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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黑衣人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他。那種情形,使得瘦老人不得不小心提防著他的隨時出手。如果黑衣人果真一旦向他出手,瘦老人自知是萬萬無法躲得過,多半是死路一條。是以,他在一度恃強之後,心裡又情不自禁地生出了無比的畏懼。

  黑衣人冷森的眸子,仍然盯著他:「那麼你告訴我,貴門目前來到涼州的都是些什麼人?」

  說到這裡,黑衣人向前跨進了一步,距離著瘦老人更近了一些。

  瘦老人感覺著自己身側四周,像是加了一道無形的鋼箍,簡直是進退兩難,黑衣人的眼神,使他不得不實話實說。

  身上打了個冷戰,瘦老人吶吶道:「少總令主跟小姐,都——都在這裡。」說了這幾個字,他才忽然發覺到嗓子眼走了音,當時重新咳嗽了一聲,吶吶道:「朋友你報個萬兒吧!」

  黑衣人冷冷道:「你不必問我是誰,現在還輪不著由你來問話。」

  瘦老人臉上作了一個倔強的表情,可是卻不敢有所發作。

  黑衣人冷笑一聲,接下去道:「你是說鐵孟能和鐵小薇都來了?」

  瘦老人點點頭道:「不錯。」

  「好吧!」黑衣人道:「情形也是一樣的,你就把我剛纔說的話,轉告給他們兄妹就是了!」

  「可是——」瘦老人吶吶的道:「尊駕的大名是——」

  黑衣人道:「用不著知道我的名字,早晚他們會和我見面的。」

  瘦老人臉上雖帶著陰狠的冷笑,可是骨子裡卻是怕得緊,聆聽之下,未置可否。

  頓了一下,黑衣人道:「我的話已經說完,帶著你的人,你們可以走了。」話聲一落,身子向後退了一步。

  瘦老人立時就感覺出來加諸在身上的那種強力壓迫感覺忽然為之消失。此刻不走,更待何時?瘦老人身軀一閃,向著旁邊躍出了半丈左右。是時,那一雙灰衣漢子也轉過頭來,雙雙閃向黃衣瘦老人身邊站定。三個人無疑俱是對方手下敗將,即使是聯合出手,也休想佔得了一點便宜。

  想方纔對付鎮涼州黃習孔是何等一番氣勢?現在又是如何一番氣勢?兩樣比較之下,真是不可同日而語,老少三人彼此對看一眼,心裡充滿了怨氣,卻沒有一人再敢發作。

  瘦老人乾癟的臉上,作出了一片冷笑,雙手抱拳道:「多謝尊駕手下留情,尊駕既堅不留名,我等也只有返回之後照實稟報了。」說罷,轉臉看向二灰衣漢子道:「我們走吧!」三個人轉過身來,再也不說一句話,相繼狼狽的去了。

  火爆的場面,突然鬆弛了下來,客人重新落座,紛紛議論起來。

  鎮涼州黃習孔上前幾步,來到了黑衣人面前,深深一拜道:「多謝仁兄仗義援手,得免黃某當眾出醜,實在感戴不盡,仁兄請共飲一杯如何?」

  黑衣人點點頭道:「黃兄不必客氣,在下正有幾句話,要向兄等請教。」

  這時白三泰,盧七爺以及李大官人,也都匆匆來到了面前,紛紛通名見禮。

  黑衣人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絲毫也不見先前對付黃衣老人那副傲態,隨即被請在了白三爺等的桌上坐下。

  白三泰喚來酒保,添酒加菜,重開筵席。各人敬酒一觥,黑衣人酒到杯空,顯然滄海之量。

  白三泰乾下一杯酒後,抱拳道:「仁兄真天上神人也,在下等今天總算開了眼界,欽佩之至,欽佩之至!」

  各人又重複著恭維了一陣。

  黑衣人目注向白三泰道:「白兄太恭維了,在下有一事,想請教兄台,尚請據實相告才好。」

  白三泰忙抱拳道:「仁兄請教,在下是知無不言。」

  黑衣人道:「方纔在下似乎由白兄嘴裡聽到有關金寶齋的一些事情,不知白兄是否再肯賜詳!」

  「哦——」白三泰尷尬的笑笑道:「這個——在下只是聽人這麼傳說罷了,仁兄之意是——」

  黑衣人道:「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既然有這種傳說,當然不是空穴來風。」

  「是。」白三泰附和著道:「一定是有原因,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麼,關於金寶齋的傳說,又是些什麼呢?」

  「是這樣的,」白三泰嚥了一口酒,吶吶地道:「有人傳說,是宇內二十四令的人,找上了金寶齋的司空遠,逼著他交出買賣。」

  「後來呢?」

  「後來司空當家的不答應,好像彼此就鬧翻了——」一想到了宇內二十四令在江湖中的威望,白三泰的舌頭頓時就像少了半截似的,一時張口結舌,再也不敢說下去,黑衣人還在等著聽下文,白三泰尷尬的嘆了一口氣道:「事無憑證,人云亦云,仁兄聽過之後,也就不必當真,再說——」

  「再說什麼?」

  「再——再說,」白三泰臉漲得通紅,吶吶道:「宇內二十四令的人——可真是招惹不得!仁兄剛纔見到的,只不過是鐵總令主手下的幾個小嘍囉而已。仁兄,你千萬要小心才是。」

  黑衣人像是冷笑了一聲,奇怪的是卻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這個不勞仁兄費心了。」黑衣人語音冰寒的道:「我此刻只是想了解一下那位司空當家的情形。」

  一旁的鎮涼州黃習孔衝口道:「我知道,我不怕宇內二十四令的人!」說著他仰首幹了一杯酒,挺著胸,胸上滿沾著菜汁,他頭臉各處雖然都掛了彩,只是不過是些皮肉之傷,對他還不足為害。「仁兄你是問那位司空二當家的事麼,我最清楚。」頓了一下,他才接下去道:「是這樣的,司空遠叫人家給打了,聽說傷了胳膊——」

  黑衣人聞言,顯然怔了一下,問道:「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黃習孔道:「聽說那一天夜裡,去了一輛金漆馬車,司空二當家的不服氣,跟他們動了手,被他們之中的那一個當場用厲害的手法,傷了二當家的肩上,到現在司空二當家的那隻胳膊還不能動。」

  「這些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黃習孔道:「我手下的人親眼看見的,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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