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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白如云眨了一下阵子,心想:“唉!这老家伙心里还是惦念着那龙匀甫,对于我只是一份可怜的心而已。”

  伍天麒叫了半天,没有人回答,他胆虚地又坐下了,流着老泪,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是怎么啦?……刚才不是还给我说话么?怎么这一会儿……老天,他可死不得呀……”

  他说着,用手在唇边作了一个喇叭口的形状,提起了丹田之气,大吼道:“匀甫!匀甫!”

  白如云胸有成竹地冷冷一笑,他伪装着龙匀甫的嗓音道:“镖头,我在这!”

  金风剪伍天麒先是一喜,后又一怔,他奇怪的是怎么龙匀甫对自己会改了称呼,呼自己为“镖头”了!

  可是那声音一点不错,确是爱婿龙匀甫的口音,白如云学得维妙维肖……

  伍天麒挤了一下两道浓眉,咳了一声道:“咳……咳……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白如云死了没有?”

  白如云唉了一声道:“准死了……你老放心吧!”

  伍天麒却相反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不是不放心啊!”

  白如云冷冷地道:“你老人家难道不希望他死?”

  伍天麒咂了一下嘴,双手连搓,道:“不是的……不是的……贤婿,话可不是这么说,唉……你……你怎么不过来呀?”

  白如云黯然道:“我的鞋掉了!我在找鞋!”

  伍天麒点了点头道:“我说呢,找着没有哪?”

  白如云忽然流下两滴泪来——这是奇迹!

  他不由黯然想道:“我的心是太狠了!我不该把龙匀甫打下涧底去!”可是他又自解道:“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他用剑砍我?我只是用铁旗把他宝剑卷飞了,他自己就掉下去了,这又怎么能够怪我呢?”

  这样想着,他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慰,足下一点,如一阵风也似,已到了伍天麒身后,伍天麒不由吓得一阵哆嗦道:“谁?谁?”

  白如云用手往他两肩上一搭道:“不要怕,是我!”

  伍天麒网着嘴,心想:“这小于下手可真重。”

  当时低声道:“轻着点!轻着点!”

  白如云哼了一声,一语不发,一反右腕,已把这金风剪伍天麒挟在了腋下,身形一纵已出去了五六丈,足尖已点向了另一座石峰。

  伍天麒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唉!……贤婿,你这一身功夫可真是了不起……可真愧煞老夫了!”

  白如云每听他唤一声贤婿,内心就如同刀扎了一般,由不住一只右腕向内一收劲,这么一来,那位老爷子可吃不住劲了,苦了。

  当时痛得砒牙咧嘴,差一点又喊出了声,白如云哼了一声道:“老爷子,你委屈一点,这路可难走,等下了这座石峰,就好走多了!”

  金风剪伍天麒为了表示不在乎,还于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遂只觉耳旁疾风呼呼,似腾云驾雾一般地不时起伏纵跃着,他内心不由暗道:“龙匀甫这一身功夫,可真是太难得了,女儿能嫁此人,此生也是无憾了!”

  他想着,不由咧着嘴道:“贤婿!我们这是往哪去呀?”

  白如云哼了一声道:“先下去,我们再说。”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突然想起一事,口中哦了一声道:“你可知我遇见谁了?孩子!”

  白如云心中一直在想着处理这老头子的方法,对他的话并没有回答。

  伍天麒哼了一声又道:“说出来你一定不信……那失踪武林好几十年的琴魔哈古弦,竟会在这里出现了。”

  白如云不由一惊,暗忖:“这老东西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当时不由皱了一下眉,说道:“有这种事?”

  伍天麒嘿嘿笑了一声道:“我骗你干什么?……他还有个闺女,倒和萍儿长得差不多,也怪标致的……”

  白如云怔了一下道:“他们人呢?”

  伍天麒在白如云腋下摇了摇头道:“你和白如云正在打的时候,他们爷俩还在崖边上看呢!这一会儿也不知上哪去了?也许还在上头呢!”

  白如云哼一声道:“你和他们说话没有?”

  伍夫麒干着嗓子笑了声道:“怎么没有?他说的……那哈古弦自认不凡,居然不跟我说话,倒是他那女儿,叫什么……小敏来着,她还有点礼貌,告诉我说,她和萍儿是结拜的金兰之交,我正想再好好向她打听一下萍儿的下落,不想他父女双双走到崖边去了。”

  白如云不由心内自语道:“如此说来,那龙匀甫是没有死了。”

  当时不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金风剪伍天麒顿了顿才又道:“白如云这小子,可真有办法,看样子那哈小敏对他也挺钟情,一口一个小云哥地叫唤……一个劲儿地为他担心……唉!谁又会想到,他竟会有这种下场,这也只怪他作恶太多,才有今日下场……”

  白如云这些日子里,最怕听到的就是哈小敏的名字,每一次听到这名字,总会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又像是有无限的内疚。

  他脑中不由默默地想着:“青萍也走了……那个姓龙的生死未明,我却把这老家伙带到哪里去才好?唉!唉!白如云呀白如云!你狂傲一生,自认每行一事都有深意,此一刻恐怕连你自己,也不明白你是在做些什么了?”

  “你是变了……变得心软了……”

  他似有一种莫名的伤感,突然他把抱着伍天麒的那只右手的中指一紧。

  伍天麒方自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打了一个呵欠,竟自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幽幽地醒了过来,却觉得自己,睡在一个非常舒适的软榻之上。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吃了一惊,连忙翻身坐起,敢情天已经大亮了。

  他不由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睡在一座陌生的竹楼之上?

  伍天麒捶了一下头,跳下地来嚷道:“怪呀!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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