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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三阴手俞长庚自恃阴功歹毒,一跨步挡在彭虎之前,扬声道:“俞某陪道长走几招。”

  栖霞道长哼一声道:“不用客气,诸位尽可齐上。”

  杜君平跨步上前道:“此人让在下来应付。”

  三阴手俞长庚暗中早把功力疑足,手一扬,虚空轻轻朝杜君平一招。他这种三阴手原属邪门功夫,虚空这一招,有一股无形的吸引之力,待对方觉察之际,掌劲往外一送,令人于不知不觉间中其阴毒掌劲。

  杜君平不知底蕴,见他抬手一招,立刻功贯手臂,只觉一阵微风拂面,身不由主地往前一倾,心知有异,赶紧稳住下盘。

  俞长庚心中暗喜,掌劲适时往外一送,三阴掌劲骤发,以十成力量攻出。

  杜君平得天独厚,屡得奇遇,对各门各探的武功,均曾涉猎。心中一经动疑,立时出手,大喝一声挥掌击出,一股奇猛的刚阴掌劲,直撞了过去。

  俞长庚发出的三阴掌劲堪堪及体,而杜君平的掌劲亦发,在时间上他虽慢了一步,可是力道雄浑,有如狂涛怒浪,排山倒海地涌出。

  这种刚阳之劲正是阴柔之气的克星,俞长庚的三阴掌劲立被震散,狂吼一声,一口黑血直从口鼻中喷出,踉跄连退五六步,几乎摔倒。

  在场之人都知俞长庚的三阴掌歹毒无匹,原以为这一发出,对方不知底蕴必能上当,想不到竟阴错阳差为杜君平一掌震散,使他自己受到极重内伤,是以无不大惊失色。

  祁连山主急上前将俞长庚扶住,轻声问道:“俞兄伤势如何?”

  俞长庚喘息着道:“兄弟真气已散,短时间恐无法调养复原了。”

  祁连山主扶着他在地上坐下,安慰道:“愈兄且请歇着,待会兄弟着人送你回去。”

  他表面虽然镇定,心中却惊骇异常,他知愈长庚具有数十年的精纯修为,要想震散他的真气,决非在场的这些同道所能办得到的,可见杜君平的功力已到不可思议之境。

  在场群敌原就没有舍命相拼之意,俞长庚这一受伤,越发没人肯上前了。

  大力殃神彭虎适于此时调息完毕,睁目一看,立时大怒,暴吼一声道:“这小子万万留他不得,咱们大伙齐上把他宰了。”

  可是在场之人一个个默默无言,竟无一人答腔。

  突然,远远传来一个清越嗓音,高声道:“诸位别来无恙,可还认得老身吗?”

  群雄一惊之下,抬头望去,只见山坡之上一排立了三个人,中央是位宫装妇人,左右则是两个少女。

  祁连山主见识极广,想了想,突然拱手笑道:“来者可是飘香谷的谢谷主?”

  宫装妇人微微笑道:“祁连山主眼力不错,居然还认得出老身。”

  祁连山主深打一躬道:“谷主位列四大副盟,何人不识,只是前些时间盛传谷主……”说了一半,住口不言。

  宫装妇人点头道:“那是因为老身意欲闭关修习一二门功夫,唯恐俗事骚扰,是以才着人传出,祁连山主觉着奇怪是不是?”

  祁连山主摇头道:“岂敢,岂敢,这乃是武林常有之事,何足为怪。”

  宫装妇人一指杜君平道:“此子乃是杜大侠的后人,与老身略有瓜葛,诸位何故与他为难?”

  祁连山主正愁无法下台,急道:“我等俱是奉命行事,并无与他故意为难之意。”

  宫装妇人冷笑道:“诸位俱属盟友,纵然盟主有令,也该分别真伪,何况此子已传出血剑,是是非非明白会中便可分晓,何苦要在此刻造成血腥事件。”

  祁连山主连声道:“副盟之言极是,在下遵命便是了。”

  当宫装妇人来到之时,杜君平便已认出,因为她身畔的少女就是阮玲姊妹。在他的意料中,此人定是阮玲的师父或大师姊,及至祁连山主叫破,才恍然大悟,原来谢谷主并没有死。

  栖霞道长系老辈人物,自然识得谢紫云,他可不愿此刻出声招呼,仍然面对祁连山主等人,沉声道:“三阴手俞长庚已不堪再战,汝等谁再上来?”

