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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子建兄有此抱负,兄弟愿助贤昆仲一臂之力,但咱们言之在先,假如将黄金弄到手之后,须全部捐赠各地善堂与卑田院,你我不落分文。如果贤昆仲能够办得到,咱们……”

  “中平兄,咱们一言为定。兄弟虽不是一方富豪,老实说,五万两黄金还不至于令兄弟动心。请教,贤昆仲是否已获得运金船的消息?”

  “略有风闻,大约明午可到,但……”

  “咦!兄弟听说今晚可到呢!”

  “今晚到的不是运金船,同时,明午运金船根本不靠湖口,咱们必须在未牌左右离开,到湖对岸等候机会。”

  “那……咱们何不抢先迎住下手?”

  “同时,兄弟必须申明,咱们不能直接抢劫运金船。”

  “中平兄之意……”

  “严老贼也出动了大批高手,意图抢回这批黄金。因此咱们要等他们先动手,坐收渔利……”

  “那……那岂不晚了?”

  “不晚,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咱们岂不省力得多。”

  问子建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午牌末,咱们在前面的破败城隍庙会合。”

  “这儿怎会有城隍庙?”

  “这儿原来是湖口县旧址,有城隍庙并不足怪。”

  “好,咱们午后在城隍庙会合。”

  店外陆续来了几位劲装食客,柴哲不再多说,四人天南地北谈些江湖见闻,谈谈自己的抱负,双方极为投机,意气相投,不免多喝了两杯酒。

  “距午后尚早,贤昆仲不知还有重要的事待办么?”闵子建含笑低声问。

  “兄弟要等一位朋友的消息。”

  “谁?”

  “恕兄弟暂时守秘,目下风声甚紧,咱们必须小心。”

  “中平兄如无要事,何不到大岭山下麒麟河畔走走?”

  “那儿……”

  “听说江湖群雄在巳牌末午牌初,将在那儿协商,公举主事人,咱们何不前往探探底细?”

  “有些什么人?”

  “不知道,要走一趟才知道。听说为首的人是鄱阳三水寇之一的混江虎鲨邹南康,他发了不少请帖,不知没接到请帖的人,是否可以参加。”

  “混江虎鲨不是紫袍魔君的人么?哼!定然又是不可告人的阴谋。”

  闵子建摇摇头,笑道:“混江虎鲨是鄱阳湖北的水寇首领,一方巨寇,不世之雄,他怎会受人指挥?他这人目空一切,谁也不卖账,紫袍魔君在江湖中固然颇有名气,但还不配役使混江虎鲨。阴谋或许有,可能是混江虎鲨的阴谋,紫袍魔君绝不可能在混江虎鲨的地盘内称英雄道好汉。”

  闵子康也笑道:“听说紫袍魔君已投入严老奸府中为贵宾,老而不死自毁声誉,混江虎鲨岂有不知之理?双方见面,不拼个你死我活才怪。此至麒麟河群雄大会处不足五里地,前往看看风色有利无害,只怕咱们没有请帖,半途或许有麻烦。”

  “咱们如果怕麻烦,便不会来了。走一趟必可得到不少消息,咱们四人四剑,何所惧哉?走!”闵子建断然地说。

  姑娘未置可否,柴哲也不反对,四人立即会账外出,取道绕出麒麟河,沿河上行。

  大岭山的南面是小岭山,护城河原称沙头河,发源于大岭,汇合黄土岭诸洞的水,西流入江。小岭山也有一条小河,汇集武场涧数条小溪,流入南门外的虹桥港。所以这一带溪涧纵横,春夏之间水涨,不易畅行。

  四人带了三分酒意,沿河西岸上行。走了三四里,尚不见有武林人的踪迹。河岸有一条小径,沿途的茂林修竹中,不时可看到三五茅舍小村,一切显得平静安详,似乎嗅不到任何凶险的气息。

  闵子建领先而行,逐渐接近了一座古林密布的山脚下小河洞。右面的沙头河宽仅三四丈,秋冬水浅,清澈见底,游鱼可数。

  左面出现了一条小径,三个穿灰袍的人影冉冉而至,双方逐渐接近,终于在岔路口碰上头。

  三个灰袍人年纪皆在半百左右,脸上没有特殊惹人注意的神色,仅一双眼睛极为明亮,身材一般高,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腰悬长剑,胁下挂囊,走动时脚下沉着从容,袍袂飘飘,风度极佳。

  柴哲四人先一步通过三岔口,首先跟到的为首灰袍人突然在后面大叫道:“站住!你们四个小辈从何处来的?”

  “麻烦来了。”柴哲向姑娘低声说,转身闪在路旁。由于闵子建年岁稍长,他让闵子建出面与灰袍人打交道。

  闵子建外表豪爽,不拘小节,骨子里高傲,背手屹立路中,傲然一笑,向接近的三个灰袍人问:“诸位口气很狂,偌大年纪火气不小。请问,有何见教?”

  三个灰袍人并肩而立,为首的人脸色一沉,冷笑道:“你们耳聋了不成?老夫问你们从何处来的?”

  “从来处来。”闵子建不假思索地答。

  “小辈混帐!”灰袍人怒叱。叱声中,身形疾闪,急冲而上,鸟爪般的手爪伸出抓人了。

  柴哲晃身插入,举手拂切对方的脉门,叱道:“住手!阁下不讲理么?”

  灰袍人吃了一惊,伸出的手间不容发地逃过柴哲的切脉怪招,急退两步脸色一变,厉声问:“你小辈身手不弱,绝非无名小卒,亮名号。老夫安庆三霸的老大,满天星孙远。”

  “区区姓柴,武林后学江湖小卒,算不了什么,说出名号有污尊耳。你三霸走你们的阳关道,柴某四人走我们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为何大呼小叫,出言无状动辄行凶?说明白了,咱们评评理。”柴哲朗声答。

  “老夫要查明你们的底细。”

  “你凭什么?”

  “走这条路的人,今天如无混江虎鲨邹舵主的请帖,一概挡驾,不许再向前走。”

  “你阁下是……”

  “邹舵主的宾客。”

  “你们有请帖?”

  “当然有,你们呢?”

  “没有。”

  “奸细!”满天星大声咒骂,猛地左手一振,大袖疾挥,袖底飞出一丛打穴珠,像暴雨般向柴哲洒去,相距不足八尺,按理断无落空之理。

  可是柴哲一听对方的绰号,便已心中雪亮,暗中早作戒备,对方大袖一挥,他已先一剎那向下一伏,左手一抬,喝声“打!”将先前接来的钢镖发出一枚,一闪即逝。打穴珠从他的上空呼啸而过,全部落空。

  “啊……”满天星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叫,手掩着左大腿根向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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