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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高华手捻长髯,微笑道:“听你刚才言讲,我那内侄已到了金陵,凶手也似乎是那罗侯神君,如此说来,贱内倒是不让须眉,我反而处处不是了。哈哈!这也不要紧,事情能够如此结局,我也很满意了。”

  云震赶忙道:“可是,那罗侯神君不灭,武林仍是永无宁日啊1”

  高华“哦”了一声道:“这个么……我也不劝你了,你的见解似乎比我高一筹。不过,泰山武会以后,希望你携带洁儿来我这里定居,至于武林苍生,他们自有他们的福份,也应该自己努力,你就不必再去管他们了。”

  言下之意,似乎已将云震视作快婿。

  云震满脸通红,急争,

  “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高华讶然道:“你是什么意思!”

  云震道:“晚辈的意思,是说那罗侯神君功力深厚,晚辈怕是斗他不过,想请前辈再度出山提携晚辈铲除武林祸害。”

  高华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我没能说服你,想不到你倒向我游说起来了。”

  云震连忙辩白,道:“不!这不是谁说服谁,而是武林祸害必须铲除。想那罗侯神君爪牙遍地,势力雄厚,他本人功力又复深不可测,晚辈势单力薄,个人修为有限,纵然不惜牺牲,前途也未必乐观,故此想请前辈出山,匡助一臂之力。”

  高华频频摇头,含笑,

  “那也不需要我,正派人士并不乏人,只要苏真人登高一呼,那些人足可与之抗衡,何况尚有你这后起之秀……”

  云震不等他往下说,已急急接口道:“晚辈有心无力,也是枉然,至于那苏老前辈……他老人家已经谢世了。”

  高华大吃一惊,道:“什么?苏真人过世啦?”

  云震黯然道:“不但苏老前辈已经去世,就连那北斗剑张前辈,此刻仍是重伤在身,朝不保夕之状。”

  高华慨然道:“这都是贱内作孽,她若不去参与泰山武会,苏真人师徒哪里会负伤,唉!看来侠义人士已经凋零不少了。”

  云震道:“就因侠义人士渐次凋零,眼看那妖气漫天,魅鬼横行,前辈若不出山,真不知何日才得安宁了。”

  高华神色凄迷,默默无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放眼武林,唯有前辈出山,才能与那罗侯神君一拼。想那罗侯神君既是武林公敌,又是杀害令内兄的凶嫌,无论为公为私,前辈再不出山,对尊夫人也说不过去了。”

  高华烦躁的,

  “你不用出言激我,我也不是罗侯神君的敌手。”

  云震蓦站起,在那书房内踱来踱去。

  云震暗暗忖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只要激起他义愤,大半是会答应出山的了。

  他心中沾沾自喜,正想再说上几句振奋心志的话,不料高华已经站在他的眼前,目凝神光,突然道:“你随北斗剑张大侠习艺多久啦?”

  云震不知他何以有此一问,信口道:“不到一个月。”

  高华闻言,丝毫不见诧异之色,淡淡地道:“你的资秉果然异于常人,这样吧,我将金陵世家的、‘修罗指’传授给你,再由我修下书信一封,你去向内子讨取一支千年茯苓,送去与北斗剑张大侠服用,张大侠的伤势当可痊愈,那时合你二人之力,泰山之会当可稳操胜算,只要制服了罗侯神君,其余属下,也就不足为虑了。”

  云震大感意外,道:“你……前辈仍是不愿出山么?”

  高华微笑道:“看来你也固执得很,我授你不传之艺,送你稀世之药,不也等于尽了一份心意啦!何必一定要我出山呢?”

  云震暗暗忖道:看来他是不肯出山的了,也罢!张前辈内腑伤重,为了成全我,宁可自己苟延残喘,这份恩德,就是付出生命,也不足以补偿,眼下既有千年茯苓这等灵药,我且先去取来,等治好张前辈的伤势再说吧!

