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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刻,在他們四人來說,可是來得去不得,在他們猝然發覺不妙,警覺著待要向後撤離時,已是慢了一步。

  那一襲長衣,掄施得何等美妙!夾雜著一股凌人的疾風,隨著卓君明一式漂亮的旋身出手,長衣下襟一平如水,宛若飛雲一片,呼嘯聲中,已由每個人喉下掃過。一時之間,鮮血怒濺。卓君明振衣長身,捷如飛鳥般的由四人之中拔身而起,翩翩落向一隅。

  他身子落下的時候,也正是四個人倒地的同時。

  四個人分向四個不同的方向倒下去,卻不見一個人再能爬起來,每個人喉結部位,顯明的留下有一道血槽,怒血如箭般地由那裡噴出來。

  卓君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奇快手法,握腕之間,連殺四人,卻把那個暗中窺伺的徐有義嚇得面無人色。

  徐有義陡地閃身,待向一棵雪松後面躲去,面前人影閃處,卓君明已攔在眼前:「姓徐的,現在該是我們見見真章的時候了!」

  「卓——朋友!」徐有義面色不動,吶吶地道:「好高明的手法!」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卓君明冷笑道:「這梅園端的是安靜地方,今夜晚,我就要為寶雞地方上除了你這個害群之馬!」

  徐有義嘿嘿一笑,他一雙手抄在長衣下襬裡,一時卻拿不定他是在轉著什麼念頭。聽了卓君明的話後,他身子緩緩向後面退了一步。「卓小兄弟!」徐有義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概是徐某人不會做人,開罪了地面上的朋友,胡亂地在徐某人身上安些罪名,卓朋友你不深入了解,只是道聽塗說,就妄斷徐某人的為人,那可是天大的冤枉。」

  「冤枉?」

  「的確冤枉!」

  卓君明冷笑道:「只憑你逼良為娼,拐賣良家婦女一項,就百死不贖其罪!」

  徐有義一雙豬眼,咕咕嚕嚕地轉動著,像是在動著什麼歹毒的念頭,只是他臉上卻作出一副很沉得住氣的樣子。聽了卓君明的話,他嘿嘿一笑,狡黠地道:「逼良為娟,拐賣人口?唉唉!小兄弟,這些子罪名,你可不能隨便往我身上安呀!」

  「廢話少說,我接著你的!」說著,卓君明向前逼近一步。

  徐有義往後又退了兩步,他仍是雙手抄在袍子裡,兩腕彎彎地抬起來。這副樣子看起來雖然並沒有什麼特別,可是卓君明卻不便把身子逼得太近了,他雖然不知道徐有義這一手是什麼名堂,卻可以由他外表上判出來,對方是在運施一種厲害的氣功,果真要是沒有猜錯,在不明情況之下猝然迎身,那可就說不定要吃大虧。是以,卓君明特意留下了一分仔細。

  二人保持著三尺的距離,卓君明打量著徐有義的那個胖臉,一時倒也對他莫測虛實。

  「卓兄弟!」徐有義冷冷地說:「有句俗話不知兄弟你聽說過沒有?」

  卓君明冷冷道:「在下實在不敢高攀,請不要這麼稱呼我!」

  「哈哈,」徐有義朗笑了兩聲:「那就是卓朋友吧!」

  「朋友兩字意義何等深奧,更是不敢當。」卓君明冷笑道:「什麼俗話?」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這句話朋友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你是要我不要多管閒事?」

  「哈,朋友你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說話時,徐有義肥胖的身子,反倒向前逼近了一步,卓君明卻不曾後退。

  徐有義必然有感於卓君明身上那種凌人的潛力,他的臉色隨即變得異樣的陰沉,他早有出手的意圖,可是卻深深了解到一旦出手,而一擊不中的後果。

  卓君明也有同樣的心思,這就是高手對招異於尋常之處,雙方看起來都顯得那麼慎重。

  徐有義赫赫笑道:「同走江湖路,共飲江湖水,卓朋友,你凡事何不留下一條退路?撇開了今天這碼子事不談,徐某人必有份人情!」

  「徐七爺,你是在跟我談錢?」

  「哈哈——這麼說,太俗了!」徐有義往前走了一步,口中吶吶地道:「怎麼樣,這個數目?」一面說,他張開了巴掌,現出五根手指:「五百兩銀子!一點小意思,幫助朋友你回程的川資!」

  卓君明沉著臉沒有說話。

  徐有義以為有希望,嘿嘿笑道:「怎麼樣,這已經是兩個姑娘的身價了!」

  「哼哼——」卓君明低下頭笑了幾聲,姓徐的要是有三分知人之明,也當聽出了笑聲裡隱現出的殺機,只可惜他雖有一身武功,奈何久係商場,終日與錢為伍,養成了金錢萬能的觀念,卻忽視了江湖人物的那種血性。

  「卓朋友你要是嫌少,我還可以加——只是徐某人卻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還有請求?」

  「當然,」徐有義挺了一下肚子:「在商言商,天下那有大把銀子白花的道理?」

  「什麼請求?」

  「很簡單!」徐有義嘿嘿笑道:「要朋友你另外接下徐某的一份蘭譜,鐵馬令!」

  卓君明冷冷地道:「請恕在下聽不懂你的意思!」

  徐有義嘿嘿笑道:「這還不懂,蘭譜乃是兄弟之交,鐵馬令是患難之交,有了這兩樣東西,我們不只是朋友,簡直就是兄弟了,以後我的也就是你的,可是到了節骨眼上,說不定還得要靠你這個兄弟來出面撐腰!」

  卓君明冷森森地笑了一笑。

  「怎麼?」徐有義說:「你是答應了?」

  卓君明道:「你看呢?」

  「嘿嘿——」徐有義挺了一下肚子說:「當然你還是答應了的好!」

  「我要是不答應呢?」

  徐有義頓時一怔,那雙眸子咕嚕嚕在他身上轉著:「小伙子,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我姓徐的也絕不含糊,你要知道,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說這句話時,他的一隻手,已由長襟下襬裡緩緩探出來,有意無意地撫在了一棵老梅樹身上。頓時,那棵粗若合抱的梅樹樹幹,起了一陣劇烈的顫抖,在籟籟飛雪落花裡,整個的樹幹,向著一邊微微傾斜著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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