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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我们走吧。”余德说,领先便走。

  天孤哼了一声,大踏步超越到前面去了。

  小径左傍山溪,右依山脚,有时须穿越峭壁,扭头下望,溪床下沉五六丈,滚滚溪水令人目眩,胆小的朋友,真不敢举步。

  “还有多远?”林彦在余德身后问:“这里好像罕见人迹,在这一带的人吃些什么?”

  “绕过这座山,便是一处谷地。”余德向前面一指:“谷地北面不远,便是溪水的入江口,右岸有一座小镇,以溪为名,叫沙镇溪。”

  “咦!那岂不是可以乘船前往吗?”

  “上几座滩很费时而且凶险,不如走陆路安全些。新滩山崩的那一年,溪口本来有一座大石,横截江心长有十余丈,山崩时江水上涨,逆流二十余里,大石此后便消失了,溪口附近便适于居住啦!”

  “那附近有姓符的人家?”

  “在溪西的半山上。”

  溪宽十丈左右,谷地两侧居然可以看到山城一带所种植的果蔬桑麻。

  这一段溪水流速减缓,岸边搁着一艘木筏。天孤一个人就把木筏推落水际,将现成的木桨架妥。

  “请上去。对岸有路。”余德伸手虚引。

  艺高人胆大,林彦不怕对方弄鬼,跳登木筏。

  筏向对岸划去,林彦突然发现下流不远处的河湾,泊了两艘中型歪尾船,颇感惊讶。

  “余兄,那儿怎会有船停泊?”他向泊舟处一指:“这里有埠头吗?”

  “沙镇溪有不少富户,以采药致富,他们每一家都拥有自己的船只,有时会运药材远赴南京呢。这处河湾就是他们泊舟的地方,有时大小船只总数不下三十艘。”

  “哦!余兄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呢。”

  “好说好说。江湖人如果必须在某地停留,就得把地方的事弄清,在下来了快半个月了,但还谈不上熟悉,略知一二而已。”

  “余兄来归州有何贵干?”林彦有意套口风。

  “为朋友两肋插刀,如此而已。”

  木筏靠岸,天孤把筏拖至岸上搁好,仍然在前面领路,沿小径进入丛山。

  不久,听到江流声,小径逐渐升至山腰。

  不久,姑娘噫了一声说:“老天爷!我们快升上灵霄殿了。”

  原来小径已接近山峰,北面,大江像是突然冲开一条水路,贯穿壁立奇峰,俯首下望,令人头晕目眩,下面的往来船只小得像是玩具。上游似乎江面突然从山隙中冒出,下游又似乎消失在丛崖下,这五六里江面也是弯弯曲曲的,居高临下观看,不由人大叹造物之奇。

  “小心走路。”余德好心叮咛:“要是失足掉下去,好半天方能落水,大石头掉下去,也会被水激碎。”

  姑娘真有点心惊胆跳,愈走愈感到手脚发软,她拉住了林彦的手,手心一直就在冒汗。好在路宽有四五尺,临空一面也不时生长着一些矮树,多少可以减去一些心理压力,也挡住了下临深壑的眩目视界。

  前面的天孤突然止步,手向前一伸,说:“看到里山头那三栋茅屋吗?那儿就住了一家姓符的,听说是在修什么道。”

  小径已是沿峰巅附近,沿起伏不定的岭脊向西延伸。那三座茅屋垒石为基,构木砌墙,茅草覆顶,在近还建了凉亭两座,屋后是山崖,前面架木为栏,下临下沉百丈的滚滚大江。

  真是建在悬崖上的草屋,丢一块石子下去,真可能砸破行驶中的船只。

  “鬼才会在这种绝地来住。”姑娘愤愤地说:“姓余的,你在骗人。”

  “耿庄主没有骗你们的必要。”余德的语气十分诚恳:“他与你们有约定,如果骗你们,你们当然要拒绝履行约定,对谁都没有好处。是不是姓符的,一问便知,这是骗不了人的,是不是?”

  “既来之,则安之。”林彦大方地说:“余兄说得不错,前往一问便知,谁也骗不了谁。走吧。”

  “我和郑老在此相候,等你们一个时辰。”余德拒绝同行:“如果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马上转回我们一同返城,我和郑老不便前往。假使你们是前往寻仇,我可不愿卷入你们的纠纷。”

  说得合情合理,林彦不便勉强余德同行。虽然他知道有些什么不妙,但也不便说出。

  “好吧,但愿真是在下要找的人,至少希望茅屋的主人真姓符。”林彦抱拳施礼:“在下这就前往查询,两位坐山观虎斗,大可将心情放轻松些,稍后见。”

  这附近视界相当良好,可以完全看到里外茅屋的动静。余德目送林彦两人去远,在坡旁坐下远眺。

  天孤郑川愤火未消,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妖妇,你不打算跟上去?”

  余德冷冷地瞥了天孤一眼,冷冷一笑说:“抱歉,我天骄夫人在江湖行事,一向独来独往,和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办事,未免有失本夫人的身分。”

  “哼!妖妇,别忘了你和耿庄主的约定。”

  “本夫人不是善忘的人,倒是你得需要有人提醒。当初订约时,本夫人就曾经明白地表示过,不论你们请来多少人助拳,本夫人绝不接受任何人指挥。至于是否与你们请来的人合作,本夫人可以依当时情势来决定取舍,有权选择何人合作,也可拒绝合作的要求,没错吧?”

  “多两位高手,是否对你有利些?”

  “他们并不是高手。”天骄夫人冷冷地说。

  “哼!你就不敢试一试他们的艺业。”天孤的口气有说不出的轻蔑:“女人嘛,就是见不得年轻英俊的男人。没见面之前,你听庄主说要他陪同你见机行事,你就信口开河,说两个小伙子如能在你手下支持三招,你便答应让他们随行。可是,一见了面,你便……”

  “姓郑的。”天骄夫人倏然站起,水汪汪的大眼冷电乍现:“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赶走你心中的龌龊念头。”

  天孤郑川脸色一变,警觉地徐徐后退,气氛一紧,空间里,流动着浓浓的杀气。

  “老夫不与你计较。”天孤郑川退至安全范围外:“也承认你天骄夫人的武功修为,比老夫深厚些。”

  “你敢给本夫人打赌,你跌下江去一定死不了吗?”天骄夫人冷笑着逼进。

  “老夫从不与人打赌,那是最无聊的事。”天孤仍在退:“你也不至于将老夫打下江去,因为你需要老夫接应,替你免去后顾之忧。”

  “少你一个人,本夫人同样会把事办好……”

  “少我一个人,有人堵住这条路,你就退不回来。”天孤郑川口气转软:“算了吧,这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我是分别拴在绳两端的两只蚂蚱,跳不了你也飞不了我,还是各办各事算了。那两个小伙子大概快到了,你该动身了吧?这里交给我。”

  天骄夫人气消了一半,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天孤郑川狂笑一声,倚着坡壁目送天骄夫人去远,恨恨地咒骂:“你这该死的老淫妇,总有一天……”

  话未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令人汗毛直竖的咆哮声,腥风入鼻。

  老家伙吃了一惊,火速转身回顾,倒抽一口凉气,手一抄长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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