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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第十二章 誤入臥虎嶺 株守萬年龜

  曹雄冷笑道:「我要放開你,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你得答應我親手填這石坑。」

  處此情景,龍玉冰只得點頭應道:「我──我答應你。」

  曹雄立刻放下手中寶劍,但右手仍拿著她右肘關節不放。

  龍玉冰喘了幾口氣,用衣袖抹去臉上汗水,道:「你鬆開右肘,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我現在全身酸軟無力,哪裡有氣力填這石坑。」

  曹雄搖搖頭,笑道:「等你把這石坑填好後再休息不遲,若再藉故推諉,可不要怪我又下辣手。」

  龍玉冰想到剛才所受痛苦,不禁冒出來一身冷汗,此時只好遵從曹雄之言,緩緩蹲下身子,把卵石一塊塊地往馬君武的身上堆去。

  她堆積得異常緩慢,淚水伴著她緩緩舉起的玉掌,先從馬君武的雙腳向他身上堆積。

  曹雄靜靜地站在一側,滿臉笑意,望著龍玉冰把鵝卵石堆在馬君武身上,漸漸地鵝卵石掩蓋了馬君武雙腿、小腹。龍玉冰的心情,也隨那堆在馬君武身上的卵石,愈來愈覺沉重,她動作更慢了,但淚水似兩道急湧的山泉,滴在那白色的鵝卵石上,滴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滴在馬君武的身上──

  突然,一片清幽深長的歎息聲,隨著山風傳來,緊接著響起一個甜脆聲音,說道:「黛姊姊,那瀑布擊在岩石上真好看,只可惜武哥哥不在這裡,他要看到了,心中一定很高興。唉,不知道哪一天我們才能找得著他!」

  龍玉冰只聽得心頭一震,陡然神志一清,暗中運集功力,猛的一掌向站在身側的曹雄劈去,同時口中又大聲喝道:「鸞師妹,你武哥──」她話還未說完,曹雄已閃開龍玉冰猝然一擊,拿著她右肘關節,正待下手,突覺一陣急風,當頭罩下。

  曹雄順勢一帶龍玉冰,退後了兩步,避開來人一擊,定神看去,只見面前站著一個丰姿絕世的青衣少年,正是在崑崙山中打傷他的白雲飛。

  原來白雲飛聞得龍玉冰大喊之聲,立時施展八步登空的身法,由數丈外凌空躍落石坑。

  曹雄知她武功奇高,只要一出手,必然凌厲難擋,左手一帶龍玉冰,擋在自己面前,右手一翻,拔出背上金環劍,探臂一劍刺去。

  白雲飛冷笑一聲,正待運集天罡指功夫,用隔空打穴之法傷他,哪知一轉臉,看到了靜靜躺在地上的馬君武,白色的鵝卵石,覆蓋了他的雙退、小腹。

  這一驚非同小可,頓覺腦際轟然一響,忘記眼前大敵,一腿掃去,掩蓋在馬君武身上的鵝卵石紛紛飛去,伏身探臂,抱起馬君武,雙足一頓,躍出石坑。

  這時,李青鸞正如飛一般地跑過來,她一聲黛姊姊還未落口,瞥眼見到了她懷中抱的馬君武,不禁一呆。

  金環二郎在白雲飛躍出石坑之時,也帶著龍玉冰悄然躍出,藉著那石坑掩遮,疾奔而去。

  白雲飛把馬君武平放在地上,附耳在他前胸處,靜靜聽了一陣,一張勻紅的臉色,這時逐漸地變成了青白之色,幽幽歎息一聲,黯然淚下。

  李青鸞自發現馬君武後,一直就沒有說話,呆睜一雙大眼睛,望著白雲飛替馬君武療傷,她臉上雖滿是憐惜神情,但眉宇間並無愁慮之色,李青鸞相信黛姊姊無所不能,定可把馬君武傷勢醫好。

