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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那麼,這位司空二當家的,如今又待如何?」

  「他不服氣。」黃習孔道:「聽說已經差人快馬到興隆山白馬山莊傳消息去了。」

  「去找鄔大野?」

  「不錯。」黃習孔道:「大概是討救兵去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鄔大野為人更為陰險,聽說他與司空遠水火不容,早已起了內訌,如何又會去管他的閒事?」

  黃習孔愕了一下,翻著一雙紅眼道:「這——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黃兄你以為我的武功如何?」

  黃習孔先是一怔,隨即點頭道:「仁兄武功誠然是了得,當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好!」黑衣人道:「我此刻就下榻在涼州城的鳳凰客棧裡,大概還有兩天的逗留,我有心要為這位司空二當家的打上一個抱不平,只是,卻因與這個司空遠素昧生平,黃兄你——」

  黃習孔大喜道:「聽仁兄之意,莫非想要出面,對付宇內二十四令的來人?」

  「不錯!」黑衣人說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黃習孔哈哈笑道:「這太好了,這件事如果有仁兄出面,情形就不同了!」說到這裡,他離座站起來道:「這麼吧,我這就同著仁兄你上金寶齋去一趟,司空二當家的一定歡迎的很。」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黃兄你也許錯會了我的意思。」

  「這——」黃習孔頓時又怔住了。

  黑衣人道:「我果真有幫助司空遠的意思,但是卻也沒有這麼方便,黃兄要是存心管這個閒事,那麼就煩請轉告他一聲,請他今夜午時紆尊降貴,移駕到我下榻的鳳凰客棧來一趟,有什麼事我們當面再談。當然,如果他二當家的要是嫌煩,或是不願意,也無所謂,反正今夜他不來,以後再想找我可就難了,一切就讓他看著辦吧!」說到這裡,霍地站起,向各人抱了一下拳道:「打擾,告辭!」

  各人忙自站起來,即見黑衣人由衣袖裡,取出了一錠約有二兩重的小金錠子,放在几上。

  白三泰擺著手道:「這——這就太不敢當了,那裡還要仁兄你付酒錢。」

  黑衣人卻也不答理他,徑自轉身,離座而去。

  黃習孔還要上前去留住他,卻為白三泰拉住道:「算了吧,老黃。」說著嘆息一聲,道:「這位仁兄可真當得上是個奇人,只是,他到底是什麼用心?」

  李大官人連口不迭的道:「看樣子,這個人是專為對付宇內二十四令那幫子人才來的,那一身功夫,可真是好樣的!高,真高!」

  盧七爺仰著他的大胖臉道:「老黃,不是我多事,我可真有點替你擔心,你插上一腿,這——這犯得著麼?」

  黃習孔冷笑一聲,道:「有什麼犯不犯的著,人家已經欺侮到咱們的大門口了,還能裝聾作啞嗎?」

  盧七爺皺眉道:「可是,這個人準能對付得了麼?」

  白三泰點頭道:「這話可說的是,憑他一個人兩隻胳膊,哪能是宇內二十四令的對手?我看是不行。萬一他要是打輸了,拍屁股一走了事,剩下的這個破爛攤子,老黃你收拾的了麼?」

  「這個——」黃習孔怔了一下,搖搖頭,道:「我看不至於吧!再說,還有司空二當家的。」頓了一下,他又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道:「唉,反正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各位都看見麼,剛纔那三個鬼蛋是怎麼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我鎮涼州黃習孔活這麼大,也沒受過這個窩囊氣呀!他娘的!拼著我這條老命不要,我也要跟他們幹上了。」

  李大官人呵呵一笑,翹著拇指道:「好,行!憑著黃兄你這兩句話,我李賽白就第一個服了你。來,乾一杯。」

  黃習孔被人家這麼一誇,一時滿臉飛金,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光,那份光彩和剛纔吃癟受辱的情形,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乾下了這杯酒,他大聲道:「各位慢慢的吃喝,我這就往金寶齋走上一趟,去見司空二當家的去了。」言罷站起來,抱拳告退。

  各人也因方纔那個黑衣漢子走了,生怕那個瘦老人回去搬兵再來尋各人晦氣,當下紛紛起身,喚來酒保,結帳告退。

  其他的酒客見狀,也都紛紛學樣結帳退出,偌大的一處飯店轉瞬間客人走了一空。

  「小涼州」也就無可奈何的提前打烊了。

  鳳凰客棧。

  午夜時分,一條黑影,在冷月之下,顯得異常清晰。在一連串三個起落裡,這條影子已經撲到了西面的那片院落裡。夜風飄拂著她的一頭長髮,身上的那襲紫紅雲披,更像是一面綢子似的,緊緊裹住她的豐滿的胴體。

  美的臉,可人的身材,利落的身手。三者合一,加在了一塊,就是眼前這個姑娘的素描。不是玉觀音郭彩綾,她是鐵小薇。

  兩年不見,她變得瘦了。眉眼之間,像是抑鬱著一抹淡淡的輕愁,平素挺愛笑的那張臉,打從那一天開始,已經冰封住了,不再笑了。

  為什麼?她也不知道,反正是不高興。一千個不高興,一萬個不高興,看什麼都不順眼,聽什麼都不順耳。今夜,她就是專為找碴兒來的。

  接到了手底下人的回報,知道葛青等三個人,在小涼州叫一個陌生人給修理了,經過了一番探查,才把這個人下榻的地方給摸清楚了。現在,她就是專為找這個人算帳來的。

  一口帶鞘子的長劍,緊緊的抱在懷裡,臉冷的像一塊冰。

  說不上那算不算是一段情,總之,從她第一次見過寇英杰那個人之後,她心眼兒裡可就覺出了不對,往後的幾次邂逅,非但未能把心裡的那個情結解開,還把那個結變成了解不開的悶結。

  說是悶結一點都不錯,直到如今,一想起來,她還有說不出的悶氣。就那麼一忍兩年,直到如今。如今她心裡早已沒有愛了,就只有恨,恨天,恨地,恨人!一點不稱心的事情就能使她大發雷霆,出劍傷人。在她來說,這已經是很平常的事了。

  客棧旅客花名簿上,這個人登記的姓名是齊天恨,年歲、籍貫一概不清。

  齊天恨——好狠的名字。不看人,光只看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個人准不好惹!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傢伙居然敢獨自一個人來到涼州,公然的跟宇內二十四令的人叫上了字號,嘴底下毫不含糊的帶上了總令主鐵海棠和自己兄妹的名字,就衝著這一點,鐵小薇也絕不能放過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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