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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


  沿途并无发现,他折山竹林的西北角,在一片近水处的竹丛止步,坐下说:“咱们先歇息片刻,闵姑娘可有舍妹的消息么?”

  闵子康盘膝坐下,苦笑道:“在乱葬岗贱妾被迷香熏倒,醒来不知身在何处,身上软穴被制,不分昼夜有人在旁监视,两个艺业不等闲的中年女人,寸步不离,态度恶劣。这期间,先后经过五次拷问,有两次曾与令妹对质……”

  “他们问些什么?”柴哲追问:“问你的下落,与你的学艺经过,我根本一无所知。其中最可恶的是罗龙文,粗暴冷酷委实令人痛恨。之后是一连串的追、逃、躲,马不停蹄。在紫莲庄起火时,贼人带了令妹从另一条路突围,此后便不再见面。今早在南面的小村中打尖,贼人们忙于进食,我便乘机挣断双手的牛筋索,逃出他们的魔手。途中打听出罗龙文到了劳家渡,住在劳家祠堂北面的劳六爷家中。我想你们也许会赶来相救,所以化装为村姑在渡头等候。不久前,有两个狂鹰的党羽从前面来,在渡头商量引诱你的事。”

  “他们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跑了一面汕港村?”她反问。

  “不错。你是不是也在汕港村?”柴哲饱含深意的问。

  “我还不知汕港村的方向呢,我是一早便逃脱魔掌的。”

  “哦!那么,汕港村作为诱饵的人,不是你而是舍妹了。也就是说,舍妹在狂鹰手中,而不在罗龙文的控制下。”

  “这个……据我探得的消息,令妹被囚在劳家渡劳六爷家中,而不在狂鹰之手。目下严年奴才与罗龙文,皆在劳大爷家中候船赶返袁州。”

  “狂鹰呢?”

  “也在劳家渡。”

  柴哲往地下一躺,冷笑道:“好,咱们晚间到劳六爷府上走走,见一个杀一个。目下天色尚早,三更过去还来得及。”

  闵子建站起抖掉衣上的枯枝落叶说:“咱们就在此地等候,我去找些食物充饥。”

  余老大在怀中掏出一口大布包,笑道:“不必了,在下已带来不少食物。你再到处乱跑,要是引来了大批强敌,咱们可吃不消。”说完,将食物丢给柴哲。

  柴哲扭头向坐在左侧不远处的闵子康说:“闵姑娘,你见过狂鹰,可知道他的来历吗?”

  “不知道。柴爷,你似乎并不太关心令妹的安全哩!”闵子康巧妙地岔开话题。

  柴哲淡淡一笑,用手作枕抬起脑袋,无可奈何地说:“咱们江湖人号称亡命,生死等闲,不能说我不关心她,而是我正在为她尽力,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冲动焦急无济于事,我必须冷静地应付一切凶险危难。”

  坐在右方的岷江墨蛟拊掌大笑道:“对,这才是应付困境的至理名言,咱们今晚将有艰苦凶险的恶斗,这时必须尽量放松情绪,将生死置之度外,方能应付瞬息万变的危局。哈哈!谁知道能不能活得过今夜,再要是穷紧张那还了得?恐怕等不到天黑,咱们已被忧虑、恐惧、担心等情绪拖垮了。咱们来说些轻松的事。闵姑娘,恕在下鲁莽,请教姑娘青春几何?”

  闵子康一怔,粉脸涌上红霞,迟迟地说:“贱妾虚度二十载光阴。”

  “姑娘绮年玉貌,玉骨冰肌,不知可有婆家?不知道哪一位郎君有福了。”柴哲突然反常地说,脸上涌起古怪的笑容。

  闵子建脸色一变,闵子康却羞得低下了头。

  余老大恶作剧地呵呵怪笑,怪声怪调地说:“闵姑娘,别害羞,终身大事,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说吧!”

  “余大侠见笑了。”她扭转螓首回避众人的目光低声说:“贱妾喜爱闯荡江湖,目前尚未定亲。”

  岷江墨蛟也乘机胡闹,说:“武林男女大多晚婚,都抱有先在江湖上闯荡一些时日,方成家立业的念头。闵姑娘二十芳龄尚未定亲,并非奇事。这样吧,区区不才,愿做一次月下老人,为姑娘撮合一桩郎才女貌的美满姻缘,如何?”

