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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他哈哈大笑又道:「看你這可憐樣子,我老實告訴你吧,他並不是愛上了上官琦玉,而是因恨上她而與我絕交。」

  夏馥萍心裏這才鬆了口氣,臉上紅紅地道:「呸!誰管他愛不愛別人?」

  老煙蟲哈哈大笑道:「天下唯有夏馥萍姑娘最會管白長虹愛不愛別人!」

  夏馥萍啐了一口道:「呸!老煙蟲,你別老不正經!」

  歐陽空放聲大笑道:「哈哈,這才像是以前的小精靈鬼!」

  夏馥萍哼了一聲道:「你若再嚕囌,我就要走了!」

  她說著一夾驢子,便待離去。

  歐陽空心中雖曉得她這只是一種女孩子要的小手段,但是卻恐怕她真的掉頭走了,他叫道:「喂!我告訴你白長虹的下落。」

  夏馥萍哼了一聲道:「誰要曉得他是死是活?」

  她雖是如此說,可是卻已停下了身子,掉過頭去。

  歐陽空也不再取笑她,咳了一聲道:「當今江湖崛起七大年輕劍手,白長虹佔於第三位,而被稱為忘情劍客。」

  夏馥萍剛才雖然偷聽到歐陽空說了幾句關於白長虹之事,這時又重複聽來,卻依然感到欣喜。她咬了咬紅唇,問道:「為什麼他又稱為忘情劍客呢?」

  歐陽空呵呵笑道:「這只好問你了。」

  夏馥萍雖可猜出他話裏的用意,卻仍然羞怯地道:「為什麼問我?我與他又沒有什麼關係?」

  歐陽空道:「他成名於四川、河南一帶,我想你一向僻處苗疆,不會曉得他的為人如何。」

  他咳嗽一聲道:「像他長得如此英俊,不用說是有許多女人想跟他一道,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動於衷,你想,他若不是為了你豈會如此。」

  夏馥萍心中喜悅無比,臉孔卻繃得緊緊的,板著臉道:「老煙蟲,你盡在胡說,我要走了。」說著,她一挾白驢,真的飛馳而去。

  歐陽空叫道:「喂!丫頭,你師父和你住在哪裏?」

  白驢急奔,蹄聲遠去,夏馥萍回頭道:「我們住在青城山裏的慧覺庵裏,你一問夏仙子便可找到我們!」

  「夏仙子?」歐陽空一摸頭上亂髮,自言自言道:「這小精靈鬼什麼時候又變成夏仙子了?」

  他一想到那種聽到白長虹眼睛裏閃現的爍亮光芒,心中便也是一喜,搖了搖頭忖道:「她如此的愛著白長虹,竟還要裝成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嘿!我老人家經驗多麼豐富?她還想騙得過我呀?」

  他嘴角一咧,得意地摸了摸已經瘦下去的大肚子。

  眼角一瞥,他看到齊天岳緩緩策馬而來。

  齊天岳輕輕笑道:「歐陽大哥,你是否遺憾這幾天養傷把個肚子給養小了?」

  歐陽空道:「這個我倒不在意,吃個五天,大肚子便又回來了。」

  他回頭指了指身後又道:「你可看見那個女孩?她就是我告訴你的夏馥萍,乃是忘情劍客白長虹昔日初戀之人。」

  齊天岳哦了聲道:「真沒想到你剛一說到她,我便可見到她的芳姿,嗯!她的確長得很美,怪不得那白長虹要為她拒絕江湖上那麼多的美女之愛。」

  歐陽空道:「剛才你怎麼不來看看,一直站在旁邊……」

  齊天岳苦笑了下道:「大煙桿你看我這副樣子,怎好與佳人站在一起?她一看到我,恐怕要遠遠的跑了開去!」

  他嘴裏雖是如此說:心中忖思道:「我豈可讓她認出我便是昔日逃離點蒼、身中鉅毒的白長虹?白長虹已經自江湖隱退了,我何必自尋煩惱在情感的圈子裏打轉?我欠她的情債剛償,還要再欠,豈不是愚人一個?」

  歐陽空默默地望著他,突地道:「齊老弟,你真的好像白長虹,除去了你的鬍子、整理好你的頭髮,我想與白長虹站在一起,我也會分不清楚的。」

  齊天岳心頭大驚,朗爽地大聲笑道:「像我這種粗獷無禮的樣子,豈可與溫文瀟灑、英俊飄逸的白長虹相比?老大哥,你別損我了!」

  歐陽空還待說什麼,齊天岳一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少在這裏說廢話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歇息,今晚我街要到青城山去一趟。」

  歐陽空見齊天岳縱馬而去,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我始終弄不清楚他到底是誰?竟能在薩迦大喇嘛與四大劍手的窺伺下將我救出。」他一抖鞭繩快馬追去。

