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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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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致中五代出仕大明,對明朝自是忠心耿耿,一聽還有一位福王遺孤在天心谷中,不由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地向朱婉君道:「婉君,論輩分,那朱念明該叫你姑姑,想不到你竟還有一位侄子在天心谷中,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朱婉君妙目含情地凝注裘克心道:「裘公子,舍侄得列門牆,朱婉君謹代表先父在天之靈向裘公子聊伸謝悃,裘公子藝業蓋世,必要時,朱婉君還得請裘公子多加指點哩!」 裘克心謙謝道:「朱姑娘藝出申老前輩門下,在下縱然狂妄無知,也不敢侈談指點,但必要時互相切磋一下,倒是好的!」 申致中一聲宏笑道:「老弟台不必太謙,老朽僅由掌教大師口中所聽到有關昨宵的戰況對老弟台的蓋世藝業,已無限欽佩,婉君若能得老弟台的指點,可真是她的莫大造化哩!」 賓主笑談當中,達賴掌教作了下列的兩項決定: 一、為了爭取時間,裘克心自本晚開始即由達賴掌教協助,閉關潛修碧玉牒上的失傳密宗神功。 二、由裘克心修書交朱婉君乘青雕前往天心谷,向莊敏芝手中取琥珀珠,以便為申致中消除未清的蛇毒,同時也使朱婉君姑侄倆見見面,在此期間,四方客棧即行停業,申致中暫為布達拉宮貴賓,俟裘克心神功告成之後,一同前往中原。 當裘克心偕同申致中、朱婉君二人辭出布達拉宮回四方客棧途中,朱婉君竟纏著裘克心先去郊外試試乘雕飛行的滋味。申致中含有深意地向裘克心道:「老弟陪婉君先到郊外玩玩也好,老朽臥床三月,嘴裏淡得實在難受,先去買點酒菜等你們中午回來咱們哥兒倆共謀一醉。」 說著,已當先含笑揚長而去。 裘克心與朱婉君二人麗影雙雙穿街越巷,直向郊外行去。 這兩人,男的似玉樹臨風,女的如謫仙降世,沿途不知羨煞多少藏族男女青年。 些許時間之後,兩人已來到西郊一片濃密的叢林邊。 裘克心撮口一聲清嘯,片刻之後,那通靈青雕已自林梢飛降兩人身前。 朱婉君一聲驚呼道:「啊!好大的鳥兒!」 說著,伸手向青雕頭上撫去。 那青雕通靈已久,雖然不認識朱婉君,但因見她與主人在一起,竟溫馴異常地一任朱婉君的愛撫,還不時伸出巨大的鳥頭在朱婉君身上挨挨擦擦。 裘克心含笑說道:「朱姑娘它對你很親熱哩!騎上去,你不是要嘗嘗出入青冥的滋味嗎?」 朱婉君不勝幽怨地向裘克心深深一瞥,然後幽幽地一聲輕嘆道:「裘公子……」 裘克心見對方僅僅叫了一聲之後,就沒有下文,不由微訝地問道:「朱姑娘,怎麼不說了?」 朱婉君手撫青雕,素臉微揚,目注天際悠悠白雲,回聲應道:「自從我的身世揭開之後,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反而遙遠了……」 裘克心悚然一驚,方自茫然不知所措間,朱婉君又幽幽地接道:「裘公子,你是認為朱婉君國破家亡,末路王孫,因而不配作你的伴侶嗎?」 裘克心急得惶然地道:「朱姑娘,你……你……你這話是何從說起!」 朱婉君仰臉如故,道:「自我的身世揭開之後,一直到目前,我始終有這種感覺。」 裘克心結結巴巴地道:「朱……朱姑娘……你……你可不能隨便冤枉人……」 裘克心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姑娘家使小性兒,朱婉君這一神來之筆,真夠他受的了。 朱婉君依然仰注遙天白雲,但她的眼角餘光,卻已看到了裘克心的窘態,心中雖然忍不住在笑,但表面上卻漠然地道:「哼!冤枉你?是否要我拿出證據來?」 裘克心一聲苦笑道:「這——在下自信沒什麼證據落在朱姑娘手中。」 朱婉君轉過臉來,雙手叉腰,妙目凝威地注視裘克心一聲冷哼道:「我問你:昨天你落店時,咱們是怎麼稱呼來著?可是自從我的身世揭開之後一直到目前,你又是在如何稱呼?這——算不算證據?!」 裘克心聞言之後,暗道一聲:「原來如此,你的小心眼也未免太多啦!」 可是,他心中的一塊石頭剛剛放下,另一塊石頭卻立刻補了上來。 事實很明顯:眼前這小妮子人小鬼大,已對他發生了情感,這——對於以前的一身情孽尚無法清了的他而言,可實在是一個大難題。 事情固屬兩難,但眼前的情況,卻不容他有自由選擇的餘地,只好硬著頭皮,故作俏皮地道:「婉君!你是責罰我不該叫你朱姑娘嗎?」 朱婉君抿唇一笑道:「誰稀罕你!」 ▼第二十九章 落難公主 裘克心乘機調侃道:「婉君,那麼你該怎樣叫我呢?」 朱婉君輾然一笑道:「叫你大笨牛!」逕自跨上雕背,素手向裘克心一招,嬌聲喚道:「喂!大笨牛騎上來!」 裘克心故意刁難地道:「叫我大笨牛,我才不哩!你一個騎吧!」 朱婉君俏皮地道:「好吧!你不是大笨牛,叫你裘公子,好嗎?」 裘克心漫應道:「裘公子?這麼生份的稱呼不是又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遠了嗎?」 朱婉君妙目一轉,道:「不錯!叫裘公子是太生份了,可是,叫你什麼呢?叫心哥哥嗎,又太肉麻了,我看——我們都叫名字吧!你叫我婉君,我叫你克心,好不?」 裘克心就擔心這熱情洋溢的小妮子太過難纏,方才為了轉移氣氛,不得不硬著頭皮調侃,可是暗中一顆心卻在七上八下地翻騰著,此刻一見對方提出這折中的辦法,不由懸心略放地連連點頭道:「行!行!就這麼辦!」 話聲中已輕跨上雕背,坐於朱婉君的背後,向青雕吩咐道:「老朋友,這位婉君姑娘是第一次飛行,你可得飛平穩點。」 那青雕一聲長鳴,表示它已聽懂主人的意思,雙翅一展,已斜斜地凌空飛起。 青雕上升之勢,將朱婉君的嬌軀猛然向後一掀,這小妮子乘勢偎向箇郎懷中,手撫酥胸道:「啊!嚇壞我了!」 裘克心輕舒猿臂,環住朱婉君的柳腰道:「今兒夜晚,你就得一個人飛往天心谷去,膽子這麼小,怎行?」 朱婉君若有所思地道:「克心!天心谷中有你的女朋友嗎?」 裘克心聞言之後,腦際靈光一閃,不由暗忖道:「我不如老實告訴他,讓她自己知難而退,也許可以免去將來的煩惱……」 念定之後,不由脫口而出道:「有!一個叫柯秀琴也是我的未婚妻,另一個叫莊敏芝,琥珀珠就在莊姑娘手中。」 一絲陰影,掠過朱婉君純潔的心靈,這熱情奔放的小妮子居然沉默了。 此時,青雕已翱翔在拉薩城的上空,俯視城中建築小如一個火柴盒,行人更有如螞蟻。 這情形,對初次飛行的朱婉君,理應是新奇興奮的,可是目前的她,心事重重,已缺乏欣賞的心情。 至於裘克心,本是多情種子,儘管客觀的環境不得不迫他狠心刺傷目前這多情公主的芳心,但他自己的內心,又何嘗會平靜哩! 何況,玉人在抱,如雲秀髮在他臉頰飄拂著,淡淡幽香沁的他心旌搖搖……此情此景,他能無動於衷嗎? 更有甚者,目前的一切,一如他以往同宋文英的比翼雙飛如出一轍,可是,宋文英呢? 想到宋文英這青梅竹馬的兒時伴侶,他的心情更紊亂了,他的心底發出了無聲的嘆息:「唉!這多角式的情愛糾紛,將來如何得了……?」 正當裘克心心神不定之際,耳際響起朱婉君那夢囈似的嬌喚道:「克心,你可能另外還有吧?」 裘克心回過神來,茫然地問道:「婉君,你說我另外還有什麼?」 朱婉君幽幽地道:「女朋友啊?」 裘克心囁嚅地道:「是的!還有一位女友宋文英,可是……可是她……已經……」 朱婉君曼聲問道:「可是怎麼呢?」 裘克心訕訕地道:「發生了一點誤會,氣走了。」 又沉默少頃之後朱婉君幽幽地一嘆道:「唉!克心,要不是為了爺爺,我真不想去天心谷了!」 「為什麼?」 「如果使你的女朋友又發生『誤會』,那不是使你更為難嗎?」 這——雖然是實情,也是必然會發生的後果,但目前的裘克心,他能否定嗎?而且他事實上連稍一遲疑也有所不便,只好硬著頭皮婉轉地解釋道:「婉君,我想不會的,那邊的人,都是有孤臣孽子之心的貞忠人士,一知道你的身分之後,歡迎擁護還來不及,怎會有其他事情發生?」 朱婉君低喟一聲道:「貞忠是另一回事,但一涉兒女私情時,情況就可能不一樣了!」 裘克心一指地面飛掠而逝的景致,故意岔開話題道:「婉君,你瞧,這地面風景多麼壯觀!。」 朱婉君幽幽地低聲吟道:「『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淒然一笑,接道:「克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裘克心茫然在搖搖頭。 朱婉君接道:「酒,本來是令人興奮的,但一人傷心人的腸中,卻作了眼淚了,目前的河山雖好,但在一個家亡國破,潦倒無依的末路王孫眼中,卻只能徒增惆悵……」 這小妮子當昨宵揭破身世後的片刻間,她是表現的多麼堅強,但目前一想到情場上可能是好事多磨時,卻又那麼脆弱的令人楚楚堪憐了。 這場合,對本來不善詞令的裘克心而言,實在是無從置喙了,只好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朱婉君意興闌珊地道:「克心,回去吧!此刻,我只想好好地醉上一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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