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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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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風雷震天 自黑煙之中,點點燦燦的金光急速射來,一眼望去好似一面密織的網迎面撒出,張佈在身前。 華百佗急速衝去的身形倏然一頓,大袖翻飛而起,剎那之間,兩股旋飛的勁道自袖底湧出。 他剛才便已見識了這神妙的金色小龍厲害之處,是以雙袖勁道疾發,身形卻陡地退後六步。 他這急速退後的身子,有似電閃星逝,在空中絲毫都沒轉折,便已倒退而回,眼前金芒閃爍,那一面金網陡然一合,落在他身前六尺之處。 眼見那急勁的暗器準確無比的射向他剛才存身之處,華百佗不禁駭然忖道:「天下暗器以唐門最為詭譎怪異,陰毒無比,誰知道飛龍劍客竟然也有如此高明的暗器手法,較之四川唐門手法尤為厲害!」 意念飛馳之中,他腳下一轉,移形換位,兜了個大弧,往天龍大喇嘛逸去之處撲去。 「嘿嘿!」黑煙之中倏然傳來一陣狂笑道:「華百佗,你以為這麼容易便能避開我『八龍馭天』的暗器手法!」 華百佗雙眉一揚,喝道:「你等別跑!」 他話聲未了,那數點金光互相撞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倏然好似蓮花綻放,飄灑而開。 這遍灑而開的金龍廣佈一丈之處,劃起條條弧線,將他躍進的身子罩住,咻咻的嘯聲中,疾射而來,轉眼便逼向身前── 華百佗語聲一咽,低吼一聲,雙掌交互劈出,滿天金光亂舞裏,他連劈七掌,身形連退七步之遠。 他這連環七步退下,只聽得勁風旋激,恍如平空之中捲起一條龍捲風,狂風飛飄,將那氤氳的黑煙拂得分散開去。 陡然之間,他雙臂一抬,在他身前之處倏然現出一個漩渦,一條風柱將身前的黑煙齊都收聚起來,捲向半空。 他這下一連將海外絕域派的奇功「抱玉七式」施出,一方面是怕天龍大喇嘛趁機將白長虹帶走,另一方面則是恐怕飛龍劍客會再度發出暗器,所以連環施出抱玉七式,那急勁的罡氣,竟使滿空黑煙齊都散開。 霎時眼前一片開朗,但是卻不見天龍大喇嘛和他的徒兒一絲影蹤。 他的視線一轉,發覺地上除了一灘鮮血外,其他什麼也沒有,白長虹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他深吸口氣,調息了一下胸中鬱積的真氣,忖道:「五十年來,我從未有像今日這樣激動過,唉!我為何要在心中慾火被點燃之後,又驟然施出抱玉七式,我若是稍加冷靜,必然可以忍住這口氣的。」 心念如水流轉,他陡然想起秦重與古雷來了,於是他大喝道:「古雷,秦重!」 身後樹林火焰已漸漸減弱,陣陣的黑煙被風吹散開來,好似一層層的輕紗罩在空中。 大風將他的喊聲傳了開去,也沒聽見古雷和秦重的答應之聲。 華百佗咬了上嘴唇,低頭忖思道:「我記得剛才濃煙瀰漫之時,白長虹曾將古雷刺傷,而那秦重卻不知他已是強弩之末,連動都不敢動,否則現在白長虹豈不已經被擒住了?」 他狠狠地罵了聲道:「這兩個不成材東西,枉自學得星宿海的武功,枉自被江湖上稱為武林三宿,卻都是些膽小如鼠的傢伙!」 一陣黑煙帶著熱風颳上身來,他一拍額頭,自言自語道:「唉!我今日怎麼盡做些顛三倒四的事,不去追查那天龍大喇嘛的下落,倒盡在這裏嘀咕,這豈是以機智自豪的華百佗?」 他一生之中遭遇到許多艱難困苦之事,每次都是仗著自己的急智方始脫出險境,故而養成他逢事必定深思熟慮、尋出真正原因的習慣。 這種多疑與深慮的習慣,往往使得他不能當機立斷判定一件事情的真相,因而常常錯失良機。 自白長虹闖進大眉山莊,連番數次打破了他原先的計畫,盡是做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 尤其是白長虹利用他這種多疑深慮的個性,連續不斷的攻擊到他的弱點所在,使得他在鬥智方面幾乎招架不住,處處都落於下風,因而懷疑到自己的機智。 