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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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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中一直未露面。」 「你見過他了?」 「沒有。」 「既沒見過,怎知道他準在洞中?」 文人俊的詞鋒咄咄逼人,大有未將這位居客卿的冷供奉放在眼中之意。 冷供奉肥臉一沉道:「老夫如此判斷而已,信不信由你!」 文人俊對對方的態度和言語也不計較,只是一指那些殘屍和受傷的「千手人屠」程正道:「這些死傷的人是誰幹的?」 冷供奉負手望天,撇唇不語。 文人俊俊臉一寒似將發作。 一旁從未吭氣的瘦老者似乎恐怕事態弄僵了,不由一聲乾咳道:「文世兄,你自己瞧瞧就可明白啦!」 文人俊冷哼一聲道:「本教恁多高手,難道就制不住一個女娃兒?」 冷供奉冷冷接道:「老夫等血肉之軀,難當太阿神劍鋒鏑,眼前這女娃兒已中程護法萬字奪中的無形毒氣,但其拼死頑抗,老夫等莫之奈何,文世兄藝業通玄,就請一顯身手吧!」 這老魔年老成精,他料定方才莊敏芝激使他等待頓飯工夫必有原因,此刻,他估計頓飯工夫已到,又心憤文人俊的傲慢猖狂,乃順手將高帽子朝對方一扣,好歹自己可不管了。 這窩裏反的情形,自然也是莊敏芝所樂於看到的,此刻,她只是一聲不響地靜觀發展,一面暗中估計,心哥哥該已功行圓滿了吧…… 「嗆」地一聲清越龍吟,文人俊肩頭的干將神劍業已出鞘,身形一閃,卓立莊敏芝面前八尺處,皮笑肉不笑地道:「這麼嬌滴滴的美人兒,本少爺實在不忍出手,你還是自動閃開吧!」 莊敏芝雖不認識文人俊兄弟,但由方才文人俊與該教兩位供奉鬥嘴的態度上判斷,已大略忖知其身分。她本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蠻公主,但此刻一則箇郎安危所繫,再則自己已中暗算,無法逞強,因此,迫的她對文人俊此種輕狂神態亦不得不暫時容忍,仍想企圖拖延時間地櫻唇一撇道::「就憑你這句話?」 文人俊劍眉一挑道:「丫頭!你可得識相一點,文人俊固然喜歡憐香惜玉,但也有個分寸……」 莊敏芝氣的嬌臉一寒,怒聲打斷對方的話道:「狂徒!你口中再不乾不淨,姑奶奶立刻教你血濺五步!」 文人俊輕蔑地一笑道:「『口中不乾不淨』?哈哈哈……以今天對你的情形來說,本少爺是太斯文啦!丫頭!你到底閃不閃開?」 莊敏芝強抑心頭怒火,冷冷地道:「你自信比方才那幾個人強?」 文人俊一聲乾笑道:「噢——原來你還得考驗一下本少爺的工夫,嘿嘿……本少爺決不使你失望就是。」 話聲未落,莊敏芝但覺人影一閃,洞口已瀰漫著一片寒閃,森森劍氣,砭膚刺骨。 文人俊於電光石火之瞬間,欺身、出劍、進招,一氣呵成,快得不可思義,饒是莊敏芝平日眼高於頂,亦不由地心中一懍,振劍灑出一片金芒,硬封硬架。 「錚錚……」一陣金鐵交鳴,金銀兩色寒閃交織中,進射出一串串的火星…… 寒閃一接而斂,雙方臉色俱變,各自審視自己的寶劍是否受損? 文人俊目光一掠自己的寶劍之後,冷笑一聲道:「丫頭,果然有兩下子,來再接本少爺一招『雲破月來』!」 話落招隨,干將神劍幻起一片銀色光團,就像清輝四射的滿月,將整個石洞口封堵的不見一絲空隙。 方才一招硬接,表面上雖然是秋色平分,但莊敏芝因顧忌逼聚體內的毒氣,不敢提聚全力,以致手臂被震的酸麻無比。 