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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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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練到你今日這個地步,果然已是大為不易,只可惜你上來大意,為我所乘,現在你終將無能為力,難逃最後一死。」 最後這句話,使得君無忌大吃了一驚,一驚之下,略有鬆弛,立時為對方那股暖流,攻進不少,由不住全身打了個寒戰,一時忙自收斂心神,才自略見好傳。 李無心得意地發出了微笑,「沒有用的,你死定了。」話聲微頓。她才又冷冷說道:「好吧!就讓你死了做個明白鬼吧!你可知道我這功夫的名字麼?」 君無忌一聲不吭,臉上已見了汗珠。 無論如何,他護守丹田的一步,毫不放鬆,有此一固,便能暫時不倒。此外他頭腦尚能保持絕對清醒,也更使他急飛電轉的遍搜枯腸,謀取對付急策。自然,他的一雙耳朵,卻不曾錯過對方的任何一句話,從而幫助他謀取急智。 對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李無心不禁由衷讚賞,只是她的固執其來有自,極不容易使她一上來改變對君無忌既經認定的敵意,更似有某種衝動,促使她非要下手殺害對方不可。 「君無忌,你很聰明,雖然不開口說話,可以暫保真力不散,只是時候一到,你仍然還非死不可。你可知道,我這個時候,要下手殺你,易如反掌,只是我不此之圖。」 「那是因為,」頓了一下,她接道:「你我既然已經較量了內功,便要在內功上見輸贏,看看是你的『天罡』功力厲害,還是我所自創的『無心之術』厲害!」 君無忌聽在耳中,終於明白,原來對方這種微妙的功力,名叫「無心」,真正是聞所未聞了。 原來君無忌所施展的「天罡」功,乃是內功中登峰造極的一種境界,並不限於武林中某一門派所獨創,只要功力達到一定地步,皆可進而研習,惟此功境界絕高,非質稟極佳又需極具靈悟之性不足為功,故此武林中百十年來,久聞其功力之名,真正練成者,百者難見其一。這種功力卻又偏偏只限於男性才得操習。李無心儘管學兼百家之長,於此異功,無所體會,也祇得摒之門外,她卻久聞其名,難得有此機會,倒要顯示一下,看看自己所獨創的「無心之術」到底是否能勝過武林中久執「牛耳」的「天罡」鎖陽之功?有此一念,才自打消了她向君無忌另施殺招的意圖。 君無忌聆聽之下,不禁暗自叫了聲苦,他原指望,能由對方奇異的功力名字上,多少可以尋覓一些線索,直到聽知「無心」其名,這個指望顯然是落空了。 李無心一雙眸子始終沒有移開過對方,「你知道吧,我女兒沈瑤仙所以沒有勝過你,便是她沒有聽我的話,練成此功,要不然,也許不會等到今天我親自向你出手了。」 這話並不盡然,她豈能不知除了武功之外,人的感情,也是致使勝負的主要原因之一,沈瑤仙真正敗返師門的原因,便是由於後來的這個因素,李無心是真的不知道?抑或是死不承認?卻是大堪玩味。 話聲方頓,她隨即眨動了一下眸子,立刻君無忌即感覺到一陣震撼,像是有大股力道,透過手上劍身,直逼返進來。君無忌忙自輸氣以拒,經過一段時間的雙方內力的抗衡,他已漸漸探知對方這門功力的特徵。所謂「無心」,分明是乘敵人「無心」之時才得攻入,一經對方內功佔據之後,便是驅之不易。他心性靈悟,終至悟出了一番道理。眼前李無心所以沒有全力進擊,一來是認定她自己己穩握勝券,二者,全力進擊之下,勢將大耗真力,故而不取。 君無忌有此一見,實有所悟,覺著自己終將可以逃過眼前一時大難了。 關鍵在於,李無心認定了他雖悉「天罡」之功,但「功力不深」,正是這句無心之言,一經落在了有心的君無忌耳裡,乃至觸發了反敗為勝的靈機。