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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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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爬身而起,“噗”一声耳门便挨了重重的一拳,只打得玉箫客眼冒金星,站立不牢,双手用“如封似闭”护住头面与胸腹,向侧跟跄而退。 “噗啪!”双手各挨了一记重击,“如封似闭”不攻自破,已无力守护中宫了。 “砰噗噗!”拳掌着肉串大起,铁拳钢掌记记落实,分别在玉箫客的胸腹开花。“噼啪!”是两记正反阴阳耳光声。 “噗!”肚腹这一记力道如山,奇重无比。 玉箫客再也支待不住了,惨叫一声,抱着小腹向前栽,口中鲜血涌出,昏天黑地,不知人间何世。 杜弘闪在一旁,“噗”一声在玉箫客的脊心劈了一掌,方退至一旁。 玉箫客像头受伤的牯牛,重重地倒在地上挣命。 杜弘拾剑佩上,向仲孙秀说:“小妹,人交给你了。” 仲孙秀走近,伸脚将玉箫客的身躯挑转摆平,咬牙切齿地说:“恶贼,你也有今天。” 玉箫客喘息着叫:“小秀,宽……宽恕我,宽……恕我……” “你宽恕过别人么?” “我……我对……对不起你,饶……饶了我吧,我……” “你曾经饶过我么?” “小秀,发……发慈悲,今后找……我改过,我……我会跪着求……求你嫁……嫁给我……” “太晚了。”仲孙秀惨然地说。 玉箫客认为大有希望,继续哀求道:“小秀,我……我们曾经相……相爱过,只怪我喜……喜新厌旧的该死本性害……害了我,我……我发誓改过……” “住口!”仲孙秀悲愤地大叫。 她很难想象,这位有箫在手时不可一世,受挫折时贪生怕死的可怜虫,居然曾是她爱之至深想委以终身的人。 玉箫客吃力地伸出颤抖甚剧的手,哀求道:“小秀,说……说原谅我,不……不要将我交……交给他……他们……” 仲孙秀向他投过鄙夷不屑的一瞥,拭掉眼角的泪痕,抬头向天喃喃地说:“我瞎了眼,这个人是人间贱丈夫。” 说完,向站在一旁的杜弘深情地说:“大哥,他如果有你半分好,我过去所受的苦,也无怨尤了,可惜他只是个卑鄙无耻的畜生,我不得不痛恨自己咎由自取。大哥,我不屑杀他。” 杜弘向墓门旁一指,说:“我知道你不屑杀他,瞧,她会替你代劳。走吧,咱们离开这里。” 墓门旁的碎碑下,坐着裹好伤的弓贞儿,手中有一把牛耳尖刀,叫道:“杜爷,你请放心,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谢谢你,祝福你们。” 玉箫客脊心被击,下半身已经瘫痪,狂叫道:“小秀,小秀,补我一剑,不……不要将我留……留下,求求你……” 杜弘挽了仲孙秀,头也不回地走了。 混世魔王向弓贞儿挥手示意道:“替在下多剐他两刀,谢谢。” 在上清宫南面三里地的岔道口,杜弘促真如道长留步。 真如只好留步,互道珍重依依惜别。 杜弘说:“井兄,这次诸位辛苦了,大德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请代弟向恨地无环唐兄致意,小弟会永远记得义薄云天的朋友。” 混世魔王呵呵大笑道:“杜兄,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咱们恩义扯平,谁也没欠谁的。日后如果有暇,务请光临敝寨把盏言欢。仙人寨的山门,随时为你而开。青山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拱拳一礼带了弟兄们大踏步走了。 仲孙秀在一套发怔,依依地问:“大哥,你不回萧家了?” 他苦笑,摇头道:“我回去做什么?睹物思人,我受不了。小妹,这次谢谢你对萧家的照顾,小兄心里记住就是。