  等她看到了白雲飛盈盈淚下,心裡頭才有些吃驚,問道:「黛姊姊,你哭什麼?武哥哥傷得很重嗎?」

  白雲飛嗯了一聲,道:「他傷得不但很嚴重,而且在重傷之後,又遭人暗中下了毒手,只恐怕是難以救得了。」

  李青鸞驚叫一聲道:「什麼?你說武哥哥不會活啦?」

  白雲飛黯然接道:「目前還是很難說,現在找一處清靜地方,我再想辦法試試。」

  李青鸞忽然淡淡一笑,道:「嗯!要是武哥哥真的不能活了,那我也活不了多久啦。」李青鸞說得是那樣自然,不帶一點勉強。

  李青鸞說完,淒切一笑,轉臉問白雲飛道:「黛姊姊,武哥哥死了,你心裡難不難過?」

  白雲飛歎道:「他要真死了,我心裡自然是難過──」

  李青鸞接道:「那你還要不要活?」

  白雲飛被她問得呆了呆,道:「我還要活下去,好替他報仇,而且還得替他選擇一處風景最美的地方,建一座墳墓。」

  李青鸞笑道:「對啦!那地方要有很多的花樹,很多的鳥兒,讓那些鳥兒每天唱歌給他聽──」

  白雲飛幽幽一笑,抱著馬君武,向前走去,李青鸞跟在她身後,默默無言地走著,她臉上毫無悲愴之色,而是一片茫然若失的神情──

  忽然一聲清越的鶴唳,靈鶴玄玉由百丈以上的高空疾射而下,一直飛到白雲飛頭上數尺左右,才振翅平飛,鶴翅捲起的勁風,只飄起她和馬君武的衣袂。

  通靈的玄玉,好像看出了主人的不悅,緩展雙翼,在白雲飛身後飛行,白羽紅冠,在日光照照耀下,光彩奪目。

  兩人轉過了幾個山角,到一處山谷,白雲飛放下馬君武,揚手對靈鶴一聲輕嘯,嘯聲不大,但卻悠揚婉轉,似語如訴。

  靈鶴聞得那清嘯過後,振翅沖霄而起,盤旋數百丈以上高空,似在替主人守望放哨。

  這座山口三面都是環繞的山壁,異常僻靜清幽,白雲飛望了李青鸞一眼,笑道:「鸞妹妹,我為了救你武哥哥,不得不通權達變,你可不許笑我。」

  李青鸞道:「你救武哥哥的性命,我自然不會笑你。」

  白雲飛輕輕地歎息一聲,把馬君武抱入懷中,暗中運集本身真氣,緩緩低下頭去,正待把櫻唇接在馬君武嘴上,突然泛起一陣羞意,兩臂一軟,幾乎把馬君武摔丟在地上。

  李青鸞細看黛姊姊,兩頰如火,半合星目,不住地輕輕喘息,似是很累一般,心中半知半解的,一顰眉頭,問道:「黛姊姊,你很累嗎?」

  一向堅強的白雲飛,此刻忽然流露出兒女情態,搖搖頭,低聲答道:「不是累,是我心裡害怕。」

  李青鸞道:「你害怕什麼──」

  白雲飛羞澀的一笑,道:「鸞妹妹,我們女孩子家,和男人肌膚相親,已是大不應該,如果再和他偎頰接唇,以後被人知道了,那還有何顏面立於人世?可是,我若不以一串真氣助他復甦,只怕他難再活兩個時辰了,這實使我進退兩難。」

  李青鸞細看馬君武臉色,慘白如蠟,毫無血色,心頭一急,兩行清淚垂下,低聲求道:「黛姊姊,要是武哥哥死了,我也是不能活的,你要是不肯救他,我──」

  白雲飛低頭望了懷中馬君武兩眼,突然一咬牙,猛然伏下頭去,把兩片柔軟的櫻唇緊接在馬君武嘴上,舌尖運勁,挑開了馬君武緊閉的牙關,一股熱流,緩緩注入馬君武口中。

  馬君武得白雲飛以本身真氣相助,片刻之後,果然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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