眼前這第二招的威勢,比方才一招更凌厲了,莊敏芝如不出全力,勢將非死必傷,她心念電轉中,銀牙一挫,真力暴提,太阿神劍像東升旭日似的進射萬縷金芒,迎向那一個似清輝似的銀團。 這在表面上看來,似乎仍然是硬架硬接,但就當金銀兩色光團即將接觸的瞬間,金色光團驀地收斂成一線金虹,穿透銀團經向文人俊胸前電射而至…… 文人俊驀不及防,懍駭至極之下,吸氣縮胸,慌不迭地收招換式,饒他應變神速,胸前青色儒衫上還劃破了一道三寸長的裂痕。 他,羞恨交並之下,一聲怒叱道:「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賤婢,看你還能接下本少爺幾招!」 話聲中,銀芒電掣,連演天衍劍法中連環三絕招「風雲變色」、「斗轉星移」、「日月經天」,將莊敏芝籠入一片綿密劍幕之中。 「天衍劍法」,本是巫山丁二先生(即乾坤四怪中的儒怪)所創,與裘克心所學同出一源,但此刻在文人俊手中使來,卻不但比以前裘克心所使更具威力,而其招式變化的神妙也更見高明了。 莊敏芝方才使出家傳「分光劍法」中的精妙絕招「金針度厄」,本是拼著消耗真力重創文人俊,但想不到敵人未受創,反而招來一陣雷厲風行的反擊。 此時她本因方才一招耗力過鉅,胸中所聚毒氣又已翻騰流穿,但眼前她既不能放棄防守箇郎的責任,只好拼著任由毒氣再度流穿,強提真力,盡展所學,撐一刻算一刻了。這兩人再度交手,但見金銀兩道游龍,劈、刺、挑、格,交錯縱橫,劍芒餘威所及,竟使石洞兩邊石壁上的石屑紛紛下墜。 兩人都是家學淵源,藝業相當,年紀相仿,按理本該至少在千招以上才能分出勝負。 但文人俊因在交手第二招上吃了暗虧,激發了他那暴戾的本性,不但全力搶攻,而且著著指向對方的要害,一點也不留情。 莊敏芝則因係女兒身,在先天上體力就吃了虧,兼以她不敢放棄防守洞口,而洞口地勢狹窄,礙手礙腳,施展不開,而更要命的是她體內所中毒氣已開始流穿,不但真力打了拆扣,而那種忽冷忽熱,似癢似酸的痛苦,更使她苦不堪言。 因此,接觸未及十招,莊敏芝已是香汗淫淫,俏臉發白,連手上的招式也顯得遲滯了。 這情形落在文人俊眼中,不由冷笑連連地道:「賤婢!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口中說著,手上的動作可更加凌厲了。 莊敏芝本已無法支持,但她那拼死為裘克心護法的精神力量,卻支持著她強忍無限痛苦,勉力苦撐。 文人俊一聲陰笑道:「賤婢,只要你再能撐上十招,今天之事,就此拉倒!」大衍劍法中的連環三絕招又源源使出。 一旁的文人傑不知是對莊敏芝動了同情心?還是另有作用,竟揚聲喚道:「俊哥,這樣你會傷害到她……」 文人俊朗笑道:「傑弟,你居然也動起憐香惜玉的念頭啦!好,我給你生擒過來就是。」 文人傑俊臉一紅道:「我是提醒你莫忘了太上的話……」 文人俊冷哼一聲道:「我知道了!」 這片刻之間,莊敏芝更不行了,如非文人俊手中的凌厲劍招已轉緩和,極可能已濺血劍下啦! 此刻,這一向不知人間有痛苦的刁蠻公主,其所中毒氣流穿全身的痛苦固然苦不堪言,但她精神上所受的痛苦,卻遠超過她肉體上的痛苦千百倍哩! 她,只因閱歷欠缺遭受暗算,影響所及,不但自己生命難保,而且使心上人也連帶地抱憾終身,甚至還會影響整個武林正邪消長之勢……那真是百死不足以贖其罪了! 當此生死榮辱繫於一髮之際,她很想回劍自刎,一死了事,但裘克心的行功已到完成時候了,一絲希望卻又支持她再度苦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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