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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石明松答道:“难道古浪没有告诉你么?”

  话未说完,哈门陀已厉声叱道:“我要你说!”

  对哈门陀这种态度,石明松很不以为然,但是他深知哈门陀的厉害,只得忍住。

  他停了一下,说道:“我与他是在‘达木寺’认识的。”

  哈门陀点点头,说道:“离开‘达木寺’之后,你可是一直跟他在一起?”

  听哈门陀这么问,古浪亦不禁暗暗吃惊,弄不清哈门陀的心意为何,忖道:“哈门陀的意思,似在借石明松打探我!”

  但是他表面镇静如恒,因为他知道哈门陀对自己有了疑心,若是自己不镇定应付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石明松答道:“是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在一起。”

  哈门陀面上带着几丝冷笑,说道:“什么时候分开的?”

  石明松面上微微一红,他扶着床栏坐了起来,半晌才道:“我们……我们中途失散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望了古浪一眼,似要古浪为他圆谎,莫把他陷害之事说出。

  哈门陀冷冷地说道:“怎么失散的?”

  石明松面上又是一阵红,嚅嚅半晌才道:“有一天夜晚……他和那个病老人共骑一马,在青甘边境,草深过人……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突然消失了,我一直找不着他们……”

  哈门陀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石明松知道瞒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一带有一个山涧,或许他们是掉下去了,但是黑夜无光,我找不着他们。”

  哈门陀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小子,居然当面说谎,现在告诉我实话,你为何把他推下山涧?”

  石明松不禁垂下了头,说道:“我……我……我讨厌那个丁老头!”

  哈门陀闻言大笑,说道:“孩子!你越说越不成理了!我知道你是为的‘春秋笔’,可是?”

  石明松抬起了头,说道:“不错!我是为‘春秋笔’,难道你不是为‘春秋笔’么?”

  古浪见他已然恼羞成怒,想起被他陷害之事,不禁也怒气满胸,叱道:“为了这个,你对我下手犹可,那重病的老人,不是平白的牺牲么?”

  石明松又垂下了头,哈门陀道:“古浪!等我问完了他,你再说!”

  哈门陀说着,又道:“你既是为了‘春秋笔’,那么你认定了‘春秋笔’的下落古浪是知道了?”

  石明松有所警惕,默不作答。

  哈门陀又道:“百丈悬崖,古浪如果坠崖而死,你又如何过问‘春秋笔’的下落?”

  石明松涨红了脸道:“崖下有大片葛藤,我算计他一定落在葛藤上,再说他又有一身功夫……”

  古浪打断了他的话,叱道:“谢谢你,你为我想得真周到!”

  哈门陀摇摇手,示意古浪不要说下去。

  但是古浪想起以前那件事,气得胸口起伏,怒目相视。

  哈门陀继续说道:“我现在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凭什么推断古浪可能知道‘春秋笔’的下落?”

  古浪闻言大惊,因为江湖中,知道自己和阿难子关系的只有石明松一人。

  因为他曾亲眼看见,阿难子传艺给古浪。

  古浪心中忖道:“若是他说出看见阿难子教我武功,那可就糟了……”

  但是石明松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有更深一层心思。

  在追逐古浪的诸人中,只有他确实断定古浪知道“春秋笔”的下落。

  所以这个秘密他绝不肯泄出,为的是日后他好独自找古浪盘问。

  他断然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况红居他们都追着古浪,所以我才追下来!”

  哈门陀冷笑道:“对那一群老儿,我是毫不在意,惟独你!你知道得最多,我一定要知道!”

  古浪在旁好不吃惊,忖道:“如此看来,哈门陀早已怀疑到我了!”

  石明松仍然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你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还来问我?”

  哈门陀大怒,他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我是不愿意用暴力的,若是你执意不说,莫怪我不留情了!”

  说着向石明松走了过去,石明松不禁脸色大变,古浪也有些紧张了。

  当哈门陀走向小床之际,古浪突然叫道:“师父!”

  哈门陀回过了身,说道:“什么事?”

  古浪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我不赞成用刑逼供!”

  哈门陀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好徒弟!你这句话不要紧,可救了他半条命!”

  说着转过了身,对惊吓得发怔的石明松说道:“暂且宽容你几天!”

  古浪才松下一口气,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然非常危险,心中暗思对策。

  果然,哈门陀含笑走了过来,说道:“古浪,你刚才叫我什么?”

  古浪一惊,说道:“我……我叫你师父。”

  哈门陀嘴角挂起一丝笑容,点头道:“好!你还没有忘记!”

  古浪惊道:“师父此言何意?”

  哈门陀含笑依然,说道:“好得很,你把袖子卷起来让我看看!”

  古浪闻言大惊,忖道:“糟!他早就发觉了!”

  但是哈门陀如此吩咐,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只好卷起了袖子。

  哈门陀抓着他的手臂看了看,面色突然一沉,说道:“你还自认是我的徒弟么?”

  古浪急切之间,只有把过错推在丁讶的身上,他急急说道:“师父所留下的那朵花,是我睡眠之中,被丁老以药点褪的……”

  哈门陀叱道:“一个练武的人,睡得这么死吗?”

  古浪不禁无言以对,哈门陀松开了他的手,说道:“也好,我一生未收徒,我们这段缘就此终了!”

  古浪仍是一言不发,哈门陀又道:“从今以后,不准再叫我师父,知道么?”

  他连问了两句,古浪干脆装傻到底。

  哈门陀冷笑了一阵,又道:“我现在还没有确实访到你背叛我的证据,暂且不作处置。”

  他说到这里,转身拉开了门,高声叫道:“伙计!再送一张床来!”

  古浪及石明松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哈门陀要一张床做什么。

  哈门陀转过了脸,对古浪及石明松道:“从今天起,你们两个便与我在一起,直到‘春秋笔’找到为止!”

  古浪及石明松不禁愕然相对,哈门陀又道:“你们不要妄想逃走,不然的话,后果你们当可想而知!”

  这时小二又送了一张小床来,费了半天事搭好,哈门陀脸色恢复了正常,说道:“早些休息,明天要早起!”

  说罢出房而去,留下了这两个愕然不安的年轻人。

  冬夜虽然很短,但是对古浪和石明松来讲,却觉得无尽的漫长。

  他们二人各有心事,一夜不得好睡,古浪由于痛恨石明松的为人,所以无论他对自己讲什么,一概都不回答。

  石明松连碰了好几次壁,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这时天近五更,寒凉更重,古浪在迷迷糊糊中醒来,望了望石明松,他也在昏睡之中。

  古浪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望着发白的窗纸,忖道:“未来的事,也不知怎么解决,真是烦人啊!”

  他不知自己如何才能摆脱掉哈门陀,不禁深悔当日拜他为师,实在过于孟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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