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鳳朝陽(102)_蕭瑟

一〇二

　　「粉面金童」司永年輕輕一嘆道：「這一點自知之明司永年是有的，我知道你對我並無好感……」

　　宋文英道：「那麼，縱然我在無可奈何之情況下被迫接受你的條件，你終日伴著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又有什麼意思呢？」

　　「粉面金童」司永年乾笑一聲道：「這就是我的戀愛哲學：只要我愛她，不管她愛不愛我！」

　　宋文英微微一哂道：「你準知道我會接受你的條件？」

　　「粉面金童」司永年淡然一笑道：「如果我是你，我已經覺得除了接受之外，別無他途可走……」

　　宋文英漫應道：「我覺得眼前就有一個簡捷的路可以走！」

　　「粉面金童」司永年微微一怔道：「願聞高論？」

　　宋文英妙目中神光暴射地唆聲叱道：「立即擒下你搜出解藥，或者向金湯堡去交換解藥，那不是省事的多嗎？」

　　「粉面金童」司永年見宋文英施展的「超視神目」，目光強於冷電，不由心中一懍，但表面上卻強自鎮定地一聲乾笑道：「這辦法的確是簡捷而省事，可是你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姑不論司永年是否如你所想的那麼不中用而一舉就擒，縱然一切如你所料想，我也不至於笨得將解藥帶在身邊。」略微一頓，接道：「日前這附近，而且像『黑水雙妖』，甚至於強過他們的本堡高手，至少在四十人以上，即使你擒下了我，那也將是一個同歸於盡的局面……」

　　宋文英明知對方所言均屬實情，自己縱然功力通玄，在好漢敵不過人多的情況之下，縱然擒下對方也無濟於事，不由越聽越煩地一聲清叱，道：「住口！先說出你的條件來！」

　　「粉面金童」司永年心中竊喜道：「你已經答應了？」

　　宋文英冷然答道：「現在就說答應，未免言之過早，且先將條件說明白，讓我衡量一下看。」

　　「粉面金童」司永年道：「司永年此舉雖然自私一點，但卻是公道的很。」微微一頓，淡然一笑道：「條件很簡單，只要你親口答應嫁給我，我立即交出一粒解藥，同時為防雙方行詐，這一粒解藥，只具有延緩作用，大會之後，證明我此刻所言不虛，而且是除夕九疑大會的前後五天內有效，而你我方正式成婚，同在這一段時間之內也僅以假鳳虛凰的姿態出現，一直到九疑時也將真正的解藥交給你。」

　　宋文英冷哼一聲道：「設想頗為周到，可是仍無法證明那第二次的解藥是否真實！」

　　「粉面金童」司永年道：「如果第二次所交給你的解藥無效，以那時你我的夫妻關係和你的功力，不是隨時都可取我的性命嗎？」

　　宋文英微一沉吟道：「司永年，你發覺自己話中的漏洞嗎？」

　　「粉面金童」司永年一怔道：「我方才的話，並無相欺之處，又何來漏洞？」

　　宋文英一聲冷哼道：「試問：果如你所言，則在你那老魔義父母面前，如何交代？」

　　「粉面金童」司永年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頓住話鋒，淡然一笑道：「這一點宋姑娘儘管放心……」

　　宋文英冷然叱道：「誰會放心你！」

　　「粉面金童」司永年諂笑道：「是是！是我說錯了！我是說：我那義父母根本不會懷疑到裘克心的蠱毒解除是我在暗中做的手腳。」

　　宋文英臉色肅穆地沉吟半晌，才輕輕一嘆道：「你讓我冷靜地考慮半個月再說吧！」

　　「粉面金童」司永年陰陰一笑道：「可以！不過，話得事先說明，錯過今天，你再找我時，你將會失去平等互惠的優待了——臘月二十日之前，你隨時可去洞庭湖濱的岳陽樓找我，過此時限，就一切不必談啦！」

　　說完，揚長而去。

　　宋文英仰首一聲長嘆，淒然無語。

　　她，默計時間，距除夕只有四十天了，當然，距「粉面金童」司永年那臘月二十日的限期，則更要減少十天。

　　她暗中盤算著：必須在臘月十日之前趕到拉薩但她不能不在這短短的二十天當中盡與裘克心見上一面，儘管命運之神似乎已為她安排好了今後必須走的路，最大的努力與命運抗衡希望能創造奇蹟出來……

