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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彩莲道:“我……怕死!”

  谭贵芝气得哼了一声,道:“你怕死?谁不怕死!告诉你……你再哭人家听见了,那时候你想活也活不成了!”

  这句话倒真有吓阻作用,彩莲顿时不敢再哭了。

  谭贵芝侧耳听了半晌。

  彩莲立刻紧张道:“有人来啦?”

  贵芝摇摇头,道:“没有人,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由身上掏出了千里火,迎风一晃,“唰”的一下,亮出了一片火光。

  就着火光,她就快速地前行,走了一程,约莫看见了远处的驿道,她赶紧熄了千里火。

  又走了一程,可就到了驿道的旁边。

  她在驿道边一块大石头上慢慢地伏下了身子。

  直到这时她才轻轻地舒下一口气!

  “小姐……停下干嘛呀?”

  “停下等车子——”

  “唉!”她惊魂甫定之后,心里可就又惦念着母亲。

  先由于母亲自剖昔日的罪状,一时间她禁不住内心的感情冲激,乃至于对母亲,产生了极度的恶感。

  可是母女间的天性,是不容许她说摆脱就能摆脱得了的。

  夜风轻轻地吹过来,两个人都觉得冷飕飕的,谭贵芝深深的垂着头,心里的感觉真比冰还冷!

  彩莲不时地向驿道上张望着,果见一辆大车由正前方山洼子里哐哩哐当的驰了过来。

  那是一辆双辕四马的大篷车,车轮在不平坦的黄土道上颠簸着,声音很大,足可以传出里许以外。

  这辆车的前辕两侧,各悬着一盏孔明灯,摇曳的灯光,就像是巨兽的一双眼睛,这个庞然大物,远远的晃晃悠悠的可就来了。

  谭贵芝不禁一喜,她紧紧摇着彩莲一只手,道:“我们就搭这辆车!”

  说着一跳而出,双手连摇,彩莲也在她背后摇手,那辆车还真大,看上去载十个八个人那是毫无问题。

  就在两个人的招呼之下,大车停了下来,四匹牲口一个劲儿地打着噗噜。

  车把式共有两个人,天黑也看不清是什么长相。

  其中一个大声道:“干什么拦车?”

  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像是关外的口音,一面说一面把车座旁的灯搬歪过来,照射着两个人的脸。

  “对不起,我们想搭个便车,可不可以?”

  赶车的嘻嘻笑道:“上哪儿去呀?”

  谭贵芝道:“随便哪里都行!”

  赶车的道:“我们是往冰河集去的,顺不顺路?”

  谭贵芝喜道:“那太好了,到冰河集最好,到地方我们多给钱!”

  “给不给都无所谓啦!”

  这个车把式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笑了几声,回过头来向车厢里喝着道:“面前有两个女人,想要搭个便车,叫不叫他们上来?”

  车厢里有一阵奇怪的哼哼声音,就好像有个人被捂住了嘴巴一样,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却另有一苍老的声音道:“天晚了,不想再搭客!”

  外面车把式“吃吃”地笑着道:“是个小美人咧,只怕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合适的!”

  谭贵芝虽然听不见车厢里那阵子奇怪的哼哼声音,可是彼此间的问答却听得十分清楚,一时间臊得脸色通红。

  要不是因为她眼前不愿意再多事,真恨不得马上出手给那个车把式一个厉害,只是眼前她却是一声都没有吭。

  遂见前座上的车把式招手道:“好吧,请上车吧!错了这个村,可就再难找那个店了!”

  谭贵芝忍着气走过来。车上的灯光跟照着她,照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车把式之一还特地跳下来,像是很殷勤地为她把车门打开来。

  车厢里点着灯,但是两窗都系挂着黑色的幔子。

  谭贵芝道了声:“多谢!”

  她脚尖方自一踏上车板,陡地心里一惊,还来不及收足当儿,就被背后的车把式用力在背后一推,突地一头栽了进去。

  谭贵芝方自叱了一声,却已被车厢内一个瘦削的老者一把抓了进来。

  谭贵芝怒叱一声,扬掌待向对方老者脸上劈去。

  老者瘦削的脸上,闪出一种冷峻的笑容,一只枯瘦的手轻轻扬起阻住来势。无奈今日她所遇见,甚至于最近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罕见的人物!

  如此情形下,她的武功确实难以施展开来。

  就拿眼前这个老人来说,他的武功可就太高了,较之先前那个白衣老人来说,似乎更要高上许多。

  谭贵芝根本连对方什么样一个长相都没看清楚,就被对方一上来就擒到手上。

  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掌力,反正谭贵芝身上一软,顿时就动弹不得!

  老头儿叫了声:“坐下!”

  手向下面一指,谭贵芝可是真听话,顿时就坐了下来。

  这时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瞎子,怪笑一声,手里的一根青竿儿向前面一杵,不偏不倚地就点在了贵芝的肩窝上!

  另一个人哈哈笑道:“姑娘,咱们小别重聚,可喜可贺!”

  声音是再熟不过!

  谭贵芝不用看也能猜出来是谁——

  事实证明她没猜错,正是先前追杀她们的白衣老人!

  她顿时只觉得头上“轰”的一下子,就怔住了。

  更没想到,车厢里人很多,认识的尚不止那个白衣人一个。

  最令她感觉到惊慌失措的是母亲也在这个车上——

  陶氏显然是经过一番挣扎苦战,而不幸失手被擒——这一点由她衣衫之狼狈,以及肩部地方的挂彩情形即可断定。

  母女目光对看之下,彼此谁都没有出声,她们的目光紧紧对视。

  遂即垂头痛泣了起来。

  陶氏鼻翅扇动着,显示出她内心的激动痛楚,眼泪汩汩地流了满腮。

  小丫鬟彩莲本已是二度昏厥,恰于这时醒转过来。

  她乍见陶氏,几疑身在梦中,忍不住痛泣出声道:“太太你——”

  三个女人的哭泣声,使得小小车厢里平添了无限悲惨气氛。

  陶氏大概是早已尝试过脱逃,而吃过苦头,是以绝不再做傻事。

  当然,对于女儿的自投罗网,她深深感到痛心。

  坐在车厢里的几个人,必须先做一个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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