  祁连山主等人本已气馁,飘香谷主来到,他们更无斗志了,是以竟没人接腔。

  栖霞道长朗声笑道:“你们不用故意卖谢谷主的情面,贫道不领这个情。”

  祁连山主故作不闻,对着宫装妇人拱手道:“在下遵从副盟令谕,这事免究了,告辞。”暗对雪岭居士等一呶嘴,急步行去。

  宫装妇人容祁连山主等去远,这才对栖霞道长招呼道:“那位道友可是罗浮栖霞道长?”

  ▼第二十九回 上官女侠

  栖霞道长哈哈笑道:“难得谢女侠尚识得贫道。”

  宫装妇人微微笑道:“道长侠名久著,哪有不识之理,但不知此番来至中原何事?”

  栖霞道长又是一阵大笑道:“风闻天地盟于此大会,特来瞻仰一番,别无他事。”

  宫装妇人点头道:“原来如此。”

  杜君平乘他答话之时,已然行至宫装妇人面前,翻身拜倒道:“原来前辈就是谷主,晚辈竟一直被蒙在鼓里。”

  飘香谷主微微笑道:“孩子不用多礼,起来吧。”

  杜君平立起身来道:“前辈可是来接应晚辈。”

  飘香谷主面色微沉道:“你一身血仇,怎可逞强斗狠,轻易与人约斗,万一有个损伤,明天岂不误了大事。”

  杜君平脸上一热,低头不语。

  栖霞道长见杜君平受责,急从旁解劝道:“此事乃是贫道的不是,因贫道意欲见识杜门剑法,是以约他比斗。”

  飘香谷主面容稍霁,徐徐地道:“并非老身要说他,而是事情委实急迫,丝毫大意不得。”转脸又对杜君平道:“你与道长的事情既了,咱们该回去了。”

  杜君平躬身答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对栖霞道长拱手道:“恕在下无法奉陪,泰山事了再陪道长深谈吧。”

  栖霞长哈哈笑道:“贫道此来原无紧要之事,今已订交,贫道不得清闲了。”

  杜君平摇头道:“在下之事自己清了,道长方外之人,不必卷入是非漩涡。”

  栖霞道长正容道:“贫道自有道理,不劳兄弟你担心。”对着飘香谷主稽首一礼,飘然而去。

  飘香谷主轻喟一声道:“此老虽是方外之人,却不失武林人本色。”旋身缓缓前行。

  阮玲、王珍紧随在师父身后,杜君平则随在王珍身后,王珍突然回头对杜君平轻声道:“今天的事实在险极,若不是于大叔暗将他们传信之人截下,后果真很难说呢。”

  杜君干微感吃惊道:“他们向什么人传信?”

  王珍道:“自然是天地盟了,祁连山主等人虽是天地盟之人,但还够不上份量,无法调兵遣将,若让他把信传出,就得大费周折了。”

  杜君平知她所指的麻烦,就是那些失去忆力,迷失本性的黑衣人,这批人俱是江湖高手,任人暗中驱策,不死不休,被攻之人除了将他们一个个杀死外,决难使他们停止攻击。

  一行人回到法藏寺,已是傍晚时分。飘香谷主一语不发,径自往后面静室去了。

  杜君平心中甚感烦闷,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他仍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他明知阮玲比他知道的多,但也知她是不会实说的,于是他找到了银面摩勒于谦,劈头一句便道:“于大叔,明日便是天地盟九九之会了,你能告诉我几件事吗?”

  于谦愕然道:“你所要知道的事,明日便可大白,何苦现在急着要知道。”

  杜君平唉声一叹道:“明日之会凶险极多,万一不幸我死了,岂不是死了仍是一个糊涂鬼?”

  于谦见他脸色十分难看,遂把他领到一间静室坐下,徐徐道:“我知道有许多事你闷在心里很久,但这不能怪他老人家,他委实是迫不得已。”

  杜君平摇头道:“他老人家对晚辈恩重如山,岂敢嗔怪他老人家,只是我希望把事情弄明白。”

  于谦长叹一声道:“好吧,老朽拼着挨顿责骂,就把事情对你说了吧。”

  杜君平急替他斟上一杯茶,却没出声打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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