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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不知道。”王梦煜语气充满不耐“那弄得清楚什么狗屁爵爷。反正来头不小,惹他不起。看他的风度气概,听他的谈吐所及的事,我怀疑他恐怕是一位贝勒。”

  “贝勒?贝勒不是亲王吗?”

  “是的。”

  “但……亲王怎不带卫士?”

  “他自恃了得。”

  “确也了得,攻势之猛烈,可怕极了。”

  “不要怕他,其实,再拖片刻,他就只有任我宰割了。明天他一走,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将爷一直就担心他是彭老鸦的人?”

  “现在可以放心了。”王梦煜得意洋洋:“就算他是彭老鸦的人,我也没将他放在心上,他最多只能摆平你们三个人,或者两个人。”

  韦家昌目送众人去远,谈谈一笑举步入亭。

  不久,不远的矮林中。踱出一个年约花甲的瘸腿老人,穿得褴褛,脸色不健康,用木拐一撑一撑地走动,逐渐接近了歇脚亭。

  “罗叔,你老人家又换错了腿。”他微笑着说。

  “哦!上了年纪记性愈来愈差了,呵呵!”老人大笑赶忙将拐杖自右手换至左手,原先跛右脚,现在变成跛左脚啦:“不过不要紧,通常没有人留意一个穷跛子,到底跛的是哪一条腿。”

  “罗叔,小心些总是好的。哦!着清这些货色了吗?”

  “看清了,十二个护军,有八个是横行大江南北的巨盗,曾经跟过流寇罗汝才,后来改投张献忠。崇顿十六年十一月,他们在攻破吉安、建昌、抚州之后,带了大批金珠离队,不跟张献忠进四川,这些家伙列阵搏击相当可怕。唯一对付他们的手段是各个击破。”

  “用暗器相辅,如何?”

  “掩心甲护住了要害,能袭击的地方有限。”

  “放心啦!保证要射他们的鼻子,决不会射在嘴巴上,只要知道他们的底细,便成功了一半。”

  “你对付得了他们,不让他们在开阔处围攻,他们便成了土鸡瓦狗。我该走了。”

  “好走,罗叔。”

  “哦!还有,我在东面的横冈岭,故意露了一些破绽。”

  “大孤逸客的护身符?”

  “对,断魂刀尚非,绝剑劳华。他们不久就要赶来了,我要去接他们。”

  “呵呵!罗叔,割鸡焉用牛刀?何必让他们放肆,交给小侄啦!这些隐姓埋名的黑道巨擘人老成精,如果明天由他们跟踪护送,那会增加小侄行动的困难。早些打发他们,免得留下祸患。”

  “也好,大孤逸客在明,这两个恶贼在暗,难怪有不少忠肝义胆的志士合恨九泉,以你来说,要不是我早几天前来了解情势,你恐怕也会着了他们的道儿。走,我把他们引到城根下解决。”

  城墙依山而建,只有北门和西面的广储门驻有官兵。

  不久,罗叔左手点着拐杖一跳一跳地沿城根小径向西奔,速度极快。

  后面,大孤逸客与两个年约半百,穿青紧身,刀剑在布卷内的大汉,衔尾狂追不舍。

  “老鬼!你走得了吗?站住回话!”挟剑的人大叫,追得最快,比两个同伴快二十步以上,已到了罗叔身后五六步,眼看要追及。

  “哈哈哈……”罗叔一面逃一面狂笑。

  大汉一面追,一面恶狠狠地抖开布卷拔刀。

  路右矮树一动,韦家昌身形乍现,但见身影一幌,便已到了路中。

  大汉收不住脚,刀仅拔出一半砰一声大震,仓猝间用肩猛撞突然挡在路中的韦家昌。

  “嗯……”大汉叫,肩没撞中韦家昌,小腹却挨了一拳,右肩挨了一肘,人反弹而回,仰面摔倒,呻吟着丢掉刀,抱着小腹往下滚,滚至下面两丈左右,被一株小树挡住,再也无法爬起来了,蜷缩成团不住吸气发声。

  后面的大孤逸客大骇,煞住脚惊呼:“是……是你……”

  “谢谢你还记得我。”他含笑欠身:“好像你那位为虎作伥的同伴断魂刀尚非,已经快翘辫子了。”

  “你……你到底是……是谁?”

  “呵呵!在下正打算告诉你。”他仍在微笑:“目下没有外人,告诉你正是其时,在你们官方的档案中,有一位江洋大盗鬼影无常,专劫满朝新贵,你看看我是谁?”

  他双手一张,身形前俯,一声刺耳的惨厉鬼啸传出,他人似狂风俯身贴地旋舞,惊心动魄的啸声顿止,他也重新现形。

  黑花脸,长红舌,双目有大黑眼。冷电炯炯,两枚又白又尖的长獠牙露出唇外。

  “你还不配我鬼影无常动手诛残。”韦家昌用刺耳的怪嗓音说,“在下只对大肆搜刮的汉满大员有胃口。但你很能干,眼线遍布无孔不入,直接影响在下的行事。所以你已经注定了非死不可。”

  挟剑的人拔剑出鞘,示意大孤逸客联手列阵,咬牙说,“阁下的身价有一干银子。哼!夜间你可以来去自如,神出鬼没,目下是白昼,你插翅难飞。”

  “绝剑劳华。”韦家昌语气奇冷:“汀州有上百大户破家,有些勤劳忠厚的殷实名门,全家遭劫鸡犬不留,几乎有一半的大户是直接破在你们三个人手中的。你们三人所吞没的金银珍宝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万,在下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今天你还想要一千两赏金,也未免大贪心了。哈哈……”

  在刺耳的狂笑声中劈胸便抓。完全没把两枝剑放在眼下。

  一声怒叱,绝剑劳华愤怒地一剑挥出,快加电光一闪,要粉碎抓来的大手。

  大孤逸客也不慢,剑攻下盘,配合得恰到好处。

  “铮!”韦家昌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怪手法,拔出暗藏在衣内的匕首,奇准地架往了长剑,双腿上收缩成一团,从长剑被崩开所露的空隙中排空撞入,右手五指疾收,扣住了绝剑的头脸。

  怪啸乍起韦家昌的身躯仍破空前跃,上体下俯,右手像老鹰抓住一个小鸡,五指深深扣入绝剑的颅骨,将人悬空抓起,拖吊出两丈外方身形落地。

  大孤逸客一剑走空,还来不及交招。便发觉功力比自己高出多多的绝剑,被抓破头颅拖走的可怖景象,吓得三魂七魄快飞散了,扭头撒腿便跑千紧万紧,逃命要紧。

  罗叔突然出现在一旁。卟一声响,一拐劈在大孤逸容的腰脊上。

  大孤逸客向前一栽,剑脱手扔出丈外,手脚一阵挣扎。口中发出一阵可怕的叫号,腰脊已断,失去活动的能力。

  “你赚了一二十万两银子,又有什么用呢?”罗叔叹息着说:“老夫可以原谅你发国难财,但不能原谅你破人的家灭人的门。”

  毛家昌用绝剑的衣衫净手,取下面具纳好袖套内,恢复本来面目。

  “罗叔,请先走。”他站起说:“小侄挖个坑埋葬了他们再走。”

  “好。那就劳驾你啦!”罗叔笑笑,点着拐杖一跳一跳地走了,这次没弄错,装跛的是右足。

  大孤逸客神秘失踪的事,闹了个满城风雨,大快人心,鹰犬们大肆出动搜索。

  一早,韦家昌提了包裹大摇大摆出了水东门,走上了东行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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