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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宇文寒濤依言掏出火燭,燃了起來,放在石榻之上,道:「兄弟一切遵命了。」

  沈木風道:「你退到一側。」

  宇文寒濤應了一聲,緩緩向一側跨開兩步。

  沈木風收回右掌,冷冷說道:「蕭翎,你是否願守約言?」

  蕭翎道:「自然要大家遵守。」

  沈木風道:「既然想遵守約言,現在可以收回你的右手了!」

  蕭翎道:「那很容易,只要沈大莊主也向旁側退回兩步。」

  沈木風冷咳一聲,也依言向側旁橫移兩步。

  蕭翎收回右手,凝目看去,燭火照耀下,看的十分明白。

  只見一本薄薄的冊子之上,放著一張素箋,箋旁壓了一個玉尺。

  但見素箋之上寫道:閣下雖然晚來一步,但能入此秘室,那是足見高明,區區為進入禁宮一事,耗去我三十年青春時光,閣下能到此地,必也將付出極大的代價,留下簫王張放的手錄武功,以酬閣下辛勞。

  下面署名,先入禁宮人留字。

  望了那素箋上留字之後,蕭翎心中又愁又喜,喜的是自己此番進入禁宮旨在相助岳小釵抵拒那玉簫郎君,學得那起源於簫王張放的武功,那先入禁宮人,就偏偏把簫王張放一門武功留下,這豈不是天隨人願麼?

  愁的是眼下還有沈木風和宇文寒濤兩大勁敵,都必將全力爭取這「禁宮」中唯一留下的武功秘錄,這一番爭奪,必將是龍爭虎鬥,凶險萬分,這簫王張放的武功手錄,是否能落入自己的手中,還很難預料。

  一時間,得失之念,泛上心頭,不自覺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

  百里冰站在蕭翎的身側,覺著他的身子在微微抖動,大為關心,低聲說道:「大哥,你心中很害怕麼?」

  蕭翎搖搖頭,道:「怕什麼。」

  百里冰道:「那你怎麼會……」

  蕭翎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冰兒,我很好啊!」

  百里冰伸出手去,緊緊握住蕭翎的左手,道:「大哥啊!如若咱們不能出這禁宮,有我陪你死在這裡,那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言罷,緩緩把嬌軀,偎入了蕭翎的懷中。

  百里冰最後那幾句話,說的聲音很大,沈木風、宇文寒濤、金花夫人等,大都聽到,所有的目光,都不自覺轉到了蕭翎的身上。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蕭翎兄弟,這位姑娘很癡情,不知是何許人物?」

  蕭翎冷笑一聲,道:「不勞沈大莊主費神相問。」

  但聞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位先入禁宮的兄臺,心地很好,替咱們留下了簫王張放的武功,只可惜他千算萬算,少算了一件事……」

  沈木風接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他沒有算出咱們是六個人一同進入禁宮,這一本秘笈,將成了禍端根苗……」

  沈木風冷冷說道:「如若是宇文兄心中害怕,最好先行宣告,放棄取得張放武功秘錄之念,不再參加賭約。」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兄弟縱然放棄,這秘錄也未必就屬你沈兄所有。」

  沈木風道:「至少區區可以多增一些取得這秘錄的機會。」

  蕭翎口雖不言,心中卻在暗作盤算,忖道:這些人如真按約言而賭,取這秘笈,那是各憑運氣的事了,如若大利所至,棄約不顧,必將要演出一場生死相搏的惡鬥,宇文寒濤武功雖不可畏,但他詭計多端,又精通禁宮機關,卻也是一位很難纏的勁敵人物……!

  只聽宇文寒濤說道:「此刻局勢,已極明朗,目下禁宮中所有之物,當以這簫王張放手錄武功,最為珍貴,簫王雖然是一代奇人,簫法擅絕人間。但他只也是十大高人之一,那人十取其九,卻留下一本簫王秘錄,叫咱們幾人拼命,不論咱們之中,那一個取得這簫王的手錄武功,也只有那人九分之一的能耐,說不定那人還早已手錄下簫王張放的秘本記述而去,算起來,咱們只有那人的十分之一之能。」

  沈木風暗道:這話倒是不錯,眼下第一要事,是要找那先入禁宮,攜走全部秘笈的人,趁那人尚未能練成絕世武功之前,搶來他取得的秘笈,才是上上佳策。

  他心中另打主意,口中卻不言語。

  但蕭翎心中,對這簫王張放留下的武功秘錄異常重視,卻是別有看法,為了對付那玉簫郎君相助岳小釵,這本武功,在他心中的份量,尤重過其它九大高手留下的武功。

  宇文寒濤又是另一種打算,他自知武功難以和沈木風及蕭翎抗拒,正面爭取這張放武功秘錄,自然是毫無希望,唯一的機會,就是設法能把沈木風和蕭翎等困在這禁宮之中,自己才有取得這張放武功秘冊的希望,心中在盤算著如何對付這些人,只是沒有把握之前,自然是不敢形諸於神色之間。