由於這種心理上的陰影,使得他在突然遇到昔日大內供奉的國師天龍大喇嘛神秘地出現在大眉山莊時,心裏頓時失去了鎮定。 故此,他雖然沒有見到天龍大喇嘛的形象,卻已不敢果斷地判定來人的真偽,由於心理上的怯懦,又喪失了一次殺死白長虹的好機會。 眼前一陣黑煙拂來,將他那凌亂的思潮打斷,猛然之間,他哦地一聲,自言自語道:「那天龍大喇嘛來了三人之多,為何只有一行足印?而且地上僅是一灘血跡,這倒是耐人尋味的?」 他雙袖一揮,身形倏然飛起,循著那行淺淺的足印追去。 在這個時候他也不管古雷與秦重的生死,僅是想要找出白長虹被天龍喇嘛挾持而去的痕跡。 因為在這兩行淺淺的腳印使得他產生了許多的疑問,他身形時快時慢,行了約有兩丈之遠,突地發現地上又是一小灘血跡,隨著殷紅的痕印,那兩行淡淡的足印已經消失了。 他的眼光之中閃起一片訝異混雜著驚愕的神情,迅捷的左右一掃。 當他發覺自己所處身之地正是大湖之後時,不禁臉上閃起狡猾的笑容,忖道:「你們想要使我誤會白長虹是從莊後逃走的,嘿!大眉山莊之後正是一座峭壁,懸崖之下澗水湍急無比,還有誰會跑到那絕地去?」 他哈哈笑道:「這種聲東擊西、以假亂真的小計也要在我老人家面前施出,也真是太笨了!」 笑聲裏,他雙臂一抖,毫不遲疑的返身往莊前躍去。 人影消失在大湖右側的樹林後,笑聲也消散在空中,這時自湖邊樹林的蔭影裏,走出一個人來。 他臉色蒼白,長髮披散,緩緩走到華百佗剛才立身之處。 望著那連綿的屋宇和空中裊裊的黑煙,他冷笑一聲道:「華百佗,你又中了我一計,嘿!我就是要你看出我這聲東擊西之計,否則你又怎會放過我從莊後逃走!」 他左手握著射日劍,連著劍鞘一起,右手舉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喃喃道:「華百佗呀!華百佗,我要你從今之後曉得白長虹的智慧是足以與你匹敵的,任何時候我都會站在你的身後,使你對我有附骨之蛆、拋脫不了的感覺!」 他眼中閃爍起駭人的神光,雙眉之間,一點紅痕閃了一閃,立即褪去,心裏驟起的殺機又隱沒下去。 斜陽拖長他的身影,他加快腳步向著落月湖後的土堆行去,銀色的甲胄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起片片燦爛的銀光…… 越過土堆,他來到一座高達兩丈的柵欄邊。 四下寂靜無聲,他左右望了望,右手五指如鉤,突地刺進柵欄裏。 那些柵欄都是由粗若海碗的擇木所連成,可是他五指一扣,卻深入兩寸,僅留上手掌在外。 他腳下一用勁,整個身子倒翻而起,斜斜越過柵欄,落在外面。 腳下一片碎石,他雙足一落,打了個踉蹌,幾乎栽倒地上,連忙將手中劍鞘拄地,方始沒有跌倒。 他苦笑了一下,忖道:「往常這兩丈多高的柵欄,我又何必費了這麼許多周折才能越過?唉,華百佗的功夫的確厲害!」 深深的吸了口清沁的空氣,他腦筋一醒,忖道:「我與華百佗是打賭在三十里之內不被擒住,否則我就不姓白,看來這裏一片荒涼,盡是碎石平崖,毫無掩蔽之處,確實不容易逃出三十里。」 他曉得華百佗現在僅是不覺察自己多疑的個性是唯一的大缺點,所以連續的被自己所騙,若是理智稍一冷靜,立即便可發覺這一連串的詭計。 他自嘲地笑了笑道:「若非我小時候經常搬遷住處,我也不會學了那麼多種的各地方言,當初我又何嘗想到今日會藉著幾句方言來嚇退華百佗?」 當他的腳步踏上那堅硬的石巖之時,心中很是得意,暗忖道:「這樣又足夠他忙上一陣子了,等到發覺那些浮土都是假的,天大概已經黑了下來,那時他要想在石巖上尋找我的足印,豈不是像海底撈針一樣?」 石巖層層剝落,斜斜的延伸出去,時而有許多隙縫,因而在每塊石巖的當中留下了一個個的洞。 那些洞有的深有的淺,愈往前走,這種小洞愈是增多,竟然像是山洞底的亂石被水流沖擊出的痕跡一樣。 行了約十幾丈遠,滿地盡是這種蜂巢似的洞穴,一眼望去,斑斑孔孔,被殘陽一照,另有一種奇異的風味。 白長虹暗忖道:「這地方千百年前大概仍舊是大河之底,所以有如此多的亂石堆聚成的石巖,而且還有那麼多被潮水沖擊所留下的痕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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