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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如黑没有逸云高明,不敢冒险,上身一晃,右手一翻一扣,剑贯树身,那家伙的腕骨已被扣住,他想飞起一脚,脚刚伸一半,全身如被电触,立时软倒,如黑叫道:“跪下!”大汉那能不跪?撒手丢剑伏跪如羊。

  “你给我躺!”逸云也叫,脚尖突飞,“噗”一声踢中恶屠夫下颚。这家伙浑身刀枪不入,就挨不起这一脚尖,飞退丈余,“叭达”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真躺下了。

  要不是逸云足下留情,足尖再进一分,踢中结喉穴,恶屠夫必将横尸当地。

  如黑叫道:“打啊!”

  “拣肉厚皮粗的下手,打啊!”逸云也叫,两人像两个幽灵,快逾电闪抢入人丛,“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剩下的五名大汉舞兵刃自卫,乱砍乱刺,渐渐地叫苦连天,冷汗如雨。

  恰在这时,一匹健马风驰电掣般而过。

  “打啊!笨虫!用‘脱袍让位’,不是可保前胸么?”

  “笨虫!你该用‘倒打金钟’,方可保住后臀哩!”

  五贼昏头转向,渐渐不支,每挨一掌,直痛得龇牙咧嘴,叫苦连天。

  “制住他们,黑弟,我有话问他们。”声落,“锵啷啷”兵刃落地,“咕咚咚”身躯一一栽倒。

  逸云一把抓起恶屠夫,点上他的麻穴,捆在那锋利如刀的断松干上,拨了两枚松针,在恶屠夫脸上轻轻拔动,一面笑嘻嘻地问道:“你的绰号叫恶屠夫,想必善于杀人。小大爷有话问你,不要你的命,但你得实话实说,不然我得好好治你。”

  恶屠夫浑身血脉中有若万千虫蚁在内乱窜,四肢麻木不仁,只是发抖,他气息奄奄地叫道:“是好汉你就给我一刀,这样折磨四大爷你不算英雄。”

  “小大爷从不承认是英雄好汉;你要充好汉悉听尊便。”

  松针徐徐抵至恶屠夫肋下,逸云仍笑道:“你练有一身金钟罩,不畏刀枪,可是禁不起小大爷这一支松针,快运气,忍着点,别嚷嚷。”

  松针本是柔软之物,到了逸云手中却利如钢针,徐徐插入恶屠夫的肋骨缝中。

  恶屠夫只觉一道炙热的热流注入体内,浑身像跃在炉中一般,每一寸筋骨肌肉似要被烤熟,只痛得冷汗如雨,全身抽搐,他竭力大叫道:“小英雄,红花白藕青莲叶,武林本是一家人,快住手,我有问必答。”

  “喝!你这屠夫倒是个雅屠夫,不知你杀人时,可曾想到这几句?好。让你喘口气,从实回答小大爷的话。”

  松针一脱体,背心挨了一掌,恶屠夫觉得痛苦全失,如在梦中醒来,不住喘息。

  逸云问道:“绿衣剑客方逸君,阁下不陌生吧?”

  恶屠夫如中雷殛,暗叫“完了!”但他乃是穷凶恶极之徒,惜命之心比任何人来得强烈,不加思索地道:“确是不陌生,十八年前曾有一面之缘。”

  “在那儿?”

  “武昌府。”

  “谁与他同行?”

  “百花教主伍云英。”恶屠夫聪明得紧,从实道来。

  “以后怎样了?”

  “据说西出云贵,中途失踪,下落不明。”

  “你与他夫妇俩有仇有怨?”

  “无仇无怨。当年百花教主曾居住本庄,与我兄弟曾有香火之缘,他俩失踪,我兄弟踏遍天涯,却毫无音讯。”

  “你这厮胡说!三天前荆州东门外树林中,本小爷曾亲闻阁下四贼所说的话,你敢说谎?”松针又徐徐移到肋下了。

  恶屠夫心中又冷,极力大叫道:“请慢动手!在下却是走遍天涯,探访他俩下落,却在云贵探得消息,说是方逸君已死。百花教主恐怕还在人间,被什么四海狂客救了;方逸君因何亡故,却是武林秘事,当年百花教主下嫁方逸君,曾讥笑我兄弟不知自量,一时愤慨,故有别让方逸君的鬼魂在九泉下讥笑我们之语。”

  “你太小看小大爷了,慕容浩。”

  “大丈夫生而可叹,死而何惧?慕容浩虽是穷凶极恶,却从不打诳语,你要不信,可再行探查。”

