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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江总管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天下财富甚多,你有银子,别人也有,你花得起银子,别人也花得起。”

  “这个……”

  “沈兄也别丧气。”江总管道:“经地兄弟这天一路的追查,倒是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哦,是什么人?”

  “丁开。”

  “丁开?”沈天岳等好几个人同声惊异。

  “怎么?你们不认识丁开?”江总管道:“这丁开好酒贪色,人称浪子,在江湖小有名气。”

  “江兄知道他人在哪里?”沈天岳先问。

  “不知道,不知道。”

  江总管道:“兄弟刚才是不是说过吗?他是个浪子,天涯浪迹,四海为家,鬼才知道他人在哪里。”

  “不瞒江兄”,沈天岳道:“在下久闻丁开之名,从未谋面,今天却不期而遇……”

  “今天?”江总管猛的一怔。

  “正是,丁开刚刚离开此地。”

  “刚刚?”江总管脸色微变:“沈兄,说清楚点,他真的是刚刚离开此地?”

  “在下没有说错,江兄也没听错。”

  “有这种事?”江总管想了一想,忽然道:“不对,不对,这小子难道有分身之术?”

  他显然有点紧张,语无伦次,刚才分明说过,连鬼都不知道丁开在哪里,此刻却又断定丁开不应在此地出现,显然他早知道丁开人在何处。

  沈天岳瞧着他,不知道是假装痴呆,还是心烦意乱,没有留意他说话时的破绽,竟然不置一词。

  “沈兄,”江总管要打破砂锅,又问道“你能确定他是丁开吗?”

  “在下说过,本来不识丁开。”

  “那是……”

  “是他自己说的。”

  “他自己?”

  “刚才还因一宗小事引起争执,一言不合,他出手打脱了在下这九弟两颗门牙。”

  沈天岳用手指了指金奇,金奇捂着嘴,闷声不响。

  “什么小事?”

  “这……这……”事关牧马山庄赵家闺阁之事,沈天岳不敢胡说。

  “沈兄,此事极为重要,务请直言无语。”江总管双目如刀,一瞬不瞬,直盯了过来。

  “这……这……”沈天岳两颊涨得通红:“只怪在下这九弟多嘴,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说是九爷的大小姐……”

  “原来如此。”江总管不但没有责怪,而且不待沈天岳说完,立刻截住话头。

  “正是。”沈天岳松了口气。

  “这丁开就因此事出手?”

  “是的。”

  “好,沈兄,”江总管像是感到极大的兴趣:“你再说说,这丁开长得什么模样?”

  “他身材瘦小,像个文弱书生。”沈天岳想了想又说道:“但风貌气宇,却是在下平生少见。”

  江总管双目一亮:“衣着呢?”

  “他一袭蓝衫,虽不怎么华贵,却十分整洁,而且……

  而且……”

  “说不去。”

  “他不像传说的浪子。”

  “嘿嘿,当然不像,那丁开是个邋遢鬼。”

  江总管似是弄清楚了此中玄奥,不再追问,目光一转道:“他往哪里走的?”

  “这边。”沈天岳向西指了一指。

  “追上去。”江总管举手一挥,腾身跨上雕鞍,登时健马惊嘶,人去如风。

  “奇怪啊,奇怪”沈天岳望着那长长的一条灰尾巴,“这个江总管……”

  “大哥。”贺一豪道:“依小弟看。这人绝非为了咱们的事奔走。”

  “愚兄也看出来了。”沈天岳道:“只是还有能确定,此人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很怪。”贺一豪只说了这两个字。

  “四弟,”沈天岳道:“你看刚才那个丁开呢?”

  “假的。”

  “江总管的口气是如此。”沈天岳道:“怪的是此人身手不凡,为什么要冒充别人?”

  “可不是,小弟敢弄糊涂了。

  “走。”沈天岳举头望了望天色:“咱们在申时以前赶到无名山。

  “大哥,怎么的?”贺一豪道:“明知他是冒牌,你还相信他胡说?”

  “不,愚兄宁可信其有,他是丁开也好,不是丁开也好,至少此中有蹊跷,因为他没必要愚弄咱们,骗咱们白跑五十里余程。”

  他身为振远镖局总镖头,一身闯南走北,主宰全局,毕竟颇有见地。

  贺一豪无话可说。

  金奇已敷了金创止痛药,却没表示意见,这两颗门牙,对他显然是个很大的打击。

  于是七人七骑,登上了一条蜿蜒的山路。

  白夫人洗去了一身风尘,重整铅华。

  这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几乎随时不忘刻意修饰,以保持她的娇容媚态。

  美丽的容貌的女人的本钱,白夫人尤其珍惜这副上天的厚赐。

  此刻她正在对镜理妆,挽起一弯雪藉似的皓臂,轻匀脂粉,淡扫蛾眉,丰盈的体态,玲珑的曲线,从一张大圆镜前看来,只是一个二十七八的青春少女。

  她当然知道,蜜儿已经落入了丁开的手中,但她并不着急。

  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了橐橐履声,越来越近,白夫人却不回头,因为她知道来的是谁。

  她正天期待这个人。

  珠帘轻轻一动,走进来的是个身材高大,面蒙黑纱的青袍的人。

  “嘿嘿,好香,”青袍人翕动着鼻子。

  “家花没有野花香。”白夫人依然没有回头,咯咯一笑,从圆镜中抛下一个媚眼:“我是朵野花嘛!”

  “好,摘回去供在瓶里,就变成了家花。”

  “老爷子,你想摘吗?”

  “想,”青袍人哈哈一笑:“老夫想了很久,想得要命……”

  “不行,”白夫人道:“摘下来的花,生机已断,会凋谢,会枯萎……”

  “那就连根拔起,移植到老夫的花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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