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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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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她舉起纖纖玉手,挽起桌上酒壺,替查玉斟滿了酒杯,說道:「公子如不嫌棄小婢,先請飲盡此杯。」 查玉雖然正值二十左右的風流之年,但他自負甚高,平常的女人,根本不放在他的眼下。此女遠看雖然美艷絕倫,但近前之後,仔細一瞧,立時可見那艷麗如畫的玉人,大部是借重脂粉化妝。查玉眼高於頂,審美之念,才貌並重,此人雖然嬌如春花,但卻缺少那種高貴的氣質,看來俗不可耐,當下正襟危坐的端起桌上酒杯,冷冷說道:「不敢,不敢。」舉杯就脣,一飲而盡。那彩裳少女他是尚未看出查玉冷漠神情,嫣然一笑,道:「多謝公子賞臉。」 查玉目不轉動地冷然答道:「好說,好說!」 那彩裝少女嬌媚一笑,道:「公子請稍待片刻,小婢再來奉酒。」姍移輕步,直向索魂羽士丁炎山走了過去,玉手挽壺,又替丁炎山斟了一杯,說道:「這位爺請盡此杯!」 丁炎山微微一笑,目注楊文堯說道:「楊兄好大的排場,丁老三生平之中,就沒有享過這等艷福,今日頗有受寵若驚之感。」說完,哈哈大笑不止,笑聲直沖霄漢,震得花軒上來賓為之搖動。 那彩裳少女雙耳被丁炎山大笑之聲震得嗡嗡作響,如聞雷鳴,片刻間,花容失色,直是抖顫不停。 楊文堯若有所悟,冷笑一聲,道:「兄弟這花軒建築不牢,丁兄要是笑塌這處花軒,只怕咱們都不方便。」話中隱含著警告之意。丁炎山收住笑聲,回頭望著那彩裳少女說道:「這等如花似玉的姑娘,給我斟上一杯,別說是酒,就是毒藥,丁老三也得把它喝入肚裡。」舉杯就脣,一口喝完。 楊文堯待丁炎山放下酒杯,一捋銀髯笑道:「丁兄豪氣干雲,真是英雄本色,只是兄弟這楊家堡只有待客的酒,卻沒有害人的毒藥,這個丁兄只管放心。」說著一陣哈哈朗笑。 丁炎山笑道:「丁老三嘴饞貪杯,倒教楊兄見笑了──」他嘴上這樣說,心裡卻罵道:你少在丁老三面前耍花樣,管你是美酒,還是毒藥,我總不吃你這一套。 丁炎山的為人,特別的陰沉,所以在那玫瑰紅彩裳少女敬酒之時,他便借故放聲大笑,他這等縱聲大笑,並不是當真的迷於這少女的艷美,而是他想借這笑聲,能使丁玲、丁鳳姐妹二人,知道自己已來到楊家堡。同時他很懷疑自己與徐元平力拼之後,內傷究竟有無妨礙,這才暗運功力,縱聲大笑。 那杯酒,雖然是接過來一飲而盡,但他乃老謀深算之人,平素也知道楊文堯不是好與之輩,那裡就敢貿然的把酒嚥下去。暗聚內家真力,把酒逼凝在一邊。 那玫瑰紅彩裳少女,斟完丁炎山的酒之後,又輕移蓮步,走到冷公霄面前,淺淺一笑,才提玉壺,滿滿斟了一盅,含笑說道:「這位爺乃是我們堡主的貴客,請乾此杯──」 冷公霄的為人更是奸猾,他用目光瞟了丁炎山和查玉一眼,才抬眼望著那彩裳少女,乾咳一聲道:「我冷老二素來是點酒不沾,多謝姑娘美意了──」說罷勉強又乾笑了兩聲。 那玫瑰紅彩裳少女放下玉壺,雙手捧起酒杯,低眉含顰的道:「爺今是客,務請幹了此杯──」 冷公霄還是一臉冷漠,淡然說道:「我生平從不吃酒,姑娘不必費心了。」 那少女手捧著酒杯,臉上泛上一層紅霞,轉臉向楊文堯瞧去。 楊文堯卻正凝神望著九曲畫橋之上,對她這舉動竟似未聞一般。那少女又轉臉勸了冷公霄一番,冷公霄依然不飲,弄得那少女僵立席前。 過了片刻工夫,楊文堯才緩緩轉過身來,朝冷公霄和那少女望了一眼,道:「怎麼,冷兄竟不吃這盛酒嗎?」 那少女捧著玉杯,訕訕地道:「這位爺說生平不吃酒,所以不曾賞臉。」楊文堯道:「你就不會婉言勸敬嗎?」 那少女低著頭,低低地答道:「小婢已勸請過幾次了──」 楊文堯望了冷公霄一眼,冷冷地道:「那麼你過來吧──」 那少女依言放下酒杯,娜娜地移步向楊文堯走去。 