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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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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在武當山「上清觀」前,他發覺青衫飄客盜走了武當派的鎮山之寶「碧蘿金丹」之後,便急忙飛身追去,他並不是想替武當派捉拿敵人,而是為了尋著青衫飄客問明「回龍秘笈」之事。 在武當山的那座斷崖上,很多問題縈繞他的時候,他便決定了一件事,那便是不論天涯海角,第一樁事便是必須將青衫飄客尋到,以報那怪人一掌之仇。其餘的事情都可以擱下再提,因之,他雖然見到了青石道長,也沒有再說報母仇的事。 但是,他一直從武當山追到了洞庭湖,也沒有再見到青衫飄客,他曾經發過誓,一定要尋到青衫飄客,於是,他長途跋涉的在江湖上到處流浪起來。 在那些行走江湖的日子裏,他接觸過許多生平未見的事,有些,他從來不曾想像到過,有些是在他當伙計的時候,從那些走江湖的客人口中聽過的,但這次他卻一一親自去體會到了,他常在想:「古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話一點也不錯,的確,經驗對於人,實在太重要了!」 然而,青衫飄客就像是已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始終不見蹤影! 倒是另外有一件事使得他又好氣、又好笑,那是在他離開武當山不久,不知是誰傳出的謠言,沒多久就傳遍了江湖。他也是從一個喝醉了酒的人口中聽到的。 那本現跡江湖的「回龍秘笈」不知如何已為那位掌劈南疆的「獨臂尊者」座下二人弟子的「青衫飄客」奪去,並且練成了,但是他不知為何又隻身上武當,單鬥武當掌門和赤石道人,結果,正在這時,又來了個自稱是昔年武林一奇「九天神龍」的弟子「八臂金龍」,居然也用「回龍掌」打傷了「青衫飄客」,哪知青衫飄客卻又趁機逃走了。臨走時,還順手牽羊盜走了武當派的命根子「碧蘿金丹」。 故而,武當掌門甚為震怒,命令本門所行弟子,不論死活,務必擒拿「青衫飄客」歸案,同時,傳帖八大宗派也要捉到那個「八臂金龍」,因為,傳言中「九天神龍」又復現於江北,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來了。 那個醉漢直把這些事情說得活靈活現、繪影繪聲,好像一切他都在場目睹一般,最後,他下了個結論,卻說是聽一位同道告訴他的,而他的那位同道卻又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 聽到這件事情,平兒對於這些無中生有、加油添醋的事情,感到十分好笑,暗道:「什麼時候我又變成『八臂金龍』啦?這倒還不壞。」不過他也心驚於江湖流言之快,雖然其中傳說有所錯誤,但卻有幾分可信之處,顯然武當派在逼不得已之下,又施故技,打算再度聯盟對付傳言中尚健在的「九天神龍」了。 故而,他在略一斟酌之下,便向著北方而來。在他心目中打算看看是否真有這檔子事,同時,順便尋找一下青衫飄客。 當他道經鄢陵的時候,又聽到一部分的傳言,說是八十年前與武林一奇「九天神龍」齊名的北海老魔頭「寒心冷魔」已率領了一大批徒子徒孫,準備駕臨中原,尋找「九天神龍」。 原來那「青衫飄客」便是「寒心冷魔」的弟子,而「青衫飄客」又被「九天神龍」的弟子「八臂金龍」打傷了。 總之,江湖上傳聲繪形,滿城風雨地醞釀著這些事情,於是,各大門派,忙著傳帖送信,緊張起來,因為昔年那北海冷魔曾經一度為禍中原。而綠林各道,卻散下了綠林帖,準備恭迎「寒心冷魔」,因為,北海冷魔已派了專使,傳下「玄冰宮」的「寒骨令」。 聞說之下,平兒不禁大喜,暗道:「果然那『青衫飄客』是什麼北海『玄冰宮』的人物,看樣子,可能是他一離開武當山便趁機逃回了北海,而邀出了他的師父……」 於是,他加緊了路程,冒著風霜,終於在這大風雪的口子裏,他來到了這歷代王朝建都的洛陽城。 