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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阮玲又道:“此时唯一可行之策,你先从我试身上试试,万一有什么不对,那是命该如此。”

  杜君平沉吟了一会道:“我们先选个小穴试试,如若情形不对,还能有补救的办法。”

  缓缓行近阮玲身旁,举起手掌,在她挂膀穴上拍了两下。

  不论封穴和解穴,施行的人必须内力充沛,才能使经脉畅通或者是阻塞,他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搜索枯肠,虽然澈悟了解穴之法,可是仍然白费心血。

  阮玲全身打了一个寒战,只觉经脉之内,猛如万蚁钻动,痒酥酥,火辣辣地难受已极。

  杜君平见她面容大变,额上汗珠直淌,心知要糟,赶紧五指连弹,又为她恢复了原状。总算他预先便已防到这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阮玲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不用再试了,纵使你懂得如何解穴,可是你自己穴道被封,内力无法提聚,一个不巧,反而误事。”

  杜君平焦灼地道:“此路既然行不通,我们得另想其他方法了。”

  阮玲道:“现在你该想想如何应付厉阴平了,终不成你真的把秘笈写给他。”

  杜君平猛然省悟道:“先父的剑术只有七招,共二十一式,载在秘笈的最后一页,当时因为时间大过迫促,我虽记得式子,但只练了一招便辍下了。”

  阮玲道:“当时令尊仗剑江湖,邪魔闻风丧胆,是以都想得到他的剑谱,无论如何你不能使它落入魔道之手。”

  杜君平仰望着窗外隐隐透进的亮光,徐徐地道:“天已亮了……”

  他的语调是极平和缓慢,却不啻是一声震憾心弦的死亡钟声,内中包含着无限凄怆和悔恨……

  阮玲缓缓由地下立起身来,长长吁一口气道:“今日也许是我生命的末日,杜兄弟,你务必记着剑谱关系武林千百人的生死,切不可因我们二人的生死而误了大事。”

  顿了顿又道:“宁可粉身碎骨,断不可把秘笈泄露,这样姐姐虽死,九泉下也可瞑目了。”

  当一个把生死置之度外之时,神志反到显得极其清朗,这虽是最后诀别的遗言,语调却是镇定而坚决,毫无悲哀的意味。

  她似一个虔诚的殉道者,决心以身啖魔。

  杜君平仍然目视着窗外的曙光,突然沉声道;“阮姐姐你放心,只怕厉阴平短时间还无法称心如意,你等着瞧好了。”

  且说厉阴平把阮玲和公孙乔送入暗房后,心中得意非凡,他总算先一步把人弄到手了,并且还有两个人质,他可以用这二人的生死,胁迫杜君平就范,以他的武学造诣和功力,三个月便可得其神髓,那时……他忍不住哈哈一阵得意的狂笑。突地,一个青衣使女,急急行了进来,低声禀道:“天地盟的使者虎面铁胆司徒景、河东牧叟上官廷龄求见。”

  厉阴平怔了怔,眉梢倏现杀机,寒声道:“请!”

  随又吩咐道:“贵客前来,着她们好好伺候。”

  青衣使女会意,口中答应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工夫,厅外传来一阵震耳的笑声。软帘一掀,进来了两个人,一个虎面虬髯,满面横肉,一个猴形矮子,颇下蓄着一绺山羊胡子,哈哈笑道:“深夜前来打扰,实是大过冒昧,还望厉兄包涵。”

  厉阴平冷冷森森地笑道:“好说,好说,玄阴谷已有十余年未有外客踏入,二位前来实使篷壁生辉。”

  虎面老者正是绰号虎面铁胆的司徒景,约略寒喧了几句,随即话入正题道:“弟等奉命缉捕杜飞卿之子杜君平,听说此人已落厉兄之手,不知可有此事?”

  厉阴平并不正面回答,却沉着脸反问道:“二位的消息从何而来?”