即使不見得能反敗「為勝」,最起碼自己可以逃得眼前不死,個中訣竅,端在自己如何運用微妙,絕處逢生這一步險招了。 君無忌之於「天罡」功,絕非若李無心初初所料之「功力不深」,事實上卻是「功力極深」,對此,君無忌曾切實的下過十年苦功。眼前李無心未經細察,便自認定他於這門功力造詣不高,正可給他敗中求勝攻其不備的良機。 首先君無忌把所有內力集中下腹,不使絲毫外洩,免得為李無心識破先機,那麼一來自己便真的是逃生無望了。可憐他一生對敵無數,即使連海道人這般高人異士,也不敢對他心存輕視,生平遭遇過多少大敵,從未落敗,今夜在李無心手裡,才自第一次嘗到了「敗」的滋味。這時他腦子裡所想,早已不是如何制勝對方,僅僅只是如何逃生而已。 「翠湖一品」的四周地勢環境,他來此之前,早已打探清楚,心裡有了見地,眼前之意,只是如何掙脫對方「無心」之手。 動念之間,卒使對方那陣子緩緩暖流又自潛入不少,君無忌心裡篤定,索性不再強抗。 李無心透過面紗,觀察著他的無奈,冷冷說道:「你雖暫時依恃『天罡』功,可保丹田,無如時候一到,終將無能自保,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開口說話的好。」 君無忌搖搖頭,表示不能認同,他臉上已佈滿了汗珠,週身早也汗下,一身衣服均己為汗水所濕,看來極其狼狽。 李無心正待全力施展,忽然心裡一動,想到了一件懸疑心中之事,不覺中止住欲發的攻勢。 「有件事情,在你死前,必須要交代清楚!」她的聲音忽然出奇得冷:「聽說你手裡有一套夜光杯,我想見識一下,可以麼?」 君無忌心裡一驚,依然不發一言。 李無心冷冷接下去道:「我更想知道,這套東西你是從那裡得來的?」話聲一頓,一雙銳利的眼睛已緩緩向君無忌身上逡巡過去。 由於她目光的猝然移動,君無忌頓時身上大感輕鬆,這一霎他原可乘虛反擊,伺機而遁,而終究冒險過大,是以隱忍不發。 李無心透過面紗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周,判定那套「夜光常滿玉杯」,不在他身上,不免大為夫望,一時略存遲疑,「說,這套玉杯你放在那裡?是怎麼來的?」語氣咄咄逼人。對方終是不發一言。 李無心目光再掃向他的臉,才自發覺到他的疲憊不堪,心裡一動,冷笑道:「我眼前可以饒你不死,你卻要把玉杯獻上,容我一觀,你可願意?」 君無忌搖搖頭,仍是不說話。 李無心說:「為什麼?難道你真地不想活了?」 君無忌仍是搖頭不語。 李無心心裡生氣,頗想就此結果了他,只是如此一來,那套「夜光杯」便不能到手,此杯關係至大,既是師門至寶,萬萬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比較起來,君無忌既已落在自己手上,早晚難逃一死,大可不必急於一時,何不先擒他下來,逼出玉杯,再下毒手不遲。這麼一想,登時心生猶豫,頃刻間功力大減。 君無忌早已蓄勢以待,其實對方既提出了夜光杯的問題,他已料定眼前大有緩和之機,李無心絕不會在眼前下手殺害自己了,只是她卻也絕不會放過自己,為了逼迫自己獻出玉杯,很可能會施展各種毒惡手段,自己雖暫時逃得活命,終將慘受酷刑,臨終仍將難逃一死,倒不如此刻拼命逃脫的好。有此一念,再也不生遲疑,便自猝然發難。 李無心確實沒有料到,眼前君無忌在如此疲憊情況之下,尚還心存脫逃之念,關鍵仍在於她認定對方所練「天罡」之功,功力不高,乃至千慮一失。這一霎,她正侍收回「無心」之功,另以定穴手法,隔空向對方身上施展,卻在此前後交替的一霎間,君無忌已猝然發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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