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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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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銅冠道長既已帶走假的太陽真解,武林殺劫的重心也跟著轉移了。 現在他希望能夠立即退出君山,然後按照那銀衣公子的推斷,快馬加鞭奔向武當,行動愈快愈好,至少也要在銅冠道長到達荊門之前追上他。 金色的陽光,灑在一望無際的碧波上,碧波如舊,似乎昨夜那一場殺劫已經成了歷史的陳跡。 一葉扁舟,劃破寧靜的湖水疾速駛來。 于梵心中大喜,正打算起手相招,但當他一眼看輕舟上情形之後,卻又情不自禁地把那隻舉起的手掌放了下來。 雖然這只是一條極其普通的漁舟,但舟上卻有一位不太普通的客人。 霍霍晨風裏,遙見此人在船頭上負手傲然卓立,仰望著長天不言不動,那副高傲的神情似乎這世界上的一切全都不在他的眼下。 初升的朝陽,在他肩頭上反射出一股耀眼的光芒,顯然,他背上帶著兵刃。 雖然于梵不認識他,但就憑這柄兵刃,已可斷定他是武林中人。 照說一名武林人物本不足奇,可是在太陽真解強烈的誘惑下,大部份的武林人物該都追蹤銅冠道長離去了,為什麼此人卻在這個時候悄悄地獨返君山? 多日來的歷練,已使于梵變得格外細心,他既已對此人發生了疑問,立即在暗中躲了起來。 船行漸近,于梵看得更清了,這是個青衣背劍的少年,白面長眉,鷹鼻薄唇,略帶瘦削的面龐上充滿了冷酷與高傲。 船抵岸邊,這高傲的少年一躍而下,雙足未穩,倏地轉過臉去向船夫詭詐地一笑:「船家,多少銀子?」 搖船的是個中年船夫,聞言笑道:「客官,你這是專船,不過小的不敢多要,你就給十兩銀子吧!」 十兩銀子還說不敢多要,這船夫簡直是訛人。 于梵心中一怔,就見那高傲的少年展顏笑道:「嘿嘿,不多,你接著!」 一反手,刷啦寶劍出鞘,映日寒光,陡然向那船夫當胸劈去。 船夫訛人固然不對,但這少年出手也未免太辣了,眼看這一到已刺下去…… 可是,劍到中途,那船夫突然將槳一橫,噹啷! 想不到,真想不到,那船夫手中所持的竟是一支鐵槳,劍槳相觸,少年竟被震得連退數步。 事情出乎意料,暗中偷看的于梵不禁心頭震動,那高傲的少年當然就更不用說了,只見他臉色陡然一變,道:「你……?你是什麼人?」 船夫嘿嘿一聲冷笑:「姓熊的,你真叫貴人多忘事啊,怎麼剛剛分手幾天,你就不認識我了!」 話畢猛抬手,迅速的在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霎時,這平庸的船夫一變而為面目陰森的大漢。 少年見狀神色再次一變道:「何文山,是你?」 那面目陰森的大漢一躍上岸,沉聲冷笑道:「嘿嘿,不錯,是我!」 姓熊的少年對這名叫何文山的大漢似乎頗為畏懼,只見他費了老半天力氣,才在臉上擠出一抹極不自然的笑容道:「嘿嘿,何兄,你……你怎麼現在才到!」 何文山兩眉一挑,又重又冷地哼了一聲:「哼,熊斌,你不是希望我到得愈晚愈好麼?」 對武林人物,于梵知道得有限,這兩人雖然全抖出了名姓,他還是弄不清人家是那條道上的。 ▼第三十六章 紅燈老祖 那叫熊斌的少年,此時雙手緊握著寶劍,強笑道:「嘿嘿,何兄,你這叫什麼話?」 何文山臉色驟然一沉,然後像漲破了的氣球似地,突然爆出一串狂笑道:「哈哈哈,什麼話?熊斌,你這番匆匆忙忙地趕到我前面來,難道不是打算搶這一功?」 話音一落,人已雙目怒瞪地逼了過去。 熊斌陡然一震道:「何兄你太多疑了,講好了這件功勞歸你,小弟怎會做出這種事呢!」 他似是做賊心虛,雖然表面上力持鎮定,但腳下卻情不自禁地連連後退。 何文山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意,聞言先是一聲冷笑,繼而緊逼著說道:「姓熊的,既然你還記得講好了的事,就不該再偷偷地搶到我的前面來,為了那三招劍法,說不得今天只好得罪你了!」 鐵槳一拋,抖手拔出了兩柄解腕尖刀,呼呼呼一連就是三招。 熊斌橫劍疾封。 可惜他功力較何文山顯然稍遜一籌,三招剛過,腳下已被迫退五步。 何文山見狀一聲厲笑:「哈哈,姓熊的,你還掙扎什麼,趁早躺下吧!」 雙手一緊,頓見刀如雪片飛來,辛辣狠毒,莫與倫比。 熊斌臉色大變,勉強還攻了兩招,突然一聲驚叫,只聽噗咚、噹啷! 身形倒翻在地,寶劍脫手飛去。 何文山一招得手,得意萬分,鋼刀一沉,照準對方的心窩便插。 眼看刀臨切近…… 熊斌突然哈哈一笑,猛揚掌,利箭脫手飛出,嘶嘶銳嘯地射向何文山的心窩。 事出意外,何文山哪裏閃躲得開,哎呀一聲,頓時雙手撫胸地回身栽倒。 