  金花夫人目光轉動,掃掠了室中群豪一眼,說道:「不管諸位心中在作何打算,最好是先瞧瞧那人留下的張放武功是真是假,然後再作主意。」

  沈木風目光一掠蕭翎,道:「不錯,咱們應該先瞧瞧那本書的內容,是不是真的張放手錄武功。」

  宇文寒濤道:「問題是,誰去看?」

  沈木風目光又轉到蕭翎身上,道:「閣下有何高見?」

  蕭翎心中暗道:我如讓冰兒去看,沈木風和宇文寒濤,絕然不會同意,只有從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兩人中間,選擇一人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如若不用你沈大莊主帶來的人,你沈大莊主,自然是不放心了,因此,在下想由你沈大莊主所帶從人中,選擇一個。」

  沈木風道:「什麼人?」

  蕭翎本想說金花夫人,但話到口邊時,又改變了主意,說道:「唐老夫人。」

  沈木風回頭瞧了唐老太太一眼,目光又轉到宇文寒濤的臉上,道:「宇文先生呢?」

  宇文寒濤道:「只要沈大莊主同意,兄弟沒有意見。」

  沈木風道:「好!那就由唐老夫人去檢視那張放手錄的內容。」

  唐老太太也不答話,緩步行到那兩具屍體對坐的石榻旁邊,伸手取開玉尺,移過白箋,只見一個羊皮封面上,寫著:「簫王張放武功秘錄」八個大字。

  唐老太太乃一代掌門之才,雖是女流之輩,但她的才智、心機,不輸男人,心知此刻人人都懷著殺機,一個應付不好,立時有性命之憂,是以,取那玉尺素箋之後,並不動那武功秘錄,回顧沈木風等人一眼,說道:「不錯,上面寫的是張放武功。」

  宇文寒濤道:「封面之上,雖然寫明,但卻未必真實,開啟內容瞧瞧才行。」

  唐老太太目光移到沈木風的臉上,道:「大莊主之意呢?」

  沈木風道:「開啟封皮瞧瞧。」

  唐老太太探手從懷中摸出鹿皮手套,套在手上,掀開了封皮。

  百里冰附在蕭翎耳畔,低聲說道:「這老太太很小心啊!」

  蕭翎道:「四川唐家的毒藥暗器,在武林中,誰不畏懼,她乃一代掌門之才,我們豈可輕視麼?」

  凝目看去,只見那封面之內,白絹之上,寫著:十八招混天簫法。

  顯然,這本秘錄所記,當真是那簫王張放的武功了。

  蕭翎正待集中神意,閱看下文,突聞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諸位可瞧出什麼破綻麼?」

  沈木風奇道:「什麼破綻?」

  宇文寒濤道:「那封面上的字跡,和那封裏之內的字跡,有些不大相同。」

  沈木風道:「唐老夫人,請把封皮翻過來瞧瞧!」

  唐老太太聞言又把封皮翻過。沈木風、蕭翎都未注意此事,聽得宇文寒濤之言,才留心檢視,果然封裏封外,字跡確不相同。

  那封面上的八個字一筆一劃,寫的十分端正,封裏之內的字跡卻十分潦草。

  沈木風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道:「宇文兄的看法,這本張放的武功秘錄,不是真的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兄弟的看法,剛和沈大莊主相反。」

  沈木風道:「怎麼說?」

  宇文寒濤道:「那簫王張放,雖然武功高強,定力過人,但他在面臨到生死之際,如若心中全無半點激動,只怕是也不可能,是以寫來十分潦草,因此,在下可以確認這本武功秘錄,確是簫王張放所書留。」

  沈木風道:「但是封面上的字跡,十分端正,而且和封面內頁,筆跡絕不相同,宇文兄又作何解釋呢?」

  宇文寒濤道:「這封面是另外加上的,而且,簫王張放,留下武功秘錄之後,也不會把它裝訂得這般整齊。」

  沈木風道:「宇文兄可是指那最先進入禁宮之人麼?」

  宇文寒濤道:「除非兄弟能夠瞧瞧那張放秘錄上的墨跡,才能決定。」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一定要很仔細的瞧瞧,才能辨識麼?」

  宇文寒濤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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