  由于恶贼前半截话确是真实,逸云倒是相信,便道:“小大爷当然要查,且饶你一死,寄下你这颗驴头,日后自会找你。”拍开恶贼穴道,提他下地。

  恶屠夫踉跄站稳,调息片刻,喘着气问道:“阁下高姓大名?慕容浩将不忘辰州道上所赐教益。”

  “你记住了,小大爷姓华名芝,不要你找我,我会找你,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久当会有见面的一天。”

  “慕容浩记住了,伏牛山庄将扫径以待。”他抱拳一礼,去拾弯刀。

  “听着!你速返伏牛山庄,不许逗留江湖,小大爷盯住你绝不放松。要是沿途作案,我要你遍受酷刑,再挫骨扬灰,不信且走着瞧,小大爷准教你如愿,快滚!你的同伴来了。”

  如黑双脚齐飞,踢开其他恶贼的穴道,解穴用“踢”,这玩意不好受,所有恶贼杀猪也似的叫着,却不敢出口大骂。

  这时,姜二爷和另一名恶贼狼狈地奔到,看了这样的景况,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做声不得。

  “快滚!”如黑叱喝。

  恶屠夫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率众贼蹒跚地走了。

  逸云和如黑直待众贼去远,方找到包裹背上,两人沿先前老道阻路处奔去。

  车马全都失踪,两人沿轨迹找到山谷间一条岔路,发现车马已由此转入,逸云低声说道:“我们已被人盯梢,行藏已露,可到辰龙驿投宿,晚间再来踩探,好么?”

  如黑甜甜一笑,露出半弧编贝也似的皓齿,没做声,牵住逸云的虎掌,举步便走。

  到了山嘴子前,如黑突然晃身飞入林中,真快!只一眨眼间,他重新出林,笑道:“点上了那笨贼的穴道,让他甜甜睡两个小时,我们由右侧山脊往里搜,好么?”

  “也好!或许咱们能赶上。”

  “蒙上脸,方便些。”如黑先探囊取出黑布面罩戴上。

  “咱们又不露面,用不着哩!”但他仍然掏出面罩戴上。

  “很难说,我可不愿你……你让那些妖女们看到。防微杜渐,免得你入迷。”

  “废话,我还不是可以看吗?防什么微?杜什么渐?”

  “你看不要紧,可不能让妖女看到你这俊美的脸蛋。”他噗嗤一笑,首先抢入林中,沿山脊飞纵。

  两人将包裹塞在一个树洞里,借草木隐住身形,向谷里闪去,山谷太深,约有四五里地,一条小溪流潺潺向外流,大道沿溪而上,从山脊往下看,景物一一在目。

  谷底是一座枫林,隐约现出一角红墙,飞檐高耸出树梢,墙前广场上停着六部已卸掉健马的香车。在左侧一排翠柏下有一个中年僧人,正和清虚子无亏在低声细语。逸云和如黑降下山脊,小心谨慎地掩抵枫林左侧,距一僧一道约有七八丈,方凝神静听。

  可笑一僧一道枉称一流高手,竟然在白天里让人欺近至七八丈之近,却丝毫未觉。只听和尚说道:“道兄,你已经站在可怕的深渊边沿,再进一步,后果堪虞。须知你我修真参禅,乃是违反人性之事,在未获正果定力不足之时,最易入魔,那些女妖无一不是倾国倾城的骚狐狸,道兄呀!避之唯恐不及,你怎能甘冒大不韪立意玩火?”

  “不劳大师费心,贫道须倾力感化她们,劝她们退出江湖,免少事端,贫道尚有自信,不为所惑。”

  和尚沉吟片刻,又道:“贫僧无法阻止道兄所行所事,仅能聊尽心力而已,请记住,目下有两位一代大侠已经西来。他俩一生嫉恶如仇,尤其不容丧德败行的人,万一有些小风声传入他们耳中,不仅身败名裂,连师门也将被波及,道兄千万谨慎。”

  “大师指的是……”

  “道兄可记得大闹郑州,拆散群英擂台,以惊人绝学力挫八名擂主,凌空搏击矫捷如凤的那位小丫头么?”

  “贫道曾听说过,据说那丫头足不沾地连挫四名擂主,搏得‘九天玉凤’美誉,她叫什么周什么……”

  “九天玉凤周如黛,你可知她的父亲是谁?告诉你,二十八年前他为了管本派一桩闲事找上少林大兴问罪之师,以三十岁壮年,连败本派五名佛字辈长老,力挫十八罗汉阵,与掌门人力拼三招,最后握手言和……”

  “啊!你是说玉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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