你回去代向彭姑娘致上谢意,祝她早日康复。” “大哥,你……你还在江湖流浪?” “是的,人总该有所寄托,是么?” “你……你是何苦?大哥,过去的……唉!人不能活在回忆里啊!你……”仲孙秀凄然地说。 “呵呵!”他笑,笑得有点萧瑟,说:“小妹,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男人,是不会被回忆所击倒的。” “唉!你这浪子,可怜可敬的人哪!”她叹息着说。 他豪笑,挺胸迈步豪放地高歌:“从今四海为家日,笑傲江湖止归舟。” ▼第四十八章 旅途风波 七月天,毒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今年开春以后,这一带就没下过一天雨,连清漳河也见了底,今年高粱谷子的收成,大概是完了。 宽阔的南北大官道黄尘滚滚,路旁的草木一片枯黄,毫无生气。路面积了半尺厚的浮土,一脚踏下去,浮土飞扬。一两个人走无所谓,人一多,走在后面的人那就惨了,尘埃像是浓雾,大太阳下三丈外不见人影。 车声辚辚,河南彰德府至京师真定府的长程马车,正轰隆隆地驶过小屯镇,进入磁州地境。已经是午牌末未牌初,还有三十里方可到磁州淦阳驿站头。如果沿途不出纰漏,一个半时辰赶到站头应该绰有余裕。 那时,磁州仍属于河南的彰德府,与京师的广平府交界。从磁州至邯郸,中间是两省交界处。北行的旅客,在磁州查验路引,南行的旅客,则在邯郸查验。 官道宽阔,可容六辆大车并行。这是安远车行的大型客车,六匹健骡,大型车厢可乘坐十二名旅客,但通常仅乘十人,以便携带行李以及带一些货物。驾车的由两个人负责,一位大掌鞭,一位小伙计任副手。 车过小屯,车厢内一名中年旅客拍着车窗叫:“大掌鞭,刚才那座小镇不是小屯么?怎么还不打尖,热得受不了啦!老兄。” 大掌鞭是个四十来岁大块头,扭头说:“别叫,客官。小屯的水井快见底啦!哪有水供给咱们打尖?忍住些,咱们到前面小漳庄歇歇脚。” “叭”一声鞭响,骡车速度加快,车后的尘埃扬得更高,腾升四五丈,整条官道上形成一条滚滚黄龙。 小漳庄在漳河南岸,距小屯约五里地。庄北是横跨漳河的大木桥,只看到河心的一线浑水影。这条漳河从山西太行山流入州境,上源分为清漳与浊漳两支,经常泛滥成灾,河道经常迁徙,时南时北十分讨厌,形成河北南部平原的灾祸之源。目下这条河是在正德年间南徙而来,经卫县流入卫河。后来在万历十六年北徙,分为两支,一径成安肥乡,一径邯郸广平。以后更是变化莫测,迁徙不定,时涸时滥,令人头痛已极。 在位于路右,是一座仅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在路侧建了一座长长的歇脚棚,五六株高大的槐树正好避一避灼人的毒太阳。 距小漳在尚有两里地,车后蹄声如雷,三匹健马冲过蔽天黄尘,并排掠过骡车,最右侧的骑士在超越时,扭头破口大骂道:“兔崽子!干旱天车赶得那么快,不让人走了是不是?他娘的该死。” 骂声未落,三匹马已践起滚滚黄尘,如飞而去。 滚滚尘埃裹住了骡车。大掌鞭苦笑道:“他们三匹座骑并辔飞赶,荡起的黄尘并不比咱们少,居然骂起大街来了,真是不讲理。” 副手小伙计是个十六七岁的雄壮小伙子,与大掌鞭同样打扮。青布无袖大褂,灯笼裤打裹腿,小帘草帽,青帕包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目送远去的座骑,摇摇头说道:“六叔,他们好像是大赵镇的人。” 大掌鞭点头道:“谁说不是?马臀上烙着的大字烙记就是活招牌。也只有大赵镇的爷们,才敢那么嚣张。” “听说他们的马都是军马,不知是真是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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