  “罗大侠别开玩笑好不?”闵子建微愠的说。

  “哟!老弟,怎么是开玩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怎能开玩笑?区区认为,你老弟早晚要做别人的大舅子,何时做并无关宏旨。不是罗某吹牛,替你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妹夫,保证你不会失望。”

  闵子建脸色发青,不悦地叫:“此时此地,阁下提这种事,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柴哲哈哈一笑,接口道:“子建兄,请勿误会,罗大侠也是一番好意,想让大家的情绪轻松一下。令妹也算是巾帼英雄,武朋友对儿女之私并不十分拘泥,谅想不至于见怪咱们失礼的。罗大侠说得不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什么可笑的。罗大侠在武林声誉甚隆,朋友众多,自然认识不少佳子弟,替令妹作媒,相信绝不会辱没令妹的。罗大侠,但不知你心目中是否已有打算,所提的人……”

  “哈哈!柴老弟,你是不是要问所提的人是谁?”

  “小可正是此意。”

  “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阁下。”

  “罗大侠见笑了,小可一无是处……”

  闵子建正待发作,余老大鼓掌大乐,怪叫道:“妙啊!果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柴老弟,你挪过来些,与姑娘排排坐,让咱们看看你们这对璧人……”

  “闭嘴!”闵子建怒极厉喝,沉声又道:“姓余的,我警告你,你如果存心侮辱舍妹,在下可不容许你放肆。”

  余老大脸色不变,笑嘻嘻地说:“哟哟哟,闵老弟,干嘛生哪么大的气?肯与不肯,是令妹的事。柴老弟出身名门,人才出众,那一点配不上令妹,怎说在下侮辱她呢?女生外向,女儿家早晚得嫁人。你做兄长的犯不着干涉令妹的终身大事,你总不能把她留在家中一辈子吧?你如果对柴老弟不满,不同意这门亲事,似乎也无权做主,是吧?”

  柴哲挺身坐起,笑道:“吵不得,咱们千万不可伤了和气。”说完,斜身左移,轻浮地按住闵子康的香肩,笑道:“闵姑娘,在下有自知之明,有点配你不上,千万不要在意余大侠胡说八道。在下有一位好朋友,年青英俊,一表人才……”

  他的手搭在闵姑娘的肩上,姑娘想摆脱根本不可能,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的身躯向柴哲引,乍眼看去,像是半推半就。

  闵子建几乎气炸了肺,不等柴哲说完,奔近怒叫道:“放手!成何体统?你……”

  柴哲见好即收,放手笑道:“子建兄,冷静些,既然你不愿谈这些事,不谈好了,咱们谈谈狂鹰,怎样?”

  闵子建气呼呼地叉腰一站,愤愤地说:“谈就谈,但不许你以舍妹为话题。”

  “好,你知道在下已摸清了狂鹰的底吗?”

  “你……你摸清了?”闵子建讶然问。

  “不错,全摸清了。”

  “你说说看……”

  “他就是报应神端木鹰扬,他脸上有一道疤痕,是在下给他留下的。他从前的旧巢在辰州山区,目下做严贼父子的走狗。他有两子一女,长子叫端木长雄,已经娶妻。次子长风,一个胸无点墨不知好歹的三流人物。三女紫云,一个蛮横的丫头,很美,一度她曾经对在下表示好感,但在下可不要这种有奴才血统的贱女人。倒是报应神的长媳,喝!生得好美,只是!只是……”

  “她怎样?”闵子建脸色铁青的地问。

  “那是一个人皆可夫的女人,听说床笫上的功夫……”

  “柴老弟,别缺德好不好?”余老大怪叫。

  “不是缺德,是事实。”柴哲若无其事地说,笑笑又道:“好,不说败德的话,说说那端木长雄。这家伙,哼!更不是个好东西,在辰州,谁不知他是个活王八?而他也有一手,专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杀人,放火、采花、专和青楼的粉头鬼混,甚至……”

  “胡说八道,在下不听你的鬼话。”闵子建愤愤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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