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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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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对了一半。他们与盗马贼有往来,与真定卫的将爷也有勾结,将军马的烙记刮掉,敷上特制的补肤膏,落痴时不留痕迹,然后烙上大字烙记,便是大赵镇的马了。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六叔,谁又敢在老虎嘴边拔毛?小侄可惹不起大赵庄的爷们,脑袋还得留着吃饭呢。” 驿车到达小漳庄的歇脚棚,槐树下拴着先前超越的三匹座骑,三位骑士已饮马洗漱停当,坐在棚内歇凉。 骡车缓缓停下了,大掌鞭插好长鞭跳下车座,拉掉掩口巾,亮着大嗓门叫:“客官们,咱们歇歇,一刻时辰后动身。河边掘有水井,诸位可以下去漱洗。请注意,不要进村庄,这里不比小屯,没有小食店打尖,进去找不着吃食不要紧,万一引起口角伤了和气,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闹旱灾大家火气大,情绪不安,瞟一眼也可能动拳头抄家伙,划不来。好在不久便可到达磁州,不怕有钱没处花。” 十名旅客纷纷下车,一个个灰头土脸,抢到树荫下噼噼啪啪猛拍身上的尘埃,脚快的已向河边跑,到新挖的水井漱口解渴。 大掌鞭与小伙计取出水桶,取水饮骡,一阵好忙。 没有一丝风,树荫下依然闷热,暑气迫人。凉棚四面透风,但毫无凉意,但比起闷热的车厢,却又好得太多了。洗漱毕的旅客,都到树下歇息,只有两名旅客一面用汗巾擦脸,一面向凉棚走来。 走在左首的中年旅客抬头望天,向同伴叹口气说:“这个老天爷真也坑人,开春以来就没下过一滴雨,麦子的收成少了一半,眼看高粱谷子两头落空,今年日子难过哪!” 右面的年轻旅客苦笑道:“靠天吃饭,哪能不难过?依我看,这么闷热,三天之内可能有大雨。” “这时下雨也没有用了,杜兄。” “不无小补,是么?” “唉!反正怨天也没有用。” “你们生意人,反正不靠天吃饭,还有什么可埋怨的?”杜兄淡淡一笑说。 “哪能不埋怨?兄弟在磁州有五座窑,陶器行销南北六府,一闹旱灾,谁还买我的陶器?” 说话间,踏入凉棚。两人瞥了三骑士一眼,避至另一端的木架长凳落坐。 三骑士相貌凶猛,身材魁梧,上衣已经脱掉搭在凳上,露出毛茸茸的结实胸膛,架起二郎腿,倚柱半躺着以汗巾扇凉,旁若无人。 接着,进来了另一名高大的旅客,一面走,一面拧干汗巾的水。 一名骑士怪眼一翻,坐正身形欣然叫:“咦!你不是妙手摘星解兄得胜么?” 妙手摘星呵呵笑,说:“哦!原来是赵兄宣威,好久不见,近来得意么?” 赵宣威拍拍长凳,笑道:“坐下谈,坐下谈。这两年,兄弟在开封附近混了一段日子,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年初方返家吃闲饭,闲得无聊,上月下旬又到卫辉帮朋友几天忙,正要回家抱老婆啃窝窝头。你呢?” 妙手摘星摇摇头,将汗巾搭在肩上坐下说:“不好混,老兄。兄弟在湖广混了两三年,银子赚了不少,花得也多。上月接到京师怀远局单总镖头的口信,要我到镖局子帮帮忙,因此匆匆北上。” 赵宣威笑道:“喝!在怀远镖局有份差事,那可神气啦!京师四大镖局,怀远名列第一,专走晋陕,从来没碰过钉子。解兄,这几年都在南方得意,对北地是否生疏了些?怀远走的是关外镖,边疆一带,这几年都不平靖,北虏经常南下牧马,有不少草莽英雄乘机崛起,你老兄倒得小心些才是,责任重着呢。” “呵呵!路是人走出来的,小心些就是。兄弟初来乍到,单总镖头不会让兄弟独当一面,多跑两趟不就熟了?这倒不用担心。” “哦!解兄在湖广好些年,有些什么得意事?江湖情势如何?” “鬼混而已,乏善可陈。