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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何行舟已和徐元平動過手,又曾目睹他和師叔過招,自知武功難是敵手,當下縱身一躍,向旁側閃了開去。

  但徐元平早已存了一未必中之心,出手之前,早已想好了對付何行舟的辦法。見他向旁躍避,立時一伸左掌,打出一股奇勁的掌風。這一掌蓄勢而發,打出的時間恰當之極,正好對住了何行舟躍避之路,硬把他逼了回來。右手又向前一探,五指已搭在何行舟左腕之上。

  何行舟被勢所迫,祇得一提真氣,正等揮拳反擊,忽覺腕骨一麻,全身力道頓失。脈門已被徐元平緊緊扣住。

  神丐宗濤一皺眉頭,瞪了徐元平一眼,似欲出手搶救,但他終於忍了下去,轉身向那小叫化子身旁走去。

  徐元平暗中猛地加力,五指漸緊,何行舟只覺左臂行血返向內腑血脈,腕骨劇疼欲裂,滿頭汗水滾滾而下。

  宗濤本已伏下身子,準備替小叫化子療傷,但見何行舟滿臉疼苦之色,立時又站起了起來,冷冷喝道:「老叫化的門下,從不願別人管教,快些給我放手。」

  徐元平回頭望了宗濤一眼,傲然問何行舟道:「那綠衣女人在什麼地方落腳?」

  何行舟側臉望了宗濤一眼,看他眉目間隱泛怒意,大有出手相救自己之心,立時膽氣一壯,強忍著痛苦,答道:「不知道。」

  徐元平眉泛殺機,怒聲問道:「你是說也不說?」右手突然又加了一份內力,抖了兩抖,何行舟突覺左臂上的筋骨,有如散了一般,不但奇疼刺心,而且發麻難耐。不覺哼了一聲。

  突聽宗濤大喝一聲:「放手。」颯然微風聲中,欺身直攻過來。徐元平早已有備,右時向前一推,點了何行舟在肘間京門穴,左手反臂拍出一招「神龍出水」,把宗濤攻來之勢一擋,人卻借勢向後疾退了三步。

  宗濤欺來之勢,看去雖然猛快絕倫,但他心中並無真和徐元平相搏之心,只不過想搶救何行舟而已。

  徐元平向後躍退之時,右手同時鬆開了何行丹被握的右腕,他穴道被點,身已勁力全失。徐元平一鬆手,身軀立時向後倒去。宗濤左手一探,抓住了何行舟的身子,右手向何行舟被點穴道上面推去。

  徐元平大喝一聲:「老前輩這般作為,可莫怪晚輩無禮了。」揚手一掌,平推過去。

  他自療傷之後,內力大為增強,掌勢出手,立時有一股強猛的暗勁,直逼過去。宗濤武功淵博,內力深厚,徐元平一拳擊出,他已警覺不對,只覺這少年在短短幾天工夫之中,內力似又增進很多。不禁心頭一震,顧不得再解何行舟被點穴道,左手用力一推,把何行舟身體推震出去五六尺遠,摔出徐元平掌勢威力圈外,右手向後一揮,硬接了徐元平劈來一掌。

  徐元平已吃過苦頭,知道宗濤功力較自己深厚極多,如若和他硬拼,決非敵手。怕他反震之力強猛難擋,掌勢劈出之後,立時向後飄身而退,宗濤倉促之間硬接了徐元平一掌,只用出六成真力,掌勢一接之下,竟被震退四步。

  徐元平向後飄退的身子,一點實地之後,猛向前面欺去。輕飄飄落在宗濤身前三四尺處,說道:「老前輩乃俠肝義膽之人,眼看著一個女兒家,受了暗算,不但不肯相助施救,反而阻撓晚輩,一旦傳言開去,祇怕有傷老前輩的俠名。」