  仰首望著尖聳入雲的青城山,他嘆了口氣道:「青城山呀!想不到兩年後我又會來到這裏!」

  他惱怒地罵道:「都是白長虹這臭王八羔子,脾氣比糞坑裏的石頭還要臭……」

  齊天岳聽得清楚,但是僅能苦笑……

  望著那一排排竹林,齊天岳苦笑了,他忖道:「從初更上山到現在三更都快到了,卻還沒能闖過這片竹林,看來非得要蠻幹一番,否則就不能到得慧覺庵裏。」

  他心念一轉,又忖道:「我還是明日白天再來慧覺庵,與慧覺老尼說明,請她將那本『易筋經』借我,否則我這因救歐陽空而被薩迦大喇嘛所擊傷的傷勢,豈非永不能痊癒?」

  他想了許久,依然無法想出一個辦法可取得「易筋經」,因為他知道自己連續數次都是舊傷未癒便又添上新傷,以致沒有休憩之機,可容許體內五行運轉,完全恢復正常,所以現在武功僅是以前的十分之三而已。

  若是硬闖進這片掛滿鐵網和無數鈴子的竹林,一定會被發覺,那時不知是否能逃脫慧覺老尼之手。

  在這時,他又恨不得歐陽空曉得自己夜闖青城,而跑來幫忙……

  正當他這樣思索之際,驀地聽到竹林深處響起一陣急促的鐘聲,接著便聽到歐陽空像是喊山門似的大叫道:「苦因老尼姑,你出來。」

  齊天岳一怔道:「苦因老尼?老煙蟲又怎會認得慧覺庵裏有個苦因老尼?」

  隨時他又笑道:「像他這樣半夜三更跑到尼姑庵來喊老尼姑也是一件妙事,天下除他之外,誰還會如此?」

  鐘聲急響,毫無間隙地,滿山之間,盡是聽到回轉過來的急促鐘聲。

  齊天岳靈機一動,忖道:「我若是趁著這陣鐘聲將竹林劈開一條通路,那些小鈴的聲響一定不會傳進庵去!」

  他拔出插在腰際的神斧,身形移處,斧影一道劈出,便是一片竹枝倒下,轉瞬之間,給他闢開了一條通路,直穿竹林而出,到達庵後斜坡。

  他吁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忖道:「這下總算來到慧覺庵。」

  遠處聽到歐陽空的吼叫之聲,他將斧頭插進腰帶裏,盤膝坐了下來,想要歇息一下,等疲勞恢復之後再進庵裏。

  倏地,「嘩啦!」一聲巨響,鈴聲「叮鈴!」有如驟雨落下,他斜首一看,只見一個長髮披肩、頭束金箍的大漢,手持一根熟銅棍,闖了過來。

  「這人是誰?」齊天岳一驚,便待立身而起。

  那手持銅棍的漢子怒吼道:「少林神力行者魯賓來訪,慧覺老尼為何不出來?」

  他橫衝直撞,似乎要將這片竹林全部掃垮,驀地,又是一條人影闖了過來,一聲破鑼似的怪叫響起:「他媽的,你鬼叫什麼?吵得老子不好睡覺!」

  神力行者魯賓怒吼一聲,揮起銅棍便是一下擊去。

  「波!」一聲,震得白長虹耳朵都幾乎聾了,神力行者魯賓後退一步,叫道:「來者是誰?」

  那條大漢吼道:「大爺漠地黑龍洪鼎,小子,你是誰?」

  齊天岳眉頭微皺,忖道:「唉!這又是個渾人!」

  一念未了,身後傳來一陣風聲,他陡然側身,已見到一個身穿緇衣、滿臉怒容的老比丘,手持一串念珠往自己腦後擊來。

  他低喝一聲,左掌一揚,劈出一道掌風,揮開那串念珠。

  那老尼一個墊步,左足倏飛而出,一式「臥虎登山」,左掌劃一圓弧,向齊天岳左肩拍去。

  齊天岳一見這老尼所施的招式乃是峨嵋「伏虎拳」法,是以知道這就是慧覺老尼。

  他不願與這埋葬自己父親屍體的老尼相鬥,腳下一退,讓了開去,說道:「慧覺師太,在下是奉……」

  話聲未了,背後一痛,他全身一軟,頓時仆倒地上。

  夏馥萍咬牙道:「你們這些渾水摸魚的傢伙!」但是當她看齊天岳仰著臉,全身一震,頓時呆了。

  慧覺老尼也沒覺察出她的異態,匆匆道:「萍兒,你到東邊去,我去看看那兩個蠢大漢。」說著,她一抖大袍,飄身離去。

  夏馥萍看了看盤在臂上的青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伏在齊天岳的身上,泣道:「長虹,長虹……」

  白長虹艱辛地道:「我……我不是白長虹。」

  夏馥萍道:「不,你是白長虹,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忘不了你是白長虹,不管你頭髮多長,鬍子多亂,你還是白長虹!」

  齊天岳只覺腦中混混沌沌的,再也想不起什麼,他只記得來此的目的是要「易筋經」,所以張開了嘴,喃喃道:「易筋經,易筋經……」

  夏馥萍一怔,隨即運指點了齊天岳的穴道,她擦了擦眼淚道:「好,我一定把易筋經取來給你!」

  夜風裏,她那窈窕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昏過去的齊天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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