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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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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鶚雖然明明知道是叫自己,但他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雙目亂轉,東張西望。 右面那黑衣人一皺眉頭,邁腿跨了一步,探手抓住了杜天鶚,道:「你是裝迷糊呢,還是當真沒聽清楚?」 杜天鶚只覺他那一抓之勁,甚是強猛,心中暗暗吃驚,只好站了起來。 左面黑衣人道:「王爺命你進殿。」 杜天鶚心知這座古剎之外,戒備森嚴,決然難以逃走;只好硬著頭皮,隨在兩個黑衣人之後,登上石級,直入大殿。 兩個黑衣人並肩而立,擋住了殿門。 高居中座的青衣人冷笑一聲,道:「你可是府內侍衛麼?」 杜天鶚步入大殿之時,就在想著如何回答滾龍王的問話。他本是才智甚高之人,加上豐富的江湖閱歷經驗,略一衡量目下形勢,已知任何謊言,都無法欺瞞得殿中諸人,當下答道:「在下乃府外侍衛。」 滾龍王冷然一笑,道:「你回答本座之言,也敢自稱在下,當真是目無法紀了。」 杜天鶚垂手抱拳,說道:「小的加入王府中衛隊不久,不知王府規矩。」 滾龍王道:「你幾時加入黑衣衛隊?」 杜天鶚道:「屬下加入黑衣衛隊,不足三月時光。」 滾龍王兩道冷峻的目光在杜天鶚臉上打量了一陣,冷冷說道:「本座豈是好騙的麼?」 杜天鶚急急說道:「屬下句句都是實言。」 滾龍王舉手一揮,立時有一縷指風,遙遙點襲過來,擊中杜天鶚的穴道。 杜天鶚眼看著滾龍王施展隔空點穴之法,但卻不敢讓避,只好硬著頭皮,被他點中穴道,側身一跤,跌摔在地上。 滾龍王一擊中敵,沉聲對兩個黑衣人道:「把他暫押一側,待一會再好好審問於他。」 杜天鶚穴道雖已受制,但神志仍然清醒,只覺身子被人抬了起來,摔在大殿一角。此時的生死,已完全操於人手,索性閉上雙目,暗中運氣調息,試圖自行解穴。 只聽一個森冷的口音,說道:「我已把季節的風向算好,只要能把他們引入布成的奇陣,不難一鼓殲滅。這張圖案,是那一片莽原的地勢,王兄過目。」 杜天鶚聽得好奇之心大動,忍不住微啟一目望去。 但見那坐在滾龍王旁側的黑髯垂胸之人,從懷中取出一幅白絹圖案,遞了過去。 滾龍王接過圖案,仔細地看了一陣,放在案上,目光轉注到北成侯顧八奇臉上,問道:「除了武當一派之外,還有哪一派中人物會來?」 顧八奇欠身應道:「屬下所知,除了武當一門之外,尚有少林和峨嵋兩派中幾位高手趕來。」 滾龍王點點頭,目光又轉注到南面侯的臉上,問道:「窮家幫中的內線找到了麼?」 南面侯兩隻星目閃動了一下,道:「幸不辱命。」 滾龍王道:「那很好,請帶他來見我。」 杜天鶚吃了一驚,忖道:「以窮家幫執法之嚴,逍遙秀才唐璇之能,仍然埋有滾龍王的內線,此事確非小可,只不知是什麼人?」 只見那坐在侯位上的藍衫英俊少年,站起身子,直向大殿外面走去。不大功夫,帶著一個面上包著黑布的大漢,走了進來。 滾龍王打量了那大漢一眼,道:「你把包在臉上的黑布解開。」 那大漢依言解開包著全臉的黑布,露出一張紫紅色臉,竟然是常隨窮家幫幫主歐陽統身側的神行柏公保。 杜天鶚吃了一驚,暗道:「想不到這小子,竟然是滾龍王派在窮家幫的內線!」 滾龍王側臉望了那身側胸垂長髯之人,說道:「王弟請代我問問他吧!」 那胸垂黑髯人舉手對柏公保一招,道:「你過來。」 柏公保依言走了過去,低聲說道:「此地耳目眾多,說話恐有諸多不便之處。」 那黑髯之人,站起身子,說道:「咱們到神像後面去吧!」當先向前行去。 滾龍王回顧了兩人一眼,輕輕一掌,擊在木案之上,說道:「當今江湖之上,真能和咱們分庭抗禮的,已不是九大門派中人,而是近來聲勢實力強壯的窮家幫──」 他突然停口不言,目光緩緩由四大侯爵的臉上掃過,冷森地接道:「窮家幫高手如雲,逍遙秀才唐璇,更是才智過人。鬥智鬥力,都足和咱們一拼。四位個個身負絕世武功,本座一向倚重,甚望此次一戰,能竟全功,一鼓盡殲窮家幫中高手──」 北成侯顧八奇突然接口說道:「王爺既是有心要和窮家幫一拼實力,那就不如正面邀請他們,約期決鬥,各憑武功,一決生死。」 