进监牢,这是令人无法忍受的侮辱和伤害,家祖年事已高,怎受得了?”

  “没有人敢反抗,除非他想破家。”他叹口气说。

  “林兄,大权在霍将军手上,如果你能说服霍将军,只封庄不抓人,小弟必涌泉以报。”田英满怀希冀地说。。

  “你能不能在一个时辰后再来讨回音?”

  “林兄,你肯帮忙?”

  “我愿尽全力,能不能办得到,现在不敢说,但我一定全力以赴。”他慨然地说。

  “小弟先行谢过。一切拜托了。”田英离座道谢。

  食罢,送走了田英,他立即去找千里追风。为了田英的事,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主动与千里追风联络。

  千里追风的住处不难找,林彦找到一位地头蛇,一问便知,到了三桥街,在一家门前竖了栓马桩的大宅略一察看,方上前扣门。

  应门的是一位老眼昏花的老门子,眯着老眼问:“这里是三桥街阳家,有事吗?”

  “老伯请了。”他抱拳施礼:“在下姓林名彦,求见陶三爷和千里追风朱前辈。”

  “哦!”老门子老眼一亮:“原来是林小兄弟,请进,三爷与朱爷都在。”

  踏入院子,厅门已踱出千里追风和一位健朗的花甲老人两位急急降级相迎。

  “老弟,欢迎枉顾。”花甲老人欣然迎来:“老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堂上相见。”

  “老朽正要去与老弟把晤。”千里追风笑吟吟地说:“想不到老弟却先来了,请。”

  “来得鲁莽,两位前辈休怪。”他行礼,脸上有点赧然。

  “朱前辈,在扶沟八柳庄,晚辈言词间多有得罪,前辈海涵。”

  “老弟台言重了。”千里追风挽了他登阶:“老弟台的心情,老朽是体会得了的,老朽那些所谓侠义的门人,老实说,对老弟台亏欠良多,坏就坏在我们这些人做事畏首畏尾诸多顾忌。老弟可知道撤销沿途暗杀站的用意吗?”

  “晚辈愿听其详。”

  到了堂上,陶三爷肃客就堂,欣然说:“老朽陶裕清,原是太原暗杀站的主持人。久仰老弟台高义,只恨无缘识荆,今日得见,足慰平生。老弟台光临敝地,老朽正待亲至客店拜会,无如有恐暴露身分,也顾虑老弟台见疑,因此未能冒昧拜晤。朱老兄一来,老朽知道定可如愿以偿了,朱老兄正打算相偕至客店拜会呢,没想到老弟台却先来了,幸会幸会。”

  彼此少不了客套一番,然后千里追风问:“本来各地暗杀站成立之后,布线工作都能顺利地展开,可是等到满知县与王知县被捕解京,这件事深令我们这些侠义道朋友心中不安,早知如此,我们该在陕西诛杀梁剥皮,两位知县必定死得瞑目。这件事经过我们与余御史详加计议之后,决定集中全力,在陕西下手,不让梁剥皮活着离开陕西。余御史愿意被累而死,其他官吏的死活只好听天由命了,反正沿途刺杀那恶贼,现场附近的官吏也是死路一条,死西安的官吏,至少在道义上不至于亏欠太多。目下大部分的人已经向西安动身,老朽一听到老弟台现身的消息,便昼夜兼程赶来促驾,希望老弟台能立即动身赴西安,在梁剥皮离陕之前,要他的狗命,不知老弟台意下如何?西安群雄因京师一卫两厂的高手陆续赶到,正感势孤力单,亟盼老弟台能早日赶到,如大旱之望云霓,期望殷切,老弟台……”

  “你们在西安杀不了梁剥皮,我去了也是枉然。”林彦打断千里追风的话:“目下晚辈的行踪已露,走狗们已纷向太原集中,晚辈的一举一动皆落在他们的监视下,如果晚辈动身南下,他们也将一窝蜂往西安赶,戒备更为森严,晚辈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接近不了那恶贼。”

  “这个……”千里追风不住点头。

  “因此,必须在路上杀他。”林彦郑重地说:“必要时,不妨在京城要他的命,急不在一时。朱前辈,晚辈希望能将人手调到山西来。”

  “调到太原来行事?”

  “不必在太原。”林彦用手沾茶在桌上画动:“这里到娘子关,山穷水恶,地广人稀,可下手的地方多的是。被连累的官事,最多只有一个知县陪死,在太原就恐怕得增加二十倍,甚至五十倍枉死的冤魂。如果这段路无法得手,晚辈决定跟到京师去要他的狗命。朱前辈,你们的人能赶来为晚辈壮声势吗?”

  “这个……”

  “赶不及?”

  “问题不在是否赶得及,我这里信息一天就可传抵风陵渡。”千里追风老眉深锁:“问题是,我们在娘子关以西的山西等候,恶贼却走大同绕恒山小五台东走,岂不是枉费心机?在京师行刺,天子脚下可不是容易的事……”

  “你放一千个心,在京城行刺,比任何地方都容易,京城杂乱的情形,比任何一座城都糟。”

  “你像是很有把握?”千里追风慎重地说。

  “有人至九成把握。”

  “好,有八成把握,已经是出乎意料了,我答应你,立即传信把人召来。信息可在两天之内传到,但人员赶到,不将意外算在内,前后十天一定可以到达。所有的人,都心悦诚服听你的调遣。”

  “谢谢前辈成全。”林彦衷诚道谢:“现在还有一件事,想请前辈帮忙……”

  他将田英求助的事一一说了。千里追风一怔,说:“我听说过鹊岭田家,也知道北剑田仲舒在该处落业。这老儿孤僻古怪,少与侠义道朋友往来,最近二三十年来,往访的人皆受到闭门羹的款待,很久没有武林朋友上门了。好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去找霍将军谈谈。但有件事必须说明白,霍将军不希望你在太原附近行刺梁剥皮……”

  “晚辈已经答应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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