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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不,我们并不知进去的人是谁,也许柴哲并未进入,我们何不去看看停留在雪地中的那几个人?”额林沁说,反对跟踪追入,那太过冒险。

  梭宗僧格略一沉吟道:“好,去看看其他的人,不过我认为只有柴哲方敢入谷,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其他的人都是胆小鬼。”

  两人不再入谷,转向留在两里外的人走去。

  金宏达领先而行,天色已是申牌末,冬季昼短夜长,而且大雪纷飞,申牌末天色已快黑了。他一面走,一面说:“从前我在黑石谷练神术,曾和安图族的人小有交情。他们对我的神术佩服得五体投地,印象极深,找他们要食物探消息,当无困难。”

  “金兄的神术与喇嘛的法术,到底谁高明?”柴哲信口问。

  “彼此相差不远,功深者胜,喇嘛中也有出类拔萃的人,他们的练气术与拳掌,同样不逊于中原武林的名门大派,密宗禅掌更是一绝。我们如果走犁河而下,所走的地方大多是乌斯藏地境,遇上喇嘛的机会多的是,万一冲突起来,千万不可大意。”

  谈谈说说间,到了沉寂的冬窝子入口,十九座黑羊皮帐出现在眼前,看不见半个人影。

  “咦!怎么不见有人,警哨为何也不出面阻拦?”柴哲停步讶然叫,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心潮汹涌。

  “安图牧地数百年没发生战争,附近的各族能和平相处,守望相助,过惯了太平日子,平时不放警哨的。”金宏达笑着解释。

  两人疾趋族主的帐篷,金宏达领先掀开皮帐门,取掉裹头毡巾高叫道:“安图族主,还认得故人和硕丹律么?”

  帐中共有十二名老少,安图族主夫妇讶然站起。

  “咦!你……你是和硕丹津仙长?”安图族主叫。

  金宏达与柴哲举步走近,双方合掌行礼。

  “族主久违了,我已不再修道,这次从中原来,带了几位朋友途经贵地,特地前来拜望族主。”金宏达一面说,一面献上一方哈达。

  柴哲也上前将预先准备好的一方精美红绫哈达奉上说:“我叫柴哲,和硕丹津的朋友,一同前来拜会族主。”

  安图族主的一位手下,接过族主递来的哈达,将两方粗布制的哈达交与族主,由族主回奉两位客人。

  按番礼客套一番,其他的人退至帐角,由族主陪同客人在灶旁落坐。

  柴哲的目光,机警地留心各处的动静,捕捉族主和帐中老少西域人的眼神变化。

  金宏达喝下奉上的茶,开门见山地说:“不怕族主见笑,我们这次是落难而来的,有几位同伴受伤生病,需要族主的帮助,打扰族主三五天,等风雪过后,再启程到乌斯藏,不知族主肯不育方便?”

  “你们还有人?不要说方便不方便的话,你知道本族是好客的,在此过冬无任欢迎,请不必见外,贵同伴呢?”安图族主神色沉重地说,脸上挂着挤出来的笑意,笑得十分勉强。

  “我的朋友在谷外,共有九个人……”

  “何不请贵友入谷?外面风雪太大。”

  “族主慷慨盛情,在下十分感激……”

  “这样吧,请柴客人出谷请贵友前来,我准备酒肉替诸位接风。”

  金宏达喜不自胜,向柴哲道:“柴兄弟,你在这儿稍候,我到外面去接他们来。”

  柴哲淡淡一笑,站起说:“他们都走不动,还是你我两人一同前往接他们来好了。”

  金宏达先是一怔,接着笑道:“哦!不错,必须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才行。”他向族主说明受伤同伴的情形,立即告辞。出到冬窝子口,方低声问:“兄弟,你是否看出可疑的事了?”

  “金兄,你说,族主接见客人,客人是否要拜见坐家僧?”

  金宏达一怔说:“咦!你怎么也懂得我们西域族的规矩?”

  “我能说流利的西域话,自然懂得规矩了。”

  “怪!确是可疑。坐家僧在后帐,即使客人不请见,坐家僧也会出来见客的。一族的大权名义上是族主,实际却操在坐家僧手中,族主的客人,坐家僧绝对不会不加过问的。”

  “你发现族主与其他的人,神色上是不是流露着恐惧不安?如果我们留一个人在此,将难以收拾。”

  “你的意思是……”

  “端木鹰扬先来了。”

  “什么?你……”

  “但愿我猜错了。你先走,我把守在谷口,向西走,我随后赶来会合。”

  “但……我们的食物……”

  “我们不必远走,晚间再来,我要证实是不是他们真的来了,等你们走后不久,我便可以发动试探。”

  金宏达将信将疑,他还不知道柴哲的为人,甚至对柴哲多少有些嘴上无毛做事不牢的成见,但却不敢不听柴哲的话,怀着满腹疑云,出谷而去。

  柴哲断后,目送金宏达去远,便向侧绕走,攀登右面的山脊,居高临下察看冬窝子的动静。

  果然不错,他看到冬窝子口右面的小山巅上,两个穿西域服装的人正向下降,伏在必须经过的要道旁。

  族主的帐篷中,有十余个人进入了左右的两座帐篷。

  相距太远,看不清身影,他心中冷哼了一声,忖道:“我得先看看那两位准备堵住退路的人。”

  他将弓背上,解腰带绰在手中,悄然向下潜行。

  两个伏在路旁的人,躲在两株山坡下的小树后,不住地向外探望,注意力全放在进入冬窝子的来路上,不知身后来了人。风狂雪猛,身后的声息不易听到。

  柴哲小心翼翼沿山坡下降,藉零星的树干与起伏的积雪山被掩身,蛇行鹭伏,徐徐接近。

  近了,接近至小树后,树下的两个人仍然毫无反应,他欺近的身法确是轻灵得声息俱无。

  两个西域人并肩伏在地上不动,裹头毡巾和身子盖了一层雪花,如不移动,出入冬窝子口的人实难发现他们。

  他在树后伏下,收起了腰带。对方爬伏在地,腰带用不上。

  他徐徐向前爬,突然向前疾扑而出,右手一掌拍向右面那人的后脑,右手猛向左面的人颈子一勾。

  “噗”右掌得手,右面那人脑袋应掌下搭,昏厥了。

  左手不偏不倚,勾住了左面那人的颈子,真力倏发。

  左面那人反应相当快,身手矫捷,颈子被扣住,本能利用左手急扣制住颈子的手的脉门,右手一撑,身子猛地翻转,反将压在背上的柴哲翻至下面。

  柴哲更快,更矫捷,虎躯一挺,依然翻至上面,藏锋录出鞘,横压在对方的鼻梁上,用汉语低叫:“安静些,不然你得死。”

  原来他看到两人所佩的兵刃是剑,所以用汉语低喝,西域人不会使用中原武林道的佩剑的。

  那人已无法开口说话,停止了挣扎,被贴背压在积雪中,脸都几乎全部埋在积雪内,而且喉部被锁,想说话也力不从心。

  柴哲抽回藏锋录,首先使撒下对方的佩剑,“咦”了一声,放掉扣锁对方咽喉的左手,扣住对方的右肩井,挺身移至一旁坐起叫:“宵练剑,你是……”

  那人身躯被翻转,毡巾掩住了头面,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恐惧地向他注视。

  “果然是你。”他恍然地接着说。

  不是别人,赫然端木紫云姑娘。

  “你……你怎么……一个人转来了。”姑娘结结巴巴地问。

  “你们是不是想等我们回来,一网打尽?”他冷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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