洛陽,由於曾經數度為中州王朝建都之所在地,故而佔地甚為廣闊,城內通衢街巷無數,而路面亦甚是寬敞平坦。 平兒沿著街道一直漫步走著,腦中卻在不住地慢慢咀嚼著那些往日的記憶。 那鋪雪的街道,也就隨著他前進的腳步,一個、一個地印下了無數的痕跡,密密的……長長的…… ▼第三章 棲英雄居 天,已經黑了下來,街道兩旁的店舖人家,也都紛紛的點起了燈…… 凜烈的西北風,似乎為了更恣意加強他的威力,吹得更疾了! 平兒驚地「啊」了一聲,抬頭一看大色,暗道:「天色不早了!我還兀自走個什麼勁兒!」 說著,便轉身向著來路走去。 突地,冷清的街道上,「的的──得得」,傳來一片清脆的馬蹄和鈴聲。 平兒連忙抬頭一看,轉眼間,迎面而來的馬車已錯身而過。 雖是一瞥之間,平兒已看清剛才過去的是一輛三套騾車,車上絨幔低垂,不知裝著何物,但是,他卻可以看到趕車的是一個平庸的莊稼老兒。 驀地,他心中一動,因為,僅僅是錯身之間,那趕車的似乎一抬頭,也注視了他一眼,他清楚地看出,那老兒的眼神,似乎射出一縷炯炯的精光。 平兒連忙回身一看,只見那輛騾車已遠遠的消失在暮靄之中,那雪地,還留下了兩條長長的車轍。 他發了下怔,搖搖頭,狐疑地向著客店的來路走去…… 冷風,拂在他的臉上,他又想起了那「地煞谷」中的一夜…… 「那怪癖的『獨孤子』真令人不解,但是,我卻非常的感謝他,因為,在他那張冷冰冰的玉床上躺了一會兒,我這一身內功居然好像精進了不少呢!」 想著,他飽吸了一口長氣,放眼一望,四周已無行人,便腳下一加勁,疾奔起來。 那身形,就如脫弦的流矢,一瀉千里,僅只在月下雪地上,劃著一個淡淡的影子,便一瞥而逝。 半刻,他已來到了那臨街的「英雄居」。 他一收勢子,輕拂長袖,瀟瀟灑灑的踱著方步,向前走去。 此時,正是掌燈的時分,門口正有一個伙計在招呼著客人,藉著燈光,他看出那伙計正是小冬,於是,便微笑的邁步過去。 那小冬也許忙昏了頭,一抬頭見有人進來,便忙不迭的上前,口中連珠炮似的說道:「爺臺!住店?咱們英雄居不是吹牛,有乾淨的上房,寬敞的廳堂,衛生的設備,合味的菜餚,舒適的……啊!爺!是你呀!」 敢情他口中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出了一篇生意經,哪知定睛一看,卻發覺眼前立著的正是日間住店的客人,故而連忙縮口不說。 且不說他臉紅紅的低下頭,但聽平兒一笑道:「怎樣,酒喝足了吧!」 那小冬閒言,紅著臉,囁嚅的道:「爺!您……咱……那……」 「咦!你剛才那套本事呢?到哪去了!」 平兒看他「嗯啊」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不禁忍不住挖苦他了。 小冬兒齟齬的道:「爺!您的馬……餵,餵飽了!」 說了半天,他總算拚出這麼一句話來,接著他又說:「我……我還多餵了它五……不!十斤麥子。」 平兒聽了笑一笑道:「喔!多謝你了。喏!這給你!再去買幾斤老酒喝喝吧!」 說著,又探手入懷,摸出一錠碎銀,遞了過去。 那小冬兒聞言一喜,吶吶的道:「這……這怎好意思……又……又要你……老破費了……」 說著咽了一大口唾液,雙眼直盯著平兒手中白花花的銀子。但是,那隻握著銀子的手,卻從他眼前一晃,移到了右邊,他的雙眼直怔怔的隨著那白花花的銀子,也移到了右邊,他那雙油垢垢的手直在那破棉襖上擦了幾擦,又「骨嘟──」咽了一大口唾液。 但是,定神之下,他卻發覺眼前那位少爺,手臂抬得老高,眼睛卻盯在門外,他順著他的視線朝外一瞧!赫! 一輛三套騾車正悠然的停住門口,車輪上尚沾滿積雪,牲口也都滿身是汗,不用說也是趕遠路的。 小冬兒眼睛一眨,嘿嘿,又來了財神爺,連忙一整衣襟,準備出迎,但一想之下,又偏頭看了看眼前那客人手中的銀子,到口的肥肉怎能讓它滑了,只見他一吐舌頭,踏上一步,伸出左手的小指往客人手中一戮,右手在底下一探,嘿!一塊白花花的銀子不就到了手中! 他口中叫聲:「謝爺──」三步並做兩步,又去迎財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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