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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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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哲左手一勾,便勾住了灰影的脉门,右掌发如电闪,“噗噗”两声闷响,劈在灰影的左右颈根。 “呃……”灰影闷声叫,双膝一软,挫倒在地。 柴哲劈胸一把抓起,向刚爬起的另一名灰影脱手一推,“蓬”一声响,两灰影撞在一块儿,怪叫着同时滚倒。柴哲叉手在两人面前一站,冷笑道:“如果嫌打得轻,不妨站起来进招,在下要一直打得你们服贴为止,绝不至于令你们失望。” 最初被击倒的灰影不敢站起,哀声叫:“请高抬贵手,咱们认栽。” “那么,你们从实招来,两位贵姓大名。” “在下姓刘名双,那一位是在下的义弟张永。” “由何处来?” “由……由中原来。” “阁下,千万不要说谎。” “在下不敢撒谎。” “来西域干什么?” “来找几位朋友。” “谁?” “姓洪,名……名贵宝,他在湖广犯案,在四川躲了许久,风声太紧,便在今年夏季逃入西域。”。 “他在何处藏身?” “听说在一处叫索克图的地方。” “你两人除了所穿的衣物外,一无长物,两手空空,能够到达此地?你这话拿去骗别人吧!大概不用刑迫供,你们仍要胡说一通。” “且……且听在下解释。咱们兄弟俩不但带了座骑、还带了行囊,在五天前便到达此地南面的一座山谷,碰上了一批恶强盗,行囊马匹全失,被扣留了五天,今天入暮时分方乘乱逃出虎穴,正在走投无路,发觉这儿有座骑,求生心切,所以冒昧下手愉马,尚望……” “南面的山谷有强盗?是些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五天被囚时刻,在下已听到不少有关他们的事。他们到这儿不足一月,被风雪所阻暂且栖身。” “哼!我看,你满口胡说八道,叫张永说。” 张永吃力地站起说:“据咱们所知,他们是来自西宁卫的人,人数约有二十名之多。他们来自陕西凤翔,打算在西宁附近,抢劫从乌斯藏至京师朝贡的活佛。却打听出西宁卫调来了不少官兵和具有奇技异能的高手,沿途埋伏防范意外,戒备森严,无法潜伏活动。因此绕道玛楚河,要从此西行抄出呼鲁罗鄂模,抢在前面官兵难及的地方下手。在此被风雪所阻,滞留近月。他们并不急于赶路,因为活佛将在仲夏动身,还早着呢!” “他们为何要抢劫你们?” “他们需要粮秣食物,更需要入手。这几天中,他们要逼咱们兄弟发誓效忠他们的首领,咱们兄弟不愿为奴,所以乘间逃走,宁可死在冰天雪地中,也不愿为奴供人驱策。”张永有条不紊地说,口才比刘双更佳。 “那些人的首领是谁?” “不知道,只听他的从人称他为朱大爷,还有几个地位高的人物,称陈五爷,尤四爷。他们的武艺骇人听闻。咱们兄弟在中原不是无名小卒,拳剑造诣不输一流高手,但在尤四爷一双肉掌的袭击下,双双丢剑被擒,仅仅两照面便成了他们的俘虏。” 柴哲不再多问,从鞍袋中取出一大块马肉,递给张永挥手说:“在下还有同伴,而且正在缺粮,马匹也不够,不能分给你们。送给你们一块马肉,你们可以支持三天左右,我只能尽这点心力。这里往西走,三天可到索克图。你们可以走了。” 张永连声道谢,接过马向张口便咬,大概是饿急了。“咋”声怪响,牙齿啃在马肉上如咬金石。 “老天!”他惊叫。 柴哲笑了,说:“马肉是生的,坚硬似铁,已经结成冰了,咬不动的。崖根下大概还有火种,如果真饿了,可去找些枯枝来,生起火慢慢烧来吃。” 张永挟起马肉,犹有余悸地说:“不了,咱们得赶早离开,怕被那些恶贼追上,早走为上。哦!还未请教兄台的高名上姓呢。” “在下姓柴,名哲?”柴哲毫无机心地答。 两人情不自禁打了一冷战,互相注视,欲言又止。张永低下头,强行镇定地说:“柴兄大仁大义,咱们兄弟没齿不忘,容留后报,后会有期。” 说完,两人抱拳一礼,向西踉跄走了。 两人蹒跚地奔出半里地,张永说:“刘兄,咱们难道真的向西走不成?” 刘双缓缓地点头,沉重地说:“咱们五个人,奉命西行寻找谢、金两位英雄通风报信,无端碰上那几个可恶的家伙,枉送三位兄弟的性命。眼见得他们必定大索附近各处,而柴小狗一人又到了此地,谢、金两位英雄处境险恶,咱们岂能就此逃回巴罕岭,在寨主面前如何交代?走!咱们赶两步,只要赶到索克图,座骑和粮秣便不用担心了。” 张永深以为然,说声走,脚下加快,隐入雪光朦胧中,向西走了。 柴哲重新入睡,但心中暗暗警惕,对南面山谷内的那群强盗,深怀戒心。 一宿平安,次日凌晨他早早向东赴,近午时分,依然一无所见,六个人如同泥牛入海,形影全无。 风雪是昨晚停的,按理,六人东行的脚迹,不可能消失。同时,梭宗僧格胆子小,对鬼怪深怀畏惧,绝不致绕路东返,必定循原路折回,即使梭宗僧格想绕道,端木长风也不会许可的。 怪!沿途确是毫无形迹可寻。 他心中大急,只好牵了座骑急赶,不用座骑代步,以减轻座骑的负担。 又过了一天,晚间必须歇息。 人不是铁打的,座骑也受不了过度的疲劳。还有四天方能赶到乌蓝芒奈山,大事不妙。人倒不要紧,还有马肉充饥,马却没有草料,所带的草料只能苟延一天,明天不要紧,后天怎办?人可以饥饿三两天,马可不行,没有草料就走不动,走不动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心中焦躁不安,这一夜几乎难以合眼。 一早,他不得不忍痛驱走两匹座骑,以便多留下两份草料,牵了四匹马向东赶。 近午时分,白茫茫的冰雪原野中,远远地出现了三个徒步而行的人影。 他先是心中狂喜,等看清人影,却又失望了,原来那三个西域服装人影,不是东行客,而是西来人,一看便知不是古灵六人中的任何一人。 以这条西行古道溯河上行,只有夏秋两季有人走动,成群结队背刀带枪的保镖,保护着西行的商贾,携带着茶叶和日常生活必需品,仲夏西行,仲秋东返。返回时,带着宝石、药材、毛织物,及各地上番的土产。药材中,有麝香、羚角、西红花等等。这时,也就是土匪强盗最多最盛的时节。 仲秋一过,大雪封山,直至来年仲夏雪化之前,这一带人兽绝迹,连在各处游牧的西域人,也躲在冬窝子内过冬,不再外出了。 到这一带行劫的人,有汉人,有藏人,自然也有土生土长的西域人。到达中原有两条路,一走西宁,一走四川。走四川比较近,也比较安全,因为可减少藏人的劫杀。同时南面千里地境,皆是四川的辖地。 往南数千里,从罗蒙庆直下盐井卫(今西康东南部盐源)迄云南,名义上仍是大明的疆域,盐井卫仍有官兵驻守。 严冬时节,往来这一带的人,定不寻常。 双方都互相看到了,渐渐接近。 双方都穿了西域服装,只看得到一双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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