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蕭逸 > 飲馬流花河 | 上页 下页
五三


  高煦心裡記掛著先時釘在門框上的那一口薄刃飛刀,是以匆匆趕回察看。紀綱、索雲也是同樣的心思。

  三個人匆匆來到書房門前,待要取下那口小小飛刀時,才自驚覺到「飛刀」不見了。

  「啊!」這一次連高煦也忍不住為之臉上變色。門框上清清楚楚的留有一個刀尖插入的印痕,只是飛刀卻不翼而飛。

  來去在不過百十步的距離,現場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瞧著,更不要說裡裡外外的層層防範,來人去而復還,眾目睽睽之下,收回飛刀,一如探囊取物,可真神乎其技,令人驚嘆了

  當著主子面前,索雲那張臉就像是挨了個大耳刮子一樣的難看。

  「這是怎麼回事?可真欺人太甚!」說了這句話,不待招呼,緊跟著向後面退了一步,一擰身子,「嗖」上了房頂,隨即施展身法,倏起倏落在王府兩院展開了嚴格逡巡。

  高煦注目向眼前的紀綱道:「你看這件事——」

  「實在是沒有想到。」

  「我可並沒有結怨於江湖武林中人,這是從何說起?」高煦略似氣惱地道:「為什麼要害我性命?」

  「殿下言重了!依卑職看,還不至於——」

  說的也是,果真對方有意要暗算高煦,以她這番身手,高煦便有三條命,也是死定了。既然如此,方纔那口「奪命飛刀」又待何解?抑或是借此對高煦有所示警?卻是不得而知了。

  一個「君探花」已令他大感頭疼,忽然間又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二者同樣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都看見了!」高煦冷冷地看著身邊的紀綱:「這些江湖人有多麼霸道強橫?居然欺壓到我的頭上來了,你看看該怎麼辦吧!」

  紀綱躬身道:「卑職知道,今天返回之後,就著人在王府嚴加部署防範,絕不使殿下再為此受驚。」

  「好吧,你這麼我也就放心了!事不宜遲。你就快點著手去辦吧。」

  「卑職遵命!」

  他這裡告辭轉身的當兒,索雲卻也竄房越脊地回來了,看樣子並無所獲,滿臉懊惱沮喪,高煦心裡有數,也就不再問他什麼。

  向知府的八抬大轎還沒有進門,春振遠先己得到了消息,來不及換衣服,慌不迭迎接在外。

  任何情況下來說,這都是一件大事。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要勞動這位堂堂四品之尊的府臺正堂,親自過門造訪?可真令人納悶兒。

  雙方原是認識的,可是沒有很深的交情。

  見面一番寒暄之後,春家敞開了正廳大門,特予隆重接待。

  「今天是什麼風,勞動老公祖親自移教,(作者按,明制知府以上地方官,皆可以「老公祖」稱之)事先也沒有知會一聲,豈非太過怠慢了?」一面說,春振遠雙手握拳,平施一禮。

  他曾是朝廷武官出身,有四品的軍功。雖說解甲有年,卻也有一定尊嚴,自卑不得。

  「老哥太客氣了,憑著你我的交情,就不能專程上門來瞧瞧你麼?」左手輕起,咳嗽一聲,說了聲:「來。」

  早有身邊人躬身上前,手托「禮盤」,捧一份精裝華麗的四色禮物轉向春家主人,雙手獻上。

  「這是——」轉向車邊的向元看了一眼:「這就不敢當了!」

  「老哥太見外了,開春以來,咱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面,一份薄禮都出不得麼?收下,收下!」

  春振遠呵呵一笑,道:「收得麼?老公祖既說收得,我也就不客氣了。」

  老僕春方聆聽之下,不待招呼,躬身上前,雙手接過,向著對方皂隸道了聲辛苦,即行退後。

  春家聽差,奉上了四時乾鮮的六個果盤,由來客身邊人探知向元所嗜,才自獻上了香茗。

  再看長廳之上,八名健僕,分左右侍立,青一色的灰布長衣,腰繫「板帶」,一個個腰背挺直,神采奕奕。

  敢情春老爺子治家甚嚴,凡事講究規矩,雖說如今是在野之身,居家的一份應有排場,卻未能排除。

  「請用茶!」春振遠疑惑的眼神,直看向當前的貴賓:「老公祖移駕來訪,想必是——為了朝廷的公事——」話說出口,可就又覺出來錯了,自己如今是置閑之身,還能談得上什麼公事麼?

  向元微微一笑:「那倒不是——」輕咳一聲,一向溫和正直的臉上,卻也現出了幾分不自在,卻自用細細牙籤扎了個「杏脯」儘自放入嘴裡嚼著。

  春振遠久置官場,看到這裡,便自省得,隨轉向老僕春方道:「向大人身邊貴僕,由你好好接待,你們都下去吧!」

  各人請安告退。

  「老公祖可以賜告究竟了!」

  「老哥是乾脆人,講究快人快語,我也就直言直說,不再拐彎抹角了!」哈哈一笑,向元拱手虛揖了一下:「老哥你大禧了!」

  春振遠怔了一怔,一頭霧水地道:「怎麼——怎麼回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向元赫赫笑道:「兄弟此來,是專程為老哥你的令嬡做媒來了!」

  「啊!」春振遠眉開眼笑了,原來是這麼檔子事:「這就不敢當了,小女何幸,豈敢勞動老公祖親自上門提親?對方是——」

  「先不要問對方是何等人家,只問令媛可曾許配了人家沒有?」

  「這個——」春振遠搖搖頭,「倒還沒有,老公祖要說的人家是——」

  「當朝顯貴,貴不可言。」

  「啊!」春振遠一驚。

  事到如此,向元也自老下了臉皮:「若是尋常人家,我也就不來了,也不能委屈了府上千金。」說時,他探手入懷,小心的摸出了一個小小絲囊,雙手平舉奉上道:「這是那位貴人的一件聘物,當是一件信物吧,老哥你一看便明白了。」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