　　▼第三十七章　十日漫遊

　　「俏東施」雲中玉與朱婉君已悄悄地走近宋文英身邊，但看了她那滿懷心事的神情，也都是怔然未語。

　　半晌之後，宋文英回頭歉然地一笑道：「我們回到洞邊去談吧！」

　　三個人默默地走到裂縫中的地洞邊，宋文英隨手取過乾糧和石菌道：「大嬸，婉妹，請吃點東西，時間太過急迫，我們還得立刻趕路哩！」

　　「俏東施」雲中玉隨手取過一塊臘肉，邊吃邊問道：「宋姑娘，那『雙尾晶蛟』得手了嗎？你方才跟那小子談了些什麼？」

　　朱婉君嘴裏含著一支石菌，含含糊糊地道：「姊姊，你快點說說吧……」

　　宋文英一聲輕嘆之後，將地洞底所發生的一切都簡略地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粉面金童」司永年對她的要脅與跟「粉面金童」司永年談判的經過，以及她自己心中的計畫和她暗中所下的決心。

　　但僅僅是這些，卻已經使「俏東施」雲中玉和朱婉君二人食不下嚥了。

　　「俏東施」雲中玉和朱婉君幾乎是同聲問道：「如果照你的計畫找不到那『無相銷魂蠱』的解藥，那又如何是好……」

　　宋文英強自寬慰道：「吉人天相，我想我們可以找到解藥的！」輕輕一嘆，接道：「既然你們兩人都吃不下，咱們就收拾一下，立刻去玄冰坳吧！」

　　在玄冰坳宋文英等三人盡了兩天工夫的搜尋，包括使用靈鶴銀杏吹奏「諸天神曲」中的役獸笛音，事實證明「雙尾晶蛟」「翠羽冰雉」兩種奇特生物，確實已絕了種。

　　之後，宋文英準備以靈鶴銀杏分兩次將「俏東施」雲中玉與朱婉君二人送往天心谷，但「俏東施」雲中玉卻要獨自暢遊江湖，慢走向九疑山去參加除夕大會，如此一來，朱婉君亦以人地生疏，不願前往天心谷而要求與「俏東施」雲中玉在一起，宋文英拗不過這兩人，只好著意叮囑一番之後，獨自乘鶴天心谷飛去。

　　在天心谷宋文英也僅僅耽擱了一天，在這一天當中，她大部分的時間是與「百草仙姑」潘淑貞閉門密談，其餘前輩人物如酒怪莊百川、非非子、「無憂仙子」耿瑤琴、幻空大師、鐵肩大師等都已不在谷中，因此，剩下來的一點時間，她只能與柯秀蓮、莊敏芝、姚美玲等幾人作禮貌上的寒暄了。

　　「百草仙姑」潘淑貞並未給她希望，因為治療「無相銷魂蠱」如果藥不對症，即使是罕世靈藥也是白白糟塌。

　　相反地，因為她的來去匆匆和言行神秘，柯秀琴、莊敏芝等人不但不能明白她的內心的苦惱與滿腹心酸，卻反而留下相當不好的印像，引起後文中許多無謂的糾紛。

　　離開天心谷，她逕飛長安——

　　在美侖美奐，戒備森嚴的金湯堡中，宋文英一直在暗中探查窺伺了十天。

　　當然，以宋文英目前的功力，對宋文英而言，即使遇上堡主「天山異叟」公冶斌，也未必能勝過她，因此，堡內戒備雖嚴，卻可說是如入無人之境。

　　但她的工夫依然白費了，十天中，不但不曾發現妖婦百里香的蹤影，即連暗中制住堡中高級執事人員查詢，亦無人知道他們主母的行蹤。

　　宋文英心中的鉛塊是越來越沉重了。

　　幾乎是在絕望的心情下，勉強窺伺了三天，她計算時間，實在不能再呆下去了，只好懷著沉重的心情又飛向長白絕頂的天池——百了神尼的潛修之處。

　　她心中潛伏著一絲不祥的預感證實了。

　　百了神尼與慈航居士已雙雙化於他們修真的石室之中，而且門室業已封閉，只有百了神尼的一封親筆遺書留置石室之外。

　　咫尺天涯，人天永隔，這情形，對此刻滿懷委屈，滿腹心事的宋文英來說，實在是一種無可比擬的嚴重打擊，她將何去何從呢？

　　本來，在文英這一次僕僕風塵的萬里行程中。長白天池的這一站，她是抱有莫大希望的，希望借兩位絕頂異人的力量來扭轉她所無法平反的劣勢，可是，如今這一絲希望也幻滅了。

　　她，既悲痛兩位恩師的遽然仙去，又為自己眼前的困境感到彷徨無依而無所適從，在一切都感到拂逆的情況中，她只有以眼淚來發洩內心的痛苦了。

　　經過一陣哀傷欲絕的哭泣之後，她強抑悲懷，徐徐展開百了神尼的遺書。

　　百了神尼的遺書很簡短，大意是：首先教她莫以自己的坐化而悲傷，其次是說她情孽糾纏，可能不會有好的歸宿，雖然這是命運，但如能把握機會，善為運用，也許人定可以勝天……

　　她看完之後：禁不住兩行清淚，順腮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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