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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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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煦原以為難逃一死,怎麼也沒有想到,危機一瞬之間竟會為人所救,更不曾想到救自己的這個人,竟然會是自己意欲殺害的君探花。根據紀綱所顯示的最新資料,如果十足徵信,那麼眼前的這個君探花,更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實在的姓名應該是朱高檻。基於以上因素,高煦在乍然目睹君無忌的一霎,內心之怯虛、震驚,實可想知,一霎間臉色大變,「啊」了一聲,足下一個踉蹌,一連後退了兩三步,才自站住。 也就在這一霎,人影交晃間,紀綱、索雲雙雙飛身而前,一左一右攔在高煦正前。 紀綱一時大意,只顧追躡前行的黃衣道人,險些使高煦喪命鞭下,目睹這一霎現場的錯綜複雜,這位錦衣衛的指揮使也不禁驚悸萬端,神色突變。 由於君無忌、紀、索三人的先後出現,總算解救了高煦的一時之危,至此這位年輕的王爺才略顯鎮定,稍緩顏色。 君無忌卻連正眼也不向身後三人看上一眼,炯炯目神,直直地向著眼前的紫衣少女注視著,「姑娘留情,且放過他這一次吧!」 紫衣少女發現到面前的這個人竟是君無忌,確是吃驚不小,「咦,是你!」她頗為驚異地道:「為什麼你要救他?」 「不是我救他,是他!」目光一轉,注桌面上的那個大紅漆葫蘆。君無忌輕嘆一聲,道:「這位前輩,姑娘可曾有過耳聞?」 紫衣少女這才注意到了,怔了一怔:「海道人!是他?這又是為了什麼了」 一霎間,她臉上瀰漫著費解與迷惑,這個海道人她雖不相識,但是與師門的淵源卻是很深,並悉知乃當今天下碩果僅存的四位奇人之一,其怪異行徑與一身卓然傑出武功,即使較之義母李無心也未遑多讓。武林中有一項不成明文的義氣,彼此之間,即使並不相識,只要年道相若,受人敬重,相互交接應對,理當都有一份尊重。況乎這個傳說半生遊戲沙漠的道人,足跡絕少沾履中土,既來必當有因,更何況他與搖光殿尚有一番淵源,果真他插手其間,料必有非常原因,這個面子無論如何不能不買。 沈瑤仙略一思忖之下,隨即暫時打消了對高煦猝起的凌厲殺機。 時機一瞬即失,其實錯過了方纔的一霎,即令沒有海道人的出面干預,也萬難成事,君無忌的態度,更是諱莫如深,對於這個人,她含蓄著極微妙的感情,友乎,敵乎,尚在未知之數。 把眼前這般錯綜複雜的心態略略盤算,沈瑤仙臉上隨即現出了盈盈微笑:「既然連海道人和你都出面為他求情,今天也就罷了。」接著她臉色忽然一冷,寒著臉向一旁的高煦道:「我們以後總還會再見面的,望你善自珍重。」目光略轉,看了各人一眼,向君無忌點了一下頭,倏地轉身自去。 君無忌突地轉過身來,直視向當前的高煦。後者頗似吃了一驚,接著尷尬地笑了幾聲: 「想不到在這裡會遇見了你,君朋友,咱們很久不見了,幸會,幸會!」 說話之間,紀綱、索雲雙雙邁前一步,護侍著居中的高煦。一臉福態的紀綱,自從追尋海道人轉回之後,始終不發一言,像是悶悶不樂,料必在與海道人的接觸裡沒有討得什麼好來。 君無忌果真有發難之意,對方雖合三人之力,亦難操勝算。他卻計不出此,冷峻的目光,含蓄著隱隱的敵意,靜靜地由高煦進而紀綱臉上掃過,再視向桌面那個紅漆的大葫蘆,一言不發地便自掉身而去。 