熊斌一躍而起,滿面詭笑道:「嘿嘿,何文山,你真以為我怕你麼?我不過是故意引你上鉤而已,現在你該知道小爺的厲害了吧!」 說時揀起拋落的寶劍,昂首闊步地朝何文山行去。 何文山緊咬牙關,面如土色,似乎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熊斌見狀更加得意道:「嘿嘿,何文山,人家都說你這顆心是黑的,今天我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像狸貓戲鼠似地,他慢慢舉起手腕,用劍尖輕輕地向何文山胸前。 突然,何文山一聲叱喝,兩掌猛翻,百十條牛毛細針蓬湧而出。 波鷸雲詭,瞬息萬變,只聽熊斌一聲慘叫,全身俱被牛毛細針打中,滿頭滿臉如同刺蝟一般,針孔裏血跡殷殷滲出,猶在全身顫抖地慘叫道:「何文山……你……你這……」 何文山不待話落,早已一躍而起道:「哈哈,姓熊的,你以為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麼?你一心引誘別人上鉤,怎麼就不想想別人是不是會引你上鉤呢?何某的心是什麼顏色,你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了,閻王爺早已升堂等著你,快點上路吧!」 在他一連串得意的狂笑中,熊斌早已倒了下來,身形一挺,死了。 他像是死不瞑目,充滿血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顯得異常恐怖。 兩人的這場火拼拼,可以說陰險詭詐無所不用其極,只看得于梵怵目驚心。 現在,于梵希望何文山趕快走,他走了自己才好離開,能夠早一步追上銅冠道長,或可減少一份殺劫。 不錯,何文山現在走了,不過他臨走的時候卻又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話,他道:「現在恐怕除了我何文山外,再不會有人知道陳子興的下落了,嘿嘿,只要我將這消息轉報上去,用來懸賞的三招劍法,豈不馬上就成了何某的囊中物!」 「陳子興」三個字,著實把于梵嚇了一跳。 他知道的武林人物雖不多,可是陳子興卻偏偏就是這不多之中的一個,他敢斷定不會弄錯,這位陳子興就是宜昌「興記學堂」的主人! 為了陳子興的下落,居然有人懸賞三招劍法,不用說也是為了那部太陽真解。 這樣一來,事情就顯得大不尋常了! 因為舉世滔滔,俱都以為太陽真解落在銅冠道長手中,知道太陽真解仍在陳子興手上的實在屈指可數…… 李拙夫、陳翠綾,還有就是自己! 這件事既然不是自己做的,那麼非常明顯,這懸賞三招劍法,要熊斌與何文山搜尋陳子興下落的人,一定就是他們兩個! 以一本假的太陽真解,轉移了天下武林的耳目,他們卻在暗中從從容容地去追查那份真的。 這條狡計,不但是妙極,而且也是惡極,毒極! 尤其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這條狡計居然出自一個學門秀才和一名紅粉佳人。 這種心腸,這種手段,委實令人懼怕,假如太陽真解果真落入他們之手,今後武林的命運可就不堪想像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樣說似乎有點言之過甚,然而這事若是自己沒有碰上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那還有袖手不管的道理! 于梵明白,要管,就得馬上留下何文山,別讓他把陳子興的行藏洩露。 可是他更明白,以何文山的武功與機詐,自己要想留下他何異癡人說夢。 怎奈事到這種地步,已經是別無良策,看情形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一念至此,立即展身而起。 此時何文山已經走出一箭之地,事關重大,于梵可不敢冒昧出手,他只得暗中尾隨伺機而動。 翻山越澗,經過頓飯時光,何文山進入了一片山坳。 這方圓僅止數畝的山坳,乃是由三座山頭與一片峭壁合圍面成,荒涼冷僻,長滿了雜樹野草,除去一間土地廟外,根本就見不到房舍! 怪了,何文山跑到這裏則甚?難道李拙夫與陳翠綾會住到這間土地廟?啊,是了,想必坳中另有秘徑! 就在于梵這樣想的時候,何文山卻已出其意料的停下腳步,停止的地點,正是峭壁下的那座土地廟前。 難道這土地廟還有什麼秘密麼? 于梵仔細偷瞧,只見這土地廟簡陋得很,僅只是在幾塊青石板上加了個頂蓋而已,一間房,深約八尺,寬也不過一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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