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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白袍人向左一闪,叫声“厉害”,若无其事地徐徐撤剑。

  太玄一剑横拂,轻灵飘逸,似在舞剑。

  白袍人抬剑虚架,向右移走,笑道:“老道,何不双剑合璧,把你们的乾坤双绝剑阵亮出来,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开开眼界?”

  太虚大踏步而上,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师兄,乾坤双绝,干三连,坤六断……”

  剑阵正要发动,蓦地南面传来震耳的喝声:“两位师弟,不可无礼。”声落,青影乍现,冉冉而至。

  双圣火速收剑,行礼同声叫:“咦!师兄怎么也来了!”

  青影走近笑道:“一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你们,听到此地有笑声,一时好奇前来看看究竟,想不到却是你们两人。怎么?动了嗔念了?”

  “这两个人欺人太甚,太玄不得不教训他们。”太玄恭敬地说。

  “师弟,不可以,怎么还不放下你们的剑?我问问那两位施主,你们在一旁不许插嘴。”

  左面的白袍人呵呵笑说:“毕竟是得道之士,说得委实令人心服。太昊道友,久违了。”

  太昊一惊,讶然道:“咦!施主是……”

  “道友是真健忘?还是假健忘?呵呵!二十年一别,彼此都老了,难怪你忘啦!还记得故友闵天虹么?”

  太昊狂笑,上前稽首道:“哈哈,你居然还健在人间,不死于兵解,异数异数。二十年了。老天!多快的日子啊!那位施主是……·”

  “是小徒的父亲,我的好朋友斐岳阳。”

  斐岳阳过来行礼,笑道:“在下斐岳阳,曾听天虹兄一再提及仙长的……”

  “哈哈!施主可不能听信这闵施主的胡说,贫道方外人,在昆仑苦修……”

  “呵呵!谁不知你是三逸隐中的神箫客许元戎?你的太昊道号,当然可以掩住天下人的耳目?说真的,这次我西行,一是为了一件小事,二是想专程到贵山来找你这位富翁叙叙旧哩!”闵天虹笑着说。

  “见鬼!你认为我还是富翁?富贵山的风雪,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炼惨了。”

  巴颜喀喇山,巴颜,蒙语意指富贵,喀喇,意思是黑,因为山上的石头大多是黑色的。

  “道业精进,超凡入圣,不算富翁么?金银财宝阿堵物,算得了甚么?”闵天虹笑着说。

  “你说的小事,是指……”

  “且坐下谈谈,我得先向令师弟道歉……”

  太玄太虚已经走近,太玄笑道:“如果闵施主通名,贫道岂敢无礼?道歉不敢当,倒是贫道多有得罪,两位施主海涵。施主所说的小事,是指柴哲么?”

  “正是他……”

  “先得请教施主,施主可知道他所追杀的人是谁么?”

  “呵呵!老朽当然知道。”

  “知道了你竟然还护着他?”

  “但他并不知道。”

  “那人……”

  “不满二位道友说,我是怀有私心而来的。”

  “老友,你把我弄胡涂了。”太昊摸着白髯说。

  “呵呵!简要地说,我试试他的心地,看他是不是个真正有血性的英雄,看他是否值得爱惜。咱们坐下谈,不说明你们仍会胡涂的……”

  ***

  村寨中,形势紧张。首先,是柴哲侵入了牲口厩。

  当他从村寨西南角攀山崖向下降时,虽说极为辛苦,也暗自庆幸。这座村寨没建有防兽棚,南面入口垒石为护墙,其他三方倚山为险,有一段三二十丈高极为峻陡的山壁,野兽难下。他发觉入口处戒备森严,其他三方却无人把守,便宜他行事。

  人,他不怕,却怕獒犬。好在西域人的獒犬皆在寨西内外,接近后寨的厩房附近,仍未发现犬踪,他大为放心。

  数排以草木搭成的厩房,分别拴着马、牛、羊,宽阔的露天牲口拦空荡荡地。如不是严冬时节,西域人的牲口是放野的,只有西域寨或冬窝子,方设有让牲口过冬的设备。

  他是找食物来的,嗅到牲口的腥臭味,便知何处是圈羊地方,便向羊栏摸去。

  饥不择食,到了西域,便得适应茹毛饮血的环境。用藏锋录弄开了羊栏的木门,闪身入内,腥膻味中人欲呕。

  他摸到一头十来斤重的羊羔子,扼着羊颈子在羊耳后刺上一匕。真是饿了,三不管喝下一肚子温暖的羊血,不由精神一震。接着,他割下一些羊肉大吃。

  他无暇清理,熟练地割下四条腿拴在腰带上,再闷死另一头二十来斤重的小羊,放在背上摘好,做得干净利落。

  他该立即撤走的,降下山崖已花去不少时光,向上爬必定更为费时,必须早走。但他胆量够大,心中一动,忖道:“我何不去探出两个白莲教余孽的下落?既然来了,岂可身入宝山空手而回?”

  在他心目中,白莲教的确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些匪首,都是些为选一己私欲,不惜裹协那些无知乡愚,无纪无律,结果反没有造成,却枉死了不少无辜。这种人如果不杀,世间哪还有天理在?

  他不顾厉害,将上了弦的弓绰在手中,悄然向寨左摸去。

  西域寨中虽建有木屋,但真正住人的地方,仍然是黑羊皮帐。北面是佛堂的木屋,和左面的客室,前面的广场,有十座皮帐,高灶的烟囱口不时冒出火星,灶内的火是经冬不灭的。地近山林,不需烧牛马粪或恶劣的羊粪,烧木柴便会有火星冒出。有些民族的居住地贫瘠万分,马粪亦稀少,只好烧牛粪饼,其臭味可远熏半里外,不习惯的人,连走近都感到困难。

  他必须先接近木屋,方可沿皮帐的排水沟接近皮帐,抓一个人来问问。他并不知道那是佛堂和客室,首先便到了佛堂的西北屋角,隐入室角下,蛇行鹭伏沿壁前移,移向西南的墙角。

  刚藏身在壁角,贴着壁角探视,便发觉另一面的木壁下,伏着一个穿白衣的人影,正贴着壁缝向里面窥探。壁缝不会有空隙的,这人必定在利用壁缝另开缝隙探看里面的动静。

  “有人抢了先,是谁?”他想。

  他向下一蹲,心说:“且看看他有何图谋。极可能是八爪苍龙的人,西域人不会穿白衣。”

  在西域,衣料不管是布或皮,绝不会有白色的,穿白的人,绝不是西域人。

  他无意惊动白衣人,但白衣人却找上了他,突然离开了偷窥的壁缝,向他藏匿的屋角移动。

  “老兄,除非你想倒霉,不然就别过来。”他心中暗叫。

  白衣人急步到了,刚到屋角,柴哲已别无选择,先下手为强,猛地站起就是一掌,“噗”一束劈中白衣人的左耳门,力道沉重。

  不等对方倒下,他已勒住了对方的颈子向下掀。直至掀到对方的反抗力完全消失,他方行放手。他先将人塞在墙角下,正想到壁缝察看,却听到了轻微脚步声从前面的屋角传来,赶忙伏下不动。

  随着脚步声,屋角出现了一个西域人装束的高大人影,拉开裤腰,在屋角小便。

  “这家伙该死,半夜三更居然走出屋外放水,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心中暗叫。

  那人的头部不住左右转动,显然在留神察看附近的动静,因此他猜想这家伙是有意出来察看的。

  等西域服装人走后,他先到前面的屋角察看,发现前面还有两栋木屋,不见有人。

  他退回壁缝,果然不错,不但有一个小孔,而且可看到里面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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