滾龍王搖頭說道:「此乃下下之策。各出實力,決一死戰,雖可在一日間分出勝敗,但任何一方,都難免元氣大傷。九大門派雖然尚未和咱們正面衝突,但都在養精蓄銳,準備聯手對付我們,約期決戰,勢必哄動江湖。如若九大門派,各派高手相助歐陽統,勝敗之分,就難以預料了──」話至此處,突然一頓,探手從懷中摸出四個封簡,接道:「這個封簡,已詳細他說明了你們應辦之事。只要你們能夠一一作到,窮家幫中之人,不難被一鼓而殲。」 南面侯兩道炯炯的目光,一掠手中封簡,不自覺地說道:「血河陣。」 滾龍王笑道:「不錯,血河陣。我要在那十里莽原中,布下一座『血河大陣』,你們四人各鎮一方。」 南面侯道:「王爺的神算之術,舉世無匹,定然早已胸有成竹,我等自當全力以赴。」 滾龍王微微一咧嘴巴,皮笑肉不笑說道:「全仗四位侯爵了。」 四人一齊欠身作禮,連道:「不敢,不敢。」 滾龍王一揮手說道:「那封簡之中,述說甚詳,四位一看便知。眼下時光已經不早,你們也該去部署一下了。」 四人齊齊抱拳一揖,垂首向後退去,執禮極恭。杜天鶚只聽得心中大為震動,暗暗想道:「滾龍王早有預謀,要一鼓盡殲窮家幫中高手,只不知歐陽統是否已知道此事,怎生要想個方法,通知他一聲才好。」 只聽滾龍王重重地咳了一聲,又道:「這封簡之中,除了記述了各位應做之事以外,還附有關圖勢,只要你們能夠依照時限辦完,血河陣自會生出妙用。」 四位本將剛退到殿門之處,但一聽到滾龍王極重的咳聲,同時停下了腳步,直待滾龍王說完話後,才齊齊退出了大殿。 但聞急促的步履之聲,逐漸遠去,漸不可聞,想是那東、南、西、北四侯爵,已各帶屬下動身而去。 杜天鶚被放置在大殿一角,無法見到殿外的景物,只好憑借耳聞之聲,推想幾人行動。 滾龍王目睹四人的背影出了大殿,低聲對那頭戴鳳冠、身著綠衣的女人附耳低言一陣,匆匆起身而去。 大殿突然變成了一片死寂。七八個黑衣人分布大殿各處,戒備仍然是那般森嚴,但卻是鴉雀無聲。 最使杜天鶚奇怪的,是那胸垂黑髯的大漢,帶著柏公保進入那神像之後,良久不見一點回音。大殿中寂靜得可聽到鋼針落地的聲音,但卻不聞兩人說話之聲。 他一心想念柏公保叛窮家幫的事情,反而忘記了自己的生死之事。 還有那全身綠衣的婦人,自從進了這大殿之後,不但未聽她說過一句話,而且坐下之後,連動也未動過一下。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那綠衣女人突然揚起了素手一揮,低聲說道:「你們熄去燈火,到外面去吧!我要一個人坐一會。」 不知是那些黑衣人遺忘了杜天鶚呢,還是她神秘權威,使那些黑衣人不敢多問,幾人同時動作,分別熄去了燭火,魚貫退了出去。 大殿中突然黑暗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杜天鶚緩緩把頭靠在牆上,暗暗地忖道:「這女人定是滾龍王的夫人了。以滾龍王為人的冷酷、殘忍,但對這綠衣女人,卻是甚為恭敬。」 忖思之間,忽聽一縷簫聲,裊裊揚起。 杜天鶚聽那簫聲的來處,正是那綠衣女人停身之處。 簫聲初起,就充滿著淒涼,片刻之後,更是哀傷動人,直似在聽著一個深閨怨婦,在訴說她淒涼的身世。 杜天鶚不自覺間,受了強烈的感染,一縷憐憫之情,油然而生,失聲嘆道:「夫人這簫聲太動人了,當真是朝聆一曲,夕死無憾!」 那簫聲突然停頓了下來,大殿中又恢復一片幽寂。 杜天鶚只覺手背之上一涼,神志忽然一清,伸手摸去,但覺滿腮淚水,仍不停滾滾而下。 那簫聲頓了一頓,突然重起,但這時曲調,卻不似先前那般淒涼。 杜天鶚凝神聽了一陣,心中突有所感,趕忙運氣,和著那簫聲調息。 這時,那簫聲突然轉變得甚是低沉,隱約之間,發人生機。杜天鶚不但被那簫聲堅強了求生的意志,而且也被那簫聲引發起甚多靈機,運氣調息之間,不自覺地受到那簫聲的控制。 片刻工夫之後,忽覺受制的穴道自解,氣血暢通於經脈之間。 低沉的簫聲,忽轉低沉。 杜天鶚受那簫聲感染的神志,也逐漸地清醒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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