至于江湖情势,还不是老样子?江山代有才人出,世上新人换旧人。老一辈的见机退隐,见好即收,年轻人追求名利,扬名立万,如此而已。记得有个银汉孤星杜弘么?” “不错,他……” “他这几年来,脱颖而出,倒是混出头来了,这两年简直红透半边天啦!前年在四川巫山大闹四宝擂台,黑风四灵东山再起的大计胎死腹中,搞得有声有色。” 赵宣威也道:“是不错,这小子真是混出头了。四五年前。他只不过是个三流江湖混混而已,愈搞愈像那么一回事。三年前,火焚辽州铁岭堡,把一个什么朱堡主赶得像丧家之犬。去年在洛阳,又搞得有声有色,邙山六煞金城四鬼,目下只剩下一个断了腿的鬼家伙。将少林十八罗汉从嵩县赶回少林,把大名鼎鼎的玉箫客送上西天。他娘的,运气来了,泰山也挡不住,凭他一个年轻小辈·三混两混竟混得家喻户晓,委实令人不甘心,要是碰上他,我赵宣威真要碰他一碰,我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能飞天遁地。” 妙手摘星摇头道:“老兄,你还是不要碰的好。听说那小子身高一丈像个门神,胳膊上可以跑马,拳头上可以站人,浑身横练,铜筋铁骨。孤星镖号称武林一绝,百步外打你的眉毛,绝对伤不了你的眼睛。呵气成云,吼声似雷。碰上他,你最好走远些。凭良心说,他为人不错,亦正亦邪,不以白道英雄自命,也不以黑道高手称雄,你不惹他,他便不找你,不折不扣的江湖浪子,独来独往天下遨游,自由自在。不像那些有了些少成就的人,有了三五个人便独霸一方称雄道霸。” 赵宣威脸色一变,不悦地说:“解兄,你在指着和尚骂秃驴么?” 妙手摘星赔笑道:“赵兄,你可别多心。令叔神弹子赵武成名号响亮,声誉极隆,坐镇一方理所当然,岂可与那些仅有些少成就的人可比?” “你不服气是不是?”赵宣域仍然不肯善了。 妙手摘星大概也是火气大,大热天都有点肝火过旺,冷笑道:“赵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宣威倏然站起,沉声道:“你说话带骨带刺,我要你道歉。” 妙手摘星也一跳而起,沉下脸说:“在下没有什么可道歉的。解某并未指明你大赵镇的人横行乡曲,称霸邯郸,扬威广平府。” “含沙射影,你……” 大掌鞭急步入棚,赔笑道:“诸位,天气太热,大家肝火旺,少说两句……” “滚开!”赵宣威的一名同伴大喝。 大掌鞭打了一个冷战,吓得惶然而退。 另一端姓杜的客人徐徐走近,笑道:“诸位,这都怪天气不好,三句话便会上火。你们不是朋友么?” 赵宣威气呼呼地道:“在下没有这种嘴上缺德的朋友。” 杜客人有意无意地走近妙手摘星身侧,仍然含笑道:“算了吧,老兄,一句话翻脸成仇,最好的朋友变成最可恨的仇人,何苦?大家平心静气……” 话未完,赵宣威的另一名同伴,突然从后面掩近,伸手搭住了他的右肩,中指紧紧压住他的右肩井,冷笑道:“朋友,你说什么?” 他屹立不动,仍然含笑道:“在下是诚心排解的,说错了么?” “你何能何德,敢挺身排解?” “排解不需德能,只凭一个理字。” “混帐!你这兔崽子活腻了不成?” 他脸色一变,混帐这句骂人的话,骂得很毒;牵涉到一家男女风化,当然毒。 “出口伤人,你简直该死。拿开你的狗爪子。”他冷冷地说。 这位仁兄不识相,怒火上冲,手上加了九成劲,猛地一扳,准备将人扳转,飨以老拳。 杜客人被扳转身了,转得好快,但见掌影疾闪。 “噼啪!”耳光声暴起。 赵宣威的同伴暴退四五步,方掩着脸“哎”一声怪叫,吐出一口血水,几乎摔倒。 赵宣威大惊,不假思索地一腿疾飞,踢向杜客人的臀部,力道奇猛。 杜客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形略向左闪,一脚落空,顺势右手一收,恰好扣住对方的脚踝,转身一扭一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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