  宗濤怒道:「老叫化作事,素來不求聞達武林同道,何行舟雖然是背叛我的門下徒弟,但他仍然算是金牌門中之人,任何人也不能在老叫化面前欺侮於他。」

  徐元平道:「如若金牌門下弟子犯了十惡不赦大罪,老前輩也要翼護於他不成?」

  宗濤道:「那自有我們金牌門中規戒裁治,用不著別人多管。」

  徐元平冷笑一聲,道:「金牌現在綠衣女人手中,老前輩只不過也是金牌門下一個傳人,有什麼憑執能裁治金牌門下的叛徒。」

  宗濤道:「老叫化乃金牌門堂堂正正第一十二代掌門之人,縱無金牌,亦可約束我金牌門下弟子,誰還敢說老叫化多管閒事不成?」

  徐元平怒道:「你這般強詞奪理,翼護門下惡徒,天下英雄,人人可以責備於你,在下素來心慕老前輩的俠名風範,但如以老前輩今宵這等作為,實叫晚輩寒心。」

  他乃生性率直之人,想到之言,就衝口說了出來,也不管對方能否受得。神丐宗濤威名卓著,江湖上人人都對他謙讓幾分,幾時聽過人這等面對面相資之言,也不知心中是急是氣,一時之間,呆在當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元平罵過宗濤之後,轉身走到丁玲身前,問道:「你現在能不能支持得住?」

  丁玲雖覺五內如焚,燒得十分難受。但見徐元平關切之情,芳心甚是感動,暗中咬牙,強忍痛苦,搖著頭笑道:「這點傷勢,我還能支持得住。」

  徐元平一揮左手,對丁鳳說道:「二姑娘請抱著令姐先走一步。」丁鳳看他滿臉憤怒之色,祇得依言抱起丁玲,向外走去。

  丁玲雖受重傷,但神志尚未昏迷,低聲對丁鳳說道:「叫他和我們一起走吧!宗濤武功何等高強,他決然打人不過。」

  丁鳳依言回頭叫道:「徐相公,我姐姐要你和我們一起走啦。」

  徐元平一皺眉頭,道:「你們先走一步,我還有點事要辦,隨後就到。」

  丁鳳看他神色堅決,不敢再勸,低聲對丁玲道:「姐姐,他不肯走,怎麼辦呢?」

  丁玲道:「那咱們也別走啦,還是留在這裡看他和宗濤動手,必要時,你還可助他一臂之力。」

  徐元平著丁鳳停在大殿門口,知道兩人已看穿自己用心,略一沉思,朗聲對神丐宗濤說道:「三日之前老前輩一掌震傷了晚輩內腑,使我在這荒廟之中,療息了三日。」

  宗濤接道:「老叫化幸還未死,你如不服,儘管討還欠債。」

  徐元平冷然一笑,接道:「晚輩生平之中,最恨偽善行惡之人,因平日常常聽得老前輩行俠江湖的諸般事跡,是以對老前輩的俠名、風儀,也就特別嚮往,不幸今宵所見,竟使我大失所望,看來江湖的傳言,十九都是子虛烏有,以訛傳訛。」

  宗濤仰臉一陣大笑,道:「罵的好,幾十年來老叫化都沒有被人這般罵過。」

  徐元平冷笑一聲,道:「我知道我的武功多半不是你的敵手,但我如不和你打上一架,心中這股怨憤之氣實在難以平下。不過在沒有動手之前,有一件事必須要事先說明,希望你也能共守此約。」徐元平的豪氣,使這位生平中罕逢敵手的大俠,為之心折。他輕輕的嘆息一聲,笑道:「就憑你當面向老叫化挑戰的這份膽氣,就足以自豪了,什麼事儘管說吧?」

  徐元平道:「說起來也不算什麼大事,今宵這場搏擊,不論誰勝誰敗,都不能牽涉到別人身上。如果我敗了,你只能對我一個人下手,不許波及到和我同行的朋友。萬一我勝了,我也只對你一人說話。」

  宗濤笑道:「老叫化生平之中,從未聽過別人的話,今宵破例依你。你還有什麼事,請一起說出,免得一件一件的聽來麻煩。」

  徐元平傲然一笑,道:「我的話已經說完了,老前輩請出手吧!」

  宗濤笑道:「老叫化的年紀也比你大了一大把,那有搶先出手之理。」

  徐元平道:「既然如此,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陡然向前欺過三步,舉手一掌劈去。

  神丐宗濤雙肩微一晃動,向後躍退五尺,轉臉望著殿門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躲外面。」

  徐元平聽得怔了一怔,收掌向後躍退。只聽大殿外面,哈哈一聲大笑道:「在下誤打誤撞到此,實非有心偷瞧,兩位不要見怪才好。」一個身著長衫少年,手撩衣角而入,正是冀東查家堡少堡主閃電手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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