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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第五章

  柴火在壁洞里燃得噼啪作响,火光熊熊,亮光时晦又明,映衬着汉王高煦一张英武的脸,轮廓分明。

  厚厚的金丝猴皮褥子上,那个女人赤裸着,脱得一丝不挂,像是新承恩泽,玉体流酥,不胜娇羞。虽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倒也干净可人,难得的她还是个姑娘身子,就这么白白地献给王爷了。

  也说不上什么甘心不甘心,出自爹娘的授意,情形当然就大有不同。更何况,这个人儿!模样确是不赖,床笫间体贴有加,软语尽温,如是这般,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今年才十七岁,却长了个高挑的身子,肤色略略黑了一点,却掩不住天生的清丽妩媚,就凭着这点本钱,才被风流英俊的王爷一眼就瞧上了的。

  都说王爷难侍候,翻脸无情,瞪眼杀人,可得小心着点儿。

  初来的那一天,娘是既喜又悲,千嘱咐万嘱咐:可是不能再施小性子了,要好好服侍王爷,爹娘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全在姑娘你的身上了!

  “我又忘了你的小名儿啦!”王爷一面扣着小褂的扣子,半拧过脸来,似笑不笑的神儿:“叫什么来着?”

  “我!叫穗儿!”

  声音像是蚊子哼哼,简直听不见。

  “叫什么?”

  穗儿又说了一遍,还是听不见。

  王爷哈哈笑了,对女人他有的是耐心,硬把脸凑了过去,胡缠调闹了一阵子,才算把“穗儿”这两个字听清楚了。

  穗儿羞死了,裹在丝棉套被里,真恨不能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穗儿这个名字不好,小家子气!”高煦就着一张铺有兽皮的椅子上坐下来:“今天打猎,我见你一直看天上的雁,那头里的一只美极了,被太阳一照,遍体银光,可惜飞得太高,箭射不着,我当时在想,如能想个法儿把它捉住,送给你玩,那该多好,干脆你就叫“银雁’吧!”

  穗儿却也真够机伶,聆听之下,由被窝里一个骨碌爬出来,慌不迭地拜倒地上!

  “谢谢王爷的恩赐,今天以后,穗儿就改名叫银雁了!”

  光着身子叩了个头,却把一双无限娇羞妩媚的眼神投向当前的这个王爷:“银雁但愿有这个造化,一生一世服侍王爷!”

  “说得好!”

  高煦频频点着头,一双闪灿情焰的眸子,犹自不舍地在她身上转着,虽说生性好色,却也知爱惜身子,那般风流竟宵、荒淫无度的泛滥勾当,他是不来的。但银雁光赤着,肉香四溢的身子也太诱人,再看下去保不住可就——这却是他深深不愿意的。

  所谓的“翻脸无情”、“瞪眼杀人”,并非空穴来风,总之,女人一旦被扣上了“淫荡”或是“蛊惑”什么一类的帽子,便自很难幸免。再碰上王爷那个时候的心情不好,便是“死有余辜”。“伴君如伴虎”,便自难怪有此一说了。

  “你穿上衣裳——”这句话,高煦几乎是闭上了眼睛说的。

  银雁娇滴滴地应了一声,慌不迭找着衣裳穿上。

  “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家里,也没人服侍你,荒山野地里,倒是难为了你!”高煦像是满怀情意地说:“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吧,不会错待了你的!”

  “谢谢王爷的恩典——”

  炉火劈啪,摇晃着的光焰,不时迸射出几点小火星儿。塞外早春,容或有几分刻骨的寒意,却已熔化在静寂无声的火焰里——

  “好身子骨呀!”银雁呢喃着攀在他肩上:“钢打铁浇的!难怪能统兵百万,立地称王呢!”

  一面说着,运施着她的两只手,不停地在高煦身上拿着、捏着、按摩着——把一蓬乱发,随便地拢着,脸庞儿上缀着一抹酡红,衬着熊熊的炉火,她整个的人,都似燃烧在无边的春焰情火里。

  “你的手劲儿不小,在家都干些什么来着?”

  “那还能干什么,一个姑娘家!”银雁低下眉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在高煦半裸露的身上转着:“只不过做些家事,女红什么的,我妈说了,这一回能够服侍王爷,是我的造化,只是——”

  “只是什么?”半转过肩来,高煦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庞儿,这一霎不啻“儿女情长,英雄志短”了。

  银雁撒娇地晃了一下身子,甚是羞涩地低下了头。多情的王爷偏偏饶不过她,低下头循着她的眼神儿往上看,把个小妮子脸都臊红了。

  “爷——您坏!”

  高煦乐得笑了,一把把她按坐在自己腿上。

  “来,咱们两个算是有缘,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可别憋在心里,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银雁头垂得更低了。

  “说呀!”高煦拢起了一双浓黑的炭眉:“再不说我可是恼了!”

  “别烦,爷——人家说就是了——”

  偷偷拿眼瞧着面前的这个风流王爷,她兀自臊得发慌:“人家谁都知道——”

  “知道什么?”

  “都知道您是个风流的王爷!”

  “这话可说对了!”高煦端详着她的脸庞儿笑嘻嘻地说:“要不风流,还能认识你么?”

  “您坏——”银雁作态地嘟起了小嘴:“人家可是什么都给了爷您啦,往后个,爷!可全瞧您的了!”

  高煦笑了:“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

  “人家可是给您说正经的!”银雁这会子可也不害臊了:“谁都知道王爷后宫女人多得是,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这话是谁说的?”他脸上还带着笑,自不会是恼了。

  事到临头,她肚子里的话可是非说不可了。“还要谁说吗?人家谁不知道?”银雁那么近地瞅着他,一霎间,那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银雁命苦,可不知有这个福气没有?要是有一天爷玩腻了,把我往后宫里一扔,和那些女人一样——”

  “唉!你这是想到哪去了?”高煦眼睛里散着贪婪的欲火,一双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对方身上动着,却没想到一下子被银雁给拨开了。“不行,您得给句话。”

  高煦再一次的上脸,又被对方给推开了,他不禁怔了一下。

  这个银雁索性站起来,独自个走向一边,面映着炉火,竟自抽搐着哭了。

  目睹及此,高煦可是有些恼了,只是对方这个妞儿,就似有那么一点新鲜劲儿,不同于前者一般,叫他一时狠不下这个心来。

  “有什么心愿你就说吧?就是给你爹弄个差事也不难,还是要钱——”

  银雁止住了抽搐:“爷,您可是把穗儿给瞧扁了——”

  “啊?”高煦显然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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