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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戈易灵双手一松一送,一股劲道直涌而来,逼使姓白的蹬、蹬、蹬……一连退了好几步,一直撞到身后一堵墙上才停了下来。她对着窗外问道:“尊驾是谁?”

  “也是小脚色。”

  “这么说来,你们的大脚色呢?”

  “在二十里外,恭候你的大驾。”

  “我已经说过,今天是除夕大年夜,我需要安静。”

  “戈爷!作为一个江湖客,就没有安静的日子,戈爷!今天夜里不能应邀,这座客栈也安静不了。”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是实情实说。敝主人说,戈爷是个心肠最软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不肯赴约,连累这家客栈化作灰烬。除夕大年夜闹得无家可归,这种场面戈爷是不忍心见到的。”

  戈易灵沉吟了一会,说道:“杀人放火是江湖上下三滥不入流的行为,你们的主人居然能用放火烧不相干人的房子,胁迫我就范,这种行为卑劣的程度可想而知。大凡品行卑劣的人,能说得出,就能做得到。好!我答应你们。”

  窗外人轻轻地喝声采,说“好极了!”但是他又接了几句:“不过戈爷,对人的评论不宜太早,世间有许多看似卑劣无耻的事,如果有一个不得已的苦衷,评价又自不尽相同。”

  戈易灵不再说话。她从包裹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对掌柜的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声:“抱歉得很!为你带来麻烦。”

  掌柜的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说道:“我去交代为戈爷备马。”

  “不必!”窗外人斩钉截铁地阻止住他。“我们已经为戈爷准备了代步,掌柜的!你最好的动作就是等戈爷离开之后,派人到客栈四周,清除硫磺火药引火诸物,然后安安心心过一个新年。”

  戈易灵携带着包裹,大踏步走出店门。街上冷清、幽暗,想必此刻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团圆饭,所以外面如此冷清。

  店门外面一共有三匹马,戈易灵不等来人招呼,跃上其中一匹,放缰纵骑,跑得很快。

  一口气跑了七八里地,正是一片荒野,看不见一星灯火。

  戈易灵猛一收缰,急驰中的马匹,勒得前蹄双扬,就地一个回旋,几乎蹩断了马腿,硬生生地停下来,后面两骑正好冲到。戈易灵一伸双手:“二位!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后面双骑除了那个自称姓白的之外,另外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衣裳的人,严冬寒夜,看到他那一身飘飘的白衣,使人打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白衣人停住马,相隔也不过才十来步,双方都可以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白衣人只吁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但是,这会儿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我什么?”

  “我要问你,到底有多少功力,人言是否可靠?有几成可靠?”

  几乎与他说出“可靠”两个字的同时,只见他右手一挥,应声而出是一泓寒光,在星月无辉的夜晚,依然看到闪动如流的光,那是一柄古剑。

  原本在一旁的那个姓白的,此刻飘身下马,手里拿的是一双护手虎头钩,已经逼近戈易灵的马前。

  白衣人的左手始终没有动作,右手颤巍巍的兵刃,遥指着戈易灵,认真地说道:“你最好不要认为这是印证武功。兵刃无眼,而且发招出式之际,最难控制的不是手,而是心。眼看着对方一剑难以接下,自然要竭尽一切从败中取胜,在这种情形之下,能有多少机会在出手的时候,把握分寸?”

  “你说完了吗?”

  “我的话是太啰唆了,我只是告诉你,动手之际,没有留情。请!”

  只见他人从马背上张臂而起,弹起约有一丈来高,马儿立即奔走,人也如陨星下坠,闪电而落,一道寒光掠向戈易灵。就在这同时,姓白的一双虎头钩,交叉似箭,冲向戈易灵的鞍桥。

  戈易灵从马上一偏身,先让开虎头钩的绞剪,顺势一滑,落地旋风,让开迎头一击。这样轻松自然的身法,让开两招凌厉的攻击,让得是如此的高,不带一点烟火气。

  白衣人不禁脱口高赞一声:“真好身手!只此一让,说明人言无差,请再接着这一招。”

  寒光二次再起,半划着弧形,扫向戈易灵的上盘,极快,极准!戈易灵无法退闪,只有一矮身,仰头偏步,正待从白衣人的左边进步闪躲,突然白衣人那从未见动过的左手,蓦地一翻而出,两股劲风闪电而至。而且,白衣人是配合着他旋身挺腰那股劲道,猛然地攻出使人无备的一招,奇、狠、劲,都是迹近绝顶。

  戈易灵无论如何都无法闪躲,她只有在原地一吸腹,不退反进,左脚飞踢一招。当时只听得“嘶啦”、“呛啷”两种不同的声音,双方人影一分,各自闪开五尺。

  戈易灵低头察看,腹前衣襟划开一道口子,以丝毫之差,就要变成切腹盘肠。

  那边白衣人左手在一阵甩动之后,从地上拾起那一对十分灵巧的双钩,口中赞道:“真是高明,人家说的还未能尽得精髓,未露兵刃,从两次攻击中反败为胜,我是真心的服了。”

  戈易灵调整气息,十分平静地问道:“左手暗藏双钩,猝然出击,尊驾莫非是姓牛?”

  白衣人一顿,但是立即又笑道:“双尾蝎牛奇的弟弟,你真聪明!戈姑娘!”

  戈易灵一个大意外,不觉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白衣人说道:“我说我是双尾蝎牛奇的弟弟,名叫牛垠。我说你戈姑娘非常聪明。”

  戈易灵很不以为然地问道:“你们对我的一切,打听得很清楚,为什么?是因为我是戈平的女儿,而且是唯一的女儿,而且要斩草除根,是吗?”

  “我们为什么要斩草除根呢?”

  “你们不是吗?”

  “我们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我们没有,令兄和我爹之间也没有吗?”

  “如果我说没有,戈姑娘相信吗?”

  “如果真的没有,为什么对我的事情打听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对一个毫无瓜葛的人,你们也打听这么清楚吗?对于这一点,你又作何解释?”

  牛垠笑笑说道:“其实你真正应该问的是:为什么今天要强邀你戈姑娘和我家兄见面。”

  戈易灵说道:“想必你有说词。”

  牛垠摇头说道:“我没有,不过,我家兄一定有合理的说明。戈姑娘!现在我不敢说强邀。离此不远,是我家兄的一处别庄,离开高唐约有二十里地之远。戈姑娘如果认定我们没有特别恶意,或者姑娘自信我们也无法算计你,就请姑娘与我们同行如何?”

  “不行!”戈易灵答复得斩钉截铁。“我不认为你们是强邀,因为你们两个人还够不上强邀的条件,你们今天的所做所为是一种欺骗,是一种愚弄,我不喜欢被人愚弄。二位请回吧!我要回客店去过除夕。”

  牛垠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看着戈易灵扳鞍上马,然后他沉重地叫了一声:“戈姑娘!”

  “怎么样?还要准备回到客店放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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