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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古灵也疑心两黑影是谢金两名白莲余孽,所以会兴妖作怪,不假思索地大喝道:“追!不必管马。”

  端木长风起步在先,而且轻功极佳,所以追得最快,越过一座山崖,前面的两个黑影已经越过崖的另一面脱出视线,他毫不考虑地跟进。

  走在前面的黑影以极快的手法脱掉罩在外面的熊形黑毛皮衣和头上面具,交到同伴手中。成了一身白羔短装的雄壮大汉,向雪地上一伏,与雪同色,像是平空消失了。

  恰好端木长风绕过崖嘴,毫无戒心地掠到。

  白影等个正着,伸手一勾,便扣住了端木长风的右脚踝,人亦暴起,顺手一带,端木长风惊叫一声,扑地便倒。不等端木长风挣扎解脱自救,白影一掌击出,“噗”一声重重地击中端木长风的后脑,立即应手昏厥。古灵绕出屋脚,白影已挟起了端木长风,在桀桀狂笑声中,如飞而去。

  山崖交错,树木零乱,夜色昏暗,只追了片刻,雪地上连脚印也找不到了。

  古灵大惊,焦急地大叫:“长风贤侄,长风贤侄……”

  除了风声和音波震落树上积雪的声音之外,雪山寂寂,风雪茫茫,哪有端木长风的回音?

  白永安气喘吁吁地跟到,急问:“古老,少庄主怎样了?”

  “不知道。”古灵抽着冷气说,慌乱地又道:“先前只听少庄主惊叫一声,我只看到前面有一个白影狂笑着如飞而遁,彷佛看到白影的左胁下有物,恐怕……恐怕少庄主凶多吉少,黑影和白影的轻功十分可怕,而且地形熟,追丢啦!”

  后面的人陆续赶到,柴哲和梭宗僧格最后到达。

  古灵将所见叙述了一遍,跌脚道:“糟了!丢了少庄主,如何是好?柴哥儿,你有何高见?”

  “小侄毫无意见。”柴哲无可奈何地说。

  “柴哥儿,请不要闹意气,少庄主心情烦躁,自不免意气用事,请不要和他计较,冲老朽薄面……”

  “灵老,小侄怎敢和少庄主计较?事实是小侄一无所知,怎敢妄论?”

  杜珍娘冷静下来了,抱怨道:“咱们这六个人中,到底由谁作主?古老,不是我抱怨,少庄主虽身分特殊,他是会主的少公子,但会主既然授权给古老,便该由古老作主才是,岂能任由他轻举妄动,意气用事?”

  文天霸个性耿直,也悻悻地说:“为了少庄主一时意气用事,眼见得咱们已被人诱入虎穴,进退失据,可能得埋骨此地,何苦来哉?”

  古灵暴躁地说:“目下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咱们必须找出解决之道。眼前的事实是敌情不明,马匹行囊必已全失,处境险恶,埋怨又有何用?”

  “然则古老有何打算?”白永安沉着地问。

  “我……我认为极可能是谢、金两人潜伏在这一带,他们已从巴罕岭的朋友口中,得到了我们的消息,因此咱们将有一段艰苦的恶斗,除了找到他们的巢穴一拼之外,别无他途。这件事得偏劳柴哥儿,请柴哥儿向梭宗僧格查问这一带的地势,以便进一步搜寻他们的巢穴。事态如火迫眉睫,如果少庄主的身分被他们认出,大势去矣!柴哥儿,你意下如何?”

  柴哲正在思索杜珍娘的话,思索“会主”两字的含义,再回想从所知道的什么荆轲坛、红线坛等等情景,不由心中悚然而惊,预感到辰州苗区的山寨山庄,绝不是什么好路数,极可能是江湖中秘密帮会的中枢重地。

  端木鹰扬既然是会主,那么,缥缈神龙的地位也不会低,少庄主既然亲自出马,不畏艰险远走西域,事情绝不简单哩!

  他正在沉思,没听到古灵在向他发问。

  “柴哥儿。”古灵再大声叫,以为柴哲在发怔。

  “古老,有事吗?”他神智一清地问。

  古灵苦笑一声,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柴哲沉思片刻,从容地说:“以各种迹象看来,山谷内并没有鬼怪,而是有一批艺业奇高的人盘踞在内,巴罕岭信差的死,不是被鬼怪所害,而是被人用爪类兵刃惨加杀害的。”

  “但……但谢、金两人并不是用爪形兵刃的。”古灵接口。

  “从信差的惨死形状看来,绝不是猝然被杀,而是被擒住虐杀的,吊在谷口示警,警告其他的人,显然口供已被逼出了。因此,谷内盘踞的人,绝非谢金两人所为,已可断定。梭宗僧格对山谷敬畏万分,不敢进入,因此他对谷内的情形,一无所知乃是意料中事。”

  “依哥儿之见……”

  “少庄主是否失踪,咱们不敢断定。目下咱们只能分途进行搜寻,以尽人事。”

  “还能分途?”杜珍娘犹有余悸地问。

  “是的,非分不可。”

  “如何分法?”古灵问。

  “人多反而容易引起误会,咱们希望不与谷中人冲突,和平解决,诸位可回到宿处等候,如果有人现身,切记非万不得已,绝不和对方翻脸。小侄带梭宗僧格和白叔,且在附近找一找足迹,趁大雪未将足迹淹没之前,希望能找到谷中人的住处,或引出他们现身谈判。咱们无意冒犯他们,不会有利害冲突,解决的希望并不是没有的。”

  “好,依你。”古灵断然地说。

  “如无意外,明晨咱们在宿处见面。”柴哲沉着地说。

  听柴哲分析说谷中人不是谢金两人,白永安反而感到心虚,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看了对方高大硕壮的身材,而轻功又如此超尘拔俗,他怎能不心虚?柴哲要他一同前往搜寻谷中人的住处,他不由心中叫苦,但为了自己的身分和声誉,又不能不硬着头皮应诺。

  六人就此分手,柴哲领先向右走,沿途留意雪上的痕迹,加快脚步急搜。

  黑影的足迹很易分辨,大而椭圆,是专用来行走雪地的雪靴,面积广而可以滑行。

  绕过一座树林,果然被他找着了。雪花不断飘落,但还不至于掩没足迹。

  跟踪追寻约两里左右,足迹愈来愈深。柴哲猛然醒悟,向白永安说:“他们在故意引诱我们深入,小心了。”白永安感到毛骨悚然,风吹树动,雪花抖落,都会令他心惊胆跳,疑神疑鬼,右手搭在剑靶上,他感到自己的手不住抖索,身上愈来愈冷,心中不住咒骂:“小畜生!你可拖着我受罪哪,你这该死的家伙,老天爷保佑你快点知难而退好不好?”

  人在危难中,少不了怨天尤人。他虽在心中咒骂,却不能不暗暗佩服柴哲的胆识和冷静的修养,自愧不如。

  梭宗僧格似乎毫不胆怯,好像认为在柴哲的身边,便可不怕鬼怪。那天他亲眼看到柴哲搏杀喇嘛僧,喇嘛的邪术毫无用处。独闯蓝雕旗的驼城,没将数百名蒙骑放在心上。因此,他对柴哲深具信心,居然敢放胆在后跟随。

  “咱们回去招呼古老一同前来,好不好?”白永安问。

  “不行,等他们到来后,足迹便找不到了。”柴哲泰然地答,似乎胸有成竹。

  “他们如果是故意引诱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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