三個人一時無言,眼睜睜地看著君無忌離去的背影。表情各異,其實皆有憾焉。 「這個人太可怕了!」高煦冷笑著道:「他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那雙眼神卻比寶劍還要鋒利。」 索雲躬身道:「卑職護侍不力,王爺受驚了!」 「受驚?」高煦臉色極為深沉:「你說得太客氣了,要不是姓君的救了我一把,我這條命還能活到現在,索頭兒,你的差事可真是越當越回去了。」 跟了他好幾年,索雲還是第一次發現王爺用這種神色跟自己說話,一時益覺羞愧,嘴裡一連串地應著,一時連耳根子都臊紅了。 「紀指揮!」高煦的一雙眼睛卻又轉向紀綱:「你不是說這個君探花即使沒有死,也動不了啦?今天看起來卻像是一點事也沒有,這又是怎麼回事?」 紀綱重重地嘆了口氣,面有愧色地道:「卑職也正在為此事納悶。王爺但放寬心,這件事容後卑職自有交代,且先任他逍遙幾天吧!」 聽他這麼說,高煦也就不再吭聲,話鋒一轉道:「至於剛纔那個黃衣道人又是怎麼回事?」 紀綱頓時現出了一些尷尬神色,停了一會才冷冷說道:「卑職聽說過他,原來他就是海道人,這人與王爺頗似有些淵源,只是行蹤詭異,卻也不能不防。」冷笑了一聲,他沒有再多說什麼。 按說他剛纔尾隨著對方那個黃衣道人,耽擱甚久,必有所見,或有接觸,這時卻是隻字不提。高煦心中存疑,忍不住正待詢問,卻聽得身後一個冷峻口音道:「紀大人所見甚是,只是這個人暫時還招惹不得。」 緊接著竹簾子「嘩啦」一響,卻由裡面走出一個梟面鷹眼的瘦長漢子。 高瘦的個頭兒,一身月白綢子直裰,卻在腰上加著一根五彩絲絛,那麼黝黑黝黑的膚色,真個「面若鍋底」,在高聳的雙顴之下,那一雙灼灼有光的眸子,每一顧盼,都似有勾魂攝魄的凌厲險惡。 原來這酒店,裡面還有一個隔間,不喜歡露飲的朋友,儘可在裡面坐,只是看來不雅,格調不高而已。 這個人顯然來了有一會了,只是一直在裡面沒有出來而已。說話之間,這個黑面瘦長漢子,已來到眼前,向著紀綱抱了一下拳,叫了聲「紀大人」,卻把一雙璀璨眸子,直直視向高煦。 紀綱在對方現身之始,即已看出了他是誰,心中一喜,生恐他有所冒犯,忙道:「原來是二堡主來了,這位便是王駕千歲,請快見過。」 來人正是「九幽居士」派來迎接高煦的二弟子茅鷹。「九幽居士」師徒隱居「雷門堡」,故此紀綱乃以「二堡主」稱之。 茅鷹原是奉命護駕來的,只是他為人仔細,絕不輕舉妄動,只在暗中留神注意,容得一干強敵,先後離去之後,這才現身而出。 聆聽之下,當即向著高煦抱拳打了一揖,冷冷說道:「請恕迎接來遲,我們這就走吧!」說時目光掃了一旁的索雲一眼,便自獨個兒步出店外。 高煦呆了一呆,轉向紀綱道:「這人是誰?」 紀綱想不到來人傲慢如此,生恐高煦有所怪罪,忙上前一步,小聲道:「蓋老頭的二弟子茅鷹,看來他是奉命迎接殿下來的!」 說時索雲己開發了酒錢。店家那個乾巴老頭兒,想是已知道一行人的身分,領賞之後,同著一個小夥計,只是遠遠跪在地上叩頭不已。 高煦心裡老大的不是個滋味,一句話不說地上了他的黃龍座馬。紀、索二人左右護侍,各自上了馬。卻見那位奉命護駕的茅鷹,遠遠佇立前道,一句話也不說地徑自問這邊看著。 「王爺不必與他一般見識,」紀綱陪著小心地道:「這人出身苗族,不識漢人禮節,只是一身功夫,極為傑出,對殿下當是忠心不貳。」 聽他這麼一說,高煦才略微釋懷,點點頭說:「過去瞧瞧!」 三匹馬來到前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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