楊文堯明明笑了一聲,道:「你當真勸了嗎?」 那彩裝少女又輕移了一步,楚楚的椅立在楊文堯席前,緩緩點頭道:「小婢已勸──」 楊文堯未待她說完,冷哼一聲,道:「沒用的東西──」 那少女抬起令人憐惜的眼光,還想解說,楊文堯右掌已出,輕輕在她背上一拍,但聽「哇」的一聲,那少女噴出一口鮮血。彩裳飛閃,宛如落霞沉山一般,飛墜水塘之內。 楊文堯驟然出掌,擊斃玫瑰紅彩衣少女,此舉大出三人意料之外,任丁炎山三人江湖閱歷如何深廣,也不禁看得臉色陡變,心中驚駭不已。 楊文堯又輕擊了一下手掌,向橋上喚道:「玉荷過來。」 那叫玉荷的少女,無可奈何的拖移蓮步,走了過去,但冷公依然未喝。 待那少女轉向楊文堯回話時,楊文堯已一翻掌,「啪」的一聲,正擊中她的頭骨,只見秀髮撥亂,人已跌入水池。 楊文堯擊斃玉荷之後,高聲喊道:「玉菊過來,向冷谷主敬酒。」 橋上走過來一個身穿菊黃彩衣,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她來到軒中,已是淚掛香腮,走到冷公霄跟前,手捧酒杯,一言不發,睜著一雙淚光濡濡的大眼,雙手輕抖的望著冷公霄,眼中充滿驚怖、哀淒的神色。 冷公霄也望了她一眼,心中陡然一寒,甚是不忍,唉了一聲,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楊文堯仰起臉來,哈哈一笑,道:「冷兄生平酒不沾脣,這等破例賞臉,實叫兄弟感到榮幸。」 冷公霄道:「江湖之上,都說我們千毒谷中人心狠手辣,今日一見楊兄連斃兩位歌姬的手段,真叫兄弟汗顏,冷老二這二毒之名,算是白被人叫了。」楊文堯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冷兄可算賞兄弟的臉──」 冷公霄臉色一變,霍然起身,怒道:「冷老二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足以誇耀同儕者,就是生平之中不近女色,不負信諾。」 楊文堯對冷公霄發怒之情,視若無睹,微笑依然,舉手一招,說道:「玉菊,你過來!」 那菊黃彩衣少女,一見楊文堯舉手相招,早已嚇得面無人色,勉力舉步走到楊文堯身前之時,全身已顫抖的站立不穩。 楊文堯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顆龍眼大小的明珠,交給那身著菊黃彩衣少女手中,笑道:「老夫素來賞罰嚴明,違命必死,有功立賞。你能勸得冷二谷主飲下一杯藥酒,實是大不容易之事,這顆明珠賞賜予你,以獎勸酒之功。」 那菊黃彩衣少女接過明珠,愁顏頓展,躬身拜伏地上,嬌聲說道:「多謝堡主恩賜。」 楊文堯揮手笑道:「現在已用你們不著,快給我退下去吧!」 那菊黃彩衣少女如得大赦一般,盈盈站起嬌軀,轉身奔上那九曲畫橋。 楊文堯站起身來,緩步走近石欄,伸手一拂,登時一陣軋軋之聲,那九曲橋緩緩向對面移去,隱入那翠竹林中不見。 冷公霄、丁炎山、查玉等正看的神凝目呆之際,楊文堯突然轉過身來,望著三人微微一笑:「三位適才飲下之酒,乃兄弟費盡苦心調製而成的藥酒,無色、無味,但卻劇毒無比。」 冷公霄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說道:「楊兄雖然費盡了心機,可惜白白送了兩個歌姬的性命──」說著話,雙肩一晃,突然凌空而起,落到那石欄旁邊,一張口,但見一道酒泉,衝口而出,直向荷花池中射去。 丁炎山暗中一提真氣,取過一個酒杯,一張口,把逼在胸中的藥酒,重又吐在酒杯之中,剛好滿滿一杯,暗中舒一口氣,忖道:我把咽入胸中之酒,全都逼了出來,酒中雖有劇毒,卻也難以傷得我了,登時心中一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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