  司徒景诡秘地哈哈一笑道:“兄弟来时,顺便替令嫒若花姑娘带来了一封家书。”怀中取出书信,双手送上。

  厉阴平暗吃一惊,急急接过节信一看,上面寥寥写了几行字:“爹,他们定要我去天地盟一趟,女儿只好去了,儿若花叩。”

  书中之意明明说出她此行并非出于本意,既非本意,那自然是有人强迫她去的。厉阴平自老妻弃世后,就只留这个女儿,平日爱若掌上明珠,此刻得知被人绑架,叫他如何不怒,只是生性沉鸷毒辣,喜怒不形于色,当下轻轻把书信往桌上一放,哈哈笑道:“这孩子也太以任性妄为了。”

  上官廷龄插言道:“如若厉老不放心的话,俟小弟送杜家娃儿回去之时,叫她即速回转便了。”

  他表面虽是客气非凡,实际无异说明,若不把杜君平交给他们,厉若花绝不会释放。厉阴平哪听不出之理,当下暗中一咬牙道:“既然盟主一定要缉获杜君平归案,兄弟自当尽力,也许马上便可履命了……”说着把脸一沉,厉声地道:“兄弟平生只得此女,如若有个三长两短,厉某可是翻脸不认人,那时别怨兄弟得罪朋友。”

  上官延龄哈哈笑道:“厉老放心,兄弟一经交差,定然着人护送令嫒回来,决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就是。”

  厉阴平厉笑道:“那就足感盛情了。来人啦,把那姓杜的小子带出来。”

  不一会工夫,两个青衣使女将杜君平挟着推出厅来,带到厉阴平身前。

  司徒景哈哈笑道:“厉兄果是神通广大,原来早已把他擒下,难怪兄弟到处扑空。”

  上官延龄目视司徒景道:“我们这就动身吧。”说着先行立起身来,司徒景揉着铁胆哈哈笑道:“这件功仍该是厉兄的,兄弟决不掠美,一定据实向盟主禀告。”

  厉阴平面无表情,随手在杜君平的背上一推一拂,扬声笑道:“此子穴道早经兄弟封闭,无须捆绑,就此着他上车吧,途中决不虞他飞上天去。”

  杜君平经他一推一拂之下,隐隐觉出他已把封住的穴道解开,另又封了几处穴道,心中不觉疑窦丛生。

  门外马车早已备好,仍是载杜君平来谷的那辆马车,上官廷龄坐上车辕御车,司徒景在车厢内看着杜君平。只听厉阴平扬声说道:“二位一路小心,恕兄弟不远送了。”

  司徒景拱手笑道:“岂敢,岂敢,人已交给我们,便没有厉兄的事了。不出十天定可见到令嫒回家就是。”

  二人深恐夜长梦多,一路策马狂奔,那司徒景更是双目炯炯,不住地往车厢外四周察看。

  杜君平天资颖悟,他对厉阴平之解穴封穴,认定必有深意,只不知是恶意抑是善意?见司徒景全神贯注车外,立刻暗中试着提气运转,竟发觉他被封之穴,极有分寸,只要内功稍具根基,便可自行冲开。

  他自服下千年何首乌后,功力大为增进,更兼不断的勤修苦练,渐渐已把药力融入在本身真气之内,是以主穴一经解开,便能提气运转,不用顿饭工夫,穴道已次第冲开,只以对方有两个人,而且都是高手,是以不敢轻举妄动,仍然僵卧车厢之内。

  此时车离玄阴谷已有二十多里,司徒景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脚踢了杜君平道:“喂!小子,你爹的遗物都交给你了?”

  杜君平故作如梦初醒地答道:“我爹除了留下一支剑和一本破册子外,什么也没有。”

  司徒景精神一振,急道:“可是你爹的剑谱?”

  杜君平点点道:“好像是的,可是我看不懂,前几天被厉阴平从身上搜掠去了。”

  司徒景大吃一惊道:“真的被他夺去了?”

  杜君平没好气地道:“谁骗你不成,这本破册子如果不是先父的遗物,我早就把他扔了。”

  司徒景突然一声高喝道:“快停车。”

  上官延龄急把车停下,伸进一个头来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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