  他只顾自己吟哦,高华却误会他又在转些什么请他出山的念头,故而哈哈一笑道:“云哥儿不必空费心思,我终日读书自娱,山居已惯,怎样也不会出山的了。”话声一顿,目光移去窗外,但见山风呼啸,树木摇曳,新缺的洁月,斜斜挂在天空,已是戌亥之交,乃接道:“今日天时已晚,明日传你‘修罗指’,咱们休息去吧!”

  身形一旋,转身就向甬道走去。

  云震见状,顿时紧张起来,急急跟去,道:“前辈慢走,晚辈不能在此过夜。”

  高华驻足道:“为什么?”

  云震道:“晚辈必须尽早寻着那失散的朋友。”

  高华,

  “什么样的朋友,如此紧要?”

  云震道:“其中之一就是令嫒,令嫒乃是为晚辈找寻‘玉符’而去,那‘玉符’对晚辈十分重要。”

  高华眉头一皱,道:“什么‘玉符’?怎会叫小女去找?”

  云震这时心情焦急,只得长话短说,道:“说来话长,总之,那‘玉符’关联着一套剑法,晚辈必须持那‘玉符’,才能求得苏老前辈遗下的剑法秘笈,才能有战胜罗侯神君的希望。那‘玉符’失落在令嫒之手,那时令嫒正在病中,不知放置何处,如今她去找寻去了。”

  事关武林正邪之战,眼下又关联着他的爱女,高华顾不得详细询问,微一吟哦,随即道:“好吧!我来写信,你来背诵‘修罗指’秘诀。先将诀窍背熟,日后再向内子或小女学习那实用的法门吧!”

  那“修罗指”秘诀,总计不过三百字,另有三五幅运气使力的基本图形,云震天姿聪颖,过目成诵,须臾已熟记在心,连那运气使力的窍门,也有了几分心得,高华写好书信,走了过来,他立即将那秘诀双手递去,躬身道:“多谢前辈成全。”

  高华接过秘诀,赞许地点了点头,道:“看情形你已记熟了,那好,这封信你拿着,见到内子,取得千年茯苓,别忘了请她教你实用的法门。”

  云震恭恭敬敬接过书信,贴身藏好,高华又道:“你将来必归太乙门下,太乙门以剑法闻名天下,不可没有好剑,跟我来,我送你一柄宝剑。”

  云震紧随高华进入卧室,高华由那楠木床榻之下,取出一柄形式古雅的长剑,递给云震,道:“此剑名叫‘沉香’,是我金陵世家传家之宝。此剑不但可以断金削玉,犀利无比,另外尚有一种异处,若是内力深厚之人施展起来,剑身就会散发一种沉香气味,那气味可克百毒,就无中毒之虑了。”

  云震捧剑在手,凝目望去,只见“沉香剑”剑长二尺七八,剑柄之上,一边一条张牙舞瓜的青龙,龙口各含一颗偌大的明珠,那明珠一半嵌在剑柄之内,一半宝气氤氲,似有一层蒙蒙珠雾。且不说剑刃如何锋利,就凭这两颗明珠,以及那两条青龙雕刻之精致,怕也是价值连城之物。

  如此宝物相送,云震但觉受宠若惊,呐呐道:“这……这……前辈传家宝,晚辈怎敢承受?”

  高华含笑道:“宝剑赠烈士,自古皆然,有什么不敢承受?走吧!只要你日后好好待我那洁儿,我也就安慰了。”

  拉着云震,一径出房而去。

  云震耳闻此言,心头顿觉五味翻腾,但这时纵有千言万语,又如何说得清楚?只得佩好宝剑,随他行去。

  须臾,两人穿过花径,来到原先那座茅亭,高华在那亭沿下取出一捆铜索,那铜索比小指还细,一端系着一个五指形的铜爪,高华抖手一掷,铜抓立即带起一圈圈的铜索,直向深涧对岸飞去。

  只听“当啷”一声轻响,高华立将铜索扯紧,然后,

  “云哥儿,你走吧,你若再来,对岸石壁中,同样藏有‘飞索铜抓’,只要如法炮制,就可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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