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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


  龍虎拐呼延雷笑道:「總座這一妙想,實在太好了!卑職這就著手安排。」說罷轉向身後四位漢子道:「封鎖令主聽令!」

  四人中一個頭頂金盔的矮壯漢子,頓時跨前一步,抱拳道:「卑職在。」

  呼延雷道:「頂樓火炮平日由你維護,性能如何?」

  職掌封鎖令的令主是個黑矮子,叫齊飛猛,人稱十剎閻羅,此人生就火眼金睛,慣於夜間作戰,復精水性,由他職領總壇封鎖令主,實在是十分恰當。

  當下他趨前一步,躬身道:「回總提調,四門大砲屬下常有審視,維護如新,十箱鉛丸都在庫房安置如故,隨時可以開火。」

  鐵海棠一笑道:「很好,齊令主看看火炮射程,能否達到彼岸?」

  「這個——」齊飛猛前跨了幾步,站向窗前打量了一刻,吶吶道:「看來似乎略遠了些。當日安裝操習時,用以試炮的靶子,都在江面正中,倒不曾打向對岸,射程能否到對岸,卻是難說?」

  呼延雷把手裡的遠望鏡交給他道:「你仔細看看,目標是射向對岸那個黃衣人。」

  十剎閻羅齊飛猛接過來,抽開看著。——由於江面上罩有沉沉的一片水霧,天又是異常的黑,所幸有那麼一點燈光,標明所在,否則將一無所見。

  他看了一會,放下遠望鏡,點頭道:「四門火炮中有一門威力較強,只消調整一下炮位,定可命中。只是屬下只見燈光,卻是不曾看見總提調所說的黃衣人。」

  呼延雷接過遠望鏡親自看看,皺眉道:「起霧了!所幸還能看見那一點燈光。」

  天馬行空晏三多嘿嘿一笑:「這可是他自尋死路,這點燈光正好標明了位置!」這位宇內二十四令首堂堂主,一邊說一邊手捋著那部俊美修長的鬍子,神態極見從容。「總座,」他轉過臉看向鐵海棠道:「怎麼樣,現在就開炮?」

  鐵海棠五隻手指輪流的在椅子把上輕輕敲著,顯示他心裡正在想著什麼,聽了晏三多話後,甚久他才冷冷笑道:「我只是在為這個人那一身武功可惜,火炮威力至猛,一旦開火,焉能還會有他的命在!這麼就似乎——」然而這種「仁慈」的意念,只不過在腦子裡閃了一下,隨即消失,代之而起的卻是他那種凶殘本性,隨即點頭道:「好吧!」目光一轉,盯在封鎖令令主十剎閻羅齊飛猛的身上:「齊令主,我知道你過去曾在承天衛,而且任職火炮營總旗之官,可有此事?」

  齊飛猛躬身道:「總座真是無所不知,卑職在承天衛當過差,確曾任過火炮營司炮總旗之職。」

  「那好極了!」鐵海棠微微點頭道:「我對我手下的每一名親信都知悉得很清楚,正因為如此,所以本座才任命你今日這個封鎖令令主之職,正是要借助你在這方面的知識和經驗為本幫效命!」

  齊飛猛受寵若驚的道:「卑職謹慎任事,平素絕不敢絲毫怠忽職守,如有差遣,萬死不辭!」

  「好!」鐵海棠目光遠眺對岸那一點星星之火:「我希望你能僅開一炮,而又一炮命中,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能做到麼?」

  齊飛猛微微一怔,隨即躬身抱拳道:「卑職可以做到。」

  「好極了!」鐵海棠臉上帶著笑容,「你應該明白本座的心意,本座是有恐炮聲驚動了遠處駐軍,雖然我們如今實力已不足畏,但是畢竟還是不要過於招惹他們好。」

  各人這才明白他何以要「只開一炮」的原因,俱不禁對總令主的細心與顧慮周全心生欽佩。

  鐵海棠臉上含著微笑,接下去道:「再說,我們正可借此機會,看一下齊令主你還始終不曾顯露過的高技,我想你一定能恪盡職守,不使大家失望!」

  十剎閻羅齊飛猛雖是身任一令令主,只是由於這個職位在總壇來說充其量只算得一個中下的位置,平常由於職務的關係,雖常可見到身膺總責的鐵氏,但是嚴格來說,自他就任令主之後,並沒有幾次機會能像今夜這般與鐵氏對面互答,近承威柔。

  那鐵海棠不愧為黑道魁首,平素對手下絕不假以詞色,信賞必罰,是以才得使上萬子弟手下為其忠勇效命。

  齊飛猛只覺得這位總令主自有一種威儀,能使自己等一干手下聽令驅使,死而無憾。

  即以此刻而論,短短數言,卻給他咫尺天威,不勝鼓舞的激勵,當時只顧著連口稱是,再也不敢對當前的鐵氏再看一眼。

  聽到這裡,一旁的總提調——龍虎拐呼延雷,隨即上前一步,朗聲道:「總座已有交待,必須不辱使命,齊令主你就領命去吧!」

  「卑職遵命!」

  說起來堂堂一名總壇封鎖令令主,夠神氣了吧!可是在今天這個情況下,在場的人,除了與他平行的另三名令主之外,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他的上司,都夠資格招呼他。

  齊飛猛當下匆匆行禮離開,出得堡壘廳長長吁了一口氣,才得吐出心裡的緊張,隨即匆匆帶領幾名手下開庫拿取砲彈鉛丸,然後直奔頂樓負責開炮。

  鐵海棠容得齊飛猛去後,目光轉向豹頭環眼的總提調呼延雷道:「齊令主雖說是曾任炮隊總旗,但是本座卻擔心他年久生疏,老實說是否能一炮命中,大有疑問,果真一炮命中,自無話說,如果一炮不能命中,對方即已有了警覺,往下哪怕再開上十炮八炮,也休想再能傷著對方分毫。」

  龍虎拐呼延雷一驚道:「總座所慮極是,總座的意思是——」

  鐵海棠道:「你速令『游擊』、『水戰』二令備戰,如果一擊不中,那廝自此而去倒也罷了,如有侵犯本堡之意,當把他殺於江面之上。」

  呼延雷抱拳道:「屬下遵命,請總座放心,屬下絕不容那廝稱心得手。」

  鐵海棠冷冷地道:「這人陸上功夫,祇怕非你所能抵擋,我意若能乘其渡江中途,將他翻在水中,情形將會大見不同。總之,絕不容許他踏近本壇,你這就速速安排去吧。」

  龍虎拐呼延雷領命之後,速速帶領著水戰、游擊二令主離開。

  不久,即聽見底層大開水閘的轆轆之聲,六艘金甲戰船,已緩緩馳出備戰。

  這類金甲戰船,其外狀與操作性能,均較一般不同,係宇內二十四令獨具匠心,自行製造,在操作的手法上,捨棄一般的篙槳,而運用靈活的輪槳,其設計為在船艙內側兩邊近底部位,各設騎座四處,左右各二,發動時分由四人就座互踏輪槳,有如農家排水灌溉時之水車一般模樣,性能亦差堪比擬,稱得上名副其實的輪船。

  當然這種設計,絕非是宇內二十四令的新發明,按然宋朝兵制史冊記載,彼時即已有類似此等的發明,那時稱之為「車輪舸」,即是這般設計。

  一經行馳水上,速度極快,轉動靈活,用以水戰,自是較諸一般帆槳要方便得多,原因是一般帆槳長篙,皆暴露舟上,交戰時茗有死傷,即行廢置,而這種輪船,由於操行者皆在舟身之內部,免於暴露,專心操作,自無交戰時弓矢來往死傷之可虞。

  閒話少說,高踞堡壘廳的鐵氏夫婦與四位堂主。眼看著六艘戰船馳出,在遼闊的水面上施行佈防工作,他們俱知道水戰一令,在本壇攻守四令之中,實力最稱雄厚。

  事實上這水戰令除了擁有金甲戰船三十六艘之外,另有供接應調遣的其它船只數十艘之多,除此之外,更有近兩百名勇卒,聽使效命。

  這兩百名勇士非但是百中選一,精於技擊的能者,更經過嚴格的水底訓練,每一個人都有極為傑出的水功,並配備有專司水戰的各類兵刃,是一支無懈可擊的勁旅。

  鐵氏夫婦等眼看著這等佈置,俱不禁寬心大放。

  遙望著對岸漫天霧色裡,那一點皎皎燈光,若隱若現,依然如故。

  是時,各人俱已清楚的聽見置於頂樓的重火器移動聲音,悉知齊飛猛必然正在校正炮位,以期一擊而中。

  偌大的堡壘廳裡,顯示著一片安靜。鐵氏夫婦既然保持沉默,別人也不便再妄置一言。

  忽然,樓頂光華大盛,置於頂樓四周的十二盞特製孔明巨燈,幾乎在同一個時間裡光華大顯,十數道白光,矯若游龍,匹練一般地直向江面對岸上照射過去。

  恰於此時,火炮聲起,只聽轟然一聲大響,整個堡壘廳都為之震動了一下。

  眼看著對岸爆起一聲巨響,火光強烈的閃了一閃——這一炮無疑直接命中。

  在一片光火石屑飛濺裡,眼看著那一點星星之火,頓時為之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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