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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這次不再猛攻,雙掌平胸,緩緩推出,冷然說道:「兄弟久聞密宗一支武學,詭異精博,那知傳聞竟是不若目睹。大師如果有膽,就接我雲某這一招試試?」

  那身披彩緞的藏僧,吃他一激,不自覺伸出雙掌迎去。

  雲九龍推出雙掌去勢,突然加快,但聞雙掌輕微的相觸之聲,兩人身軀,同時受到了甚大的震動。藏僧身披的彩緞,和雲九龍的長裳,同時起了一陣波動,但兩人相抵的四掌卻並未即時分開。

  這四掌相抵的一擊,似都是兩人生平功力所聚的銳鋒,接實之後,同時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閉上雙目,好像不經過一番運氣調息,誰也沒有了反擊之力。

  就在兩人四掌接實當兒,茅山一真和中年大漢,也同時開始了慘烈絕倫的拼搏。

  以茅山一真在江湖的聲譽,竟然不敢小覷那金、銀二牌,運氣凝聚內力,準備全神迎戰。

  那氣宇軒昂的中年大漢,在和茅山一真兩招交接之中,已知逢上勁敵。這等強硬的對手,想撐上百招,甚是不易。

  雲九龍隨來之人,大都是江南道上甚負時譽的高手,一見雄健飛出了手,紛紛拔出兵刃一擁而上。

  群僧高宣佛號,分頭迎戰,立時展開了一場混戰。

  忽覺秋風之中,一條人影,疾從左面屋後躍起,直投場中。

  來人一襲青衣,手執短劍,面色如漆,不辨五官,只有雙目神光如電,只聽他朗朗長笑道:「雲兄別慌,兄弟助拳來了!」喝聲之中已到雲九龍的身邊。隨著一陣異香,撲面傳來。

  全場之人聞得那異香之後,都覺得頭腦一暈,全身勁力大減,手中的兵刃,登時緩慢了許多。

  只見那青衣人短劍一揮,先將那身披彩緞的藏僧劈成兩半,回頭一劍,直向雲九龍胸前刺去。

  雲九龍在和那藏僧力拼內功之後,人已困乏,再加那青衣人手法迅快絕倫,他還未來得及開口,短劍已深入前胸。

  青衣人身法快捷,刺中雲九龍後,借勢一掠,人已到那中年大漢和茅山一真的身側,出手拍在那大漢背心。

  掌力雄渾,只震得那中年大漢手中金銀二牌脫手落地,口中鮮血狂噴,被茅山一真一劍當胸穿過。

  青衣人卻隨在那大漢屍體之後,欺身而進,口中叫道:「道兄別來無恙。」

  茅山一真微微一怔,那青衣人已到身側,短劍疾出,直刺過去。

  這動作迅快的間不容髮,茅山一真手中刺入那中年大漢胸前的寶劍,還未抽出,青衣人短劍已到胸前。

  形勢迫得他不得不撒手丟劍,當下一吸真氣,準備向後疾退。

  那知一提丹田真氣後,突覺一陣頭暈目眩,不禁大吃一驚,暗叫一聲,「完了!」

  心念還未熄去,短劍已刺入前胸。

  青衣人刺死了茅山一真後,突然放聲一陣長笑,笑聲中拔身而起,直向枯叟黃昌衝去。

  黃昌眼看那青衣人連傷了雲九龍、茅山一真,心中早已有了警惕,舉起竹杖橫擊過去,口中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青衣人一語不發,舉起短劍,但聞「嗆」的一聲,竹杖應聲而斷。

  黃昌怔了一怔,青衣人已欺身而入,短劍疾出,當胸刺去。

  黃昌竹杖被削,不禁心頭大吃一驚,趕緊一提真氣,準備向後躍退。

  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耳際長鳴不絕,竟無法將真氣提聚前胸。

  青衣人冷笑一聲,短劍寒鋒當胸直刺而入。

  回身一躍,又飛落到頹叟王吉身側,照頭一腳,踢得王吉腦漿迸裂,當場死去。

  這青衣人在片刻之間,連殺當世六個頂尖高手,心中似是大感歡愉,縱聲長笑,劃空裂雲。

  全場動手之人,都被這長笑之聲鎮懾,一齊停下手來。

  青衣人目光炯炯,環掃了全場一周,高聲說道:「你們都已中了劇毒,靜坐不動,還可活上三個時辰,如若動手相搏,那就只有半個時辰的壽命了。」

  在場的武林高手,全都聽得一呆,愣在當地。

  一群藏僧看到掌門師尊死去,各自敲著法器,跪在那屍體之前。

  但聞鼓、鈸交響之聲,夾著一聲慘叫,一個和尚倒地死去。青衣人忽又放聲長笑,笑聲中,但聞連續響起悶哼之聲,群豪和藏僧連續著倒地死去。鼓、鈸、長笑,加上一聲聲死前悶哼,交織成一片哀樂。

  這突然的慘變,使全場之人,都為之心生震駭,目睹那一個個摔倒下去的屍體,誰都不禁地替生命生出一份憐惜,每人的心中都在想著:「完啦!接著倒下去的只怕是我了──」

  忽聽雄健飛大喝一聲,疾向那青衣人衝了過去。

  青衣人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向左側橫跨兩步,閃讓開雄健飛撲擊之勢,虛空推出一掌。

  一股強勁的潛力,直撞過去,雄健飛應聲大叫,連噴三口鮮血,倒摔在地上。

  青衣人目光環掃了橫躺在地上的屍體一眼,突然揮動短劍,衝入人群之中,寶劍搖