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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公子锦“啊──”了一声,霍地站了起来:“已经被杀了?”

  老居士道:“你沉住气。”哈哈笑了一声,却又冷下脸来,轻轻哼了一声,又接道:“有我在,岂能容他们猖狂得逞人?人,我已经救出来了!”

  公子锦又“啊──”了一声,脸上现出无比兴奋,才又坐了下来。

  麻四先生惊道:“这件事我还不知道,我只当没这么快,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下手。”

  叶照冷笑道:“江南提督衙门,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无叶和尚处理掉,好向北京朝廷对于福郡王的被刺有个交待,我就偏不叫他们称心,南京城这几天势将因为和尚的被劫,闹得天翻地覆,却是至终又将奈何?”

  “无叶和尚呢?”

  想到了同是“天南堡”地下抗清行动的一员,麻四先生与公子锦自然极是关心。

  “你们放心,和尚不死自然还有重用。”叶照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临江寺的忍大师正是用人之心情迫切,无叶和尚去那边助他一臂之力,那是再好不过,我想这边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大家也会在那边见面,就劝他先去临江寺了。”

  “好得很!”麻四先生鼓掌乐道:“临江寺那边这一次可热闹了,我听说北京那边大内的什么‘十三飞鹰’全出动了,看来很可能会有一次双方实力的交接,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叶照说:“北京方面,我们全力联合,也许还可以对付,只是若加上铁马门方面,可就有点麻烦,难操胜算──”

  公子锦道:“那么,眼前我们应该怎么来对付呢?”

  叶照哈哈一笑,站起来道:“贵门天南堡,人才济济,一定已有妥善安排,这个我就不便代劳了。好了,我走了,有什么事,我自会与你联系。”

  麻四先生含笑抱拳说:“一切偏劳,我就不送你了。”

  叶照走向窗前,向着外面观望了一刻,回头看向公子锦道:“这地方既已为徐铁所知,今夜又负伤落败,必将大不甘心,为你着想,还是迁地为良,就这样吧,我走了──”

  话声一顿,单手轻轻在窗上一按,人已腾身飞起,巨鹰展翅般,遁身而出。

  月夜下只看见他硕大的身体,一起而落,紧接着二次腾起,幽灵也似的,已掠上了对面屋脊,好快的身法,不过是交睫的当儿,已自天踪。

  公子锦瞠目结舌道:“喀──”

  麻四先生亦不禁赞叹道:“此人轻功造诣,显然已至登峰造极地步,便是丁仙子也无能过之──有他在三太子身边,莫怪乎太子能履险如夷了。”

  公子锦道:“我很久已听过对他的种种传说,据说他早年是先帝身边最称得力的一名侍卫,还有,传说长公主断臂之后,也是他救出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这就不知道了。”

  麻四先生讳莫如深地笑道:“这件事他本人从来不曾提起,更没有一人出口询问,问他也不会说,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以当时情况而论,除了他以外实在不会有别人能有这个本事,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

  他随即又道:“这一次你朝见太子事,事关重大,看起来暗潮汹涌,略有不慎,一切不堪设想,叶兄既这么说,我看事不宜迟,明天一早你就搬吧,小万柳塘边的‘铁镜观’那里最是隐秘清静,观主金子和,也是我道中人,与我交非泛泛,你只提我名字,他必会另眼相待──”

  公子锦一怔道:“啊──是他,金子和──我一直以为他在华山──不是传说他已经──死了?怎么会搬来这里?”

  “这就是了!”麻四先生说:“他原本一直是在华山的‘太虚观’,后来因为仇家迫害,在一次与对头决斗之下,翻落悬崖,是以便传说他死了,其实他还活着,不过──”

  说着他摇头叹息不已,又道:“他如今已是一个废人,不过勉强还能走动而已,你见了面就知道了,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便潜身来到了南方,改名换姓,在小万柳塘边顶下了前人的‘铁镜观’,潜心修道,再也不问外事,谁也不知这个如今行动不便,口齿不清的年老的道人,便是当年声震武林有‘华山一剑’之称的武林奇人。唉!这世道,白云苍狗,一切都匪夷所思,变化太离奇,太大了。”

  公子锦只是静静地听着,若在平日,他势将对此事循根刨底,问个不休,只是目前,他身担重任,焉能有暇再顾及这些不相干事?听过略生慨叹,也就不再多问。

  略事交待之后,麻四先生站起来便走了,留下来的公子锦,非但心里没有得到预期的平静,反倒是心里更乱了。

  在床上他翻来覆去地想着,简直是一团乱麻样的纠缠不清,真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越想越乱,越想也越胡涂,不知不觉浑然入睡。

  天似乎刚刚亮的时候──

  感觉着,好像床边上坐着个人,公子锦一经发,霍地挺身坐起。

  “哟──”

  一声女人的娇呼,把对方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里,公子锦待将向对方出手,定睛看时,才自觉出自己孟浪了。

  那人一身轻便绸衫,葱绿颜色衬着雪肤靓容,更似无比娇丽,像是受了惊吓,由床边霍地跳起,瞪着双眼睛,惊讶地向公子锦望着。

  “阿──是你呀!”

  公子锦既惊又喜道:“小鹤姑娘。”

  一面说,抱拳为礼,收拾着下了床铺。

  徐小鹤背过身子笑说:“别急,你慢慢收拾,穿整齐了才好说话。”

  她随即背向着公子锦坐下来,举起纤纤细手,理着头上的迭螺云鬓,自从她乔装风尘卖唱姑娘之后,造型与以往确是大相径庭,即以头发一项而论,亦为之变化多端,时而“云鬓迭螺”,时而、“雨后高椎”,本地官妓歌艺流行的是“一窝丝”“杭州攒”,眉间若是再贴了个所谓的“花子”,又叫“眉间俏”或是加上个“遮眉勒条”什么的,可就更见花俏,妍彩多姿。

  “姑娘这么一拾掇,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公子锦一面坐好,抱拳道:“这是从那里来?”

  “你可真忙。”徐小鹤说:“昨天我来了三趟,都没见着你,只有这个法子才行,再不,你又不知搬到哪去了,就更见不着了。”

  公子锦一怔道:“咦?你怎么知道我要搬家?”

  徐小鹤也一怔,说:“你真的要搬?这么说我还猜对了?”

  双方相知既深,更是同路人,实不便再相瞒,除了与三太子克期见面,事属极机密,不便事先泄露,其它大可坦诚相告。于是略略把叶照与麻四先生昨夜来访,以及与“铁马门”徐铁交手一段经过说了个大概。

  小鹤聆听之下,惊喜道:“啊──叶老爷爷也来了?他老人家现在住在哪儿?”

  摇头一笑,她又说:“我看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一向是顶怪顶怪,除了陆老师父以外,他跟谁都不来往,想不到居然也对你如此垂青,可真是难得。麻四爷爷我已经见过,想不他们都凑在了一块,要是我陆老师父也来了,该有多好!大家显然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了。”

  说完,她略略瞇着眼睛,向公子锦瞧着,微微一笑道:“怎么,这两天过得可好?都见了些什么人?”

  公子锦一笑:“不都给你说了吗。”

  “还没说全。”小鹤挑动了一下眉尖:“最起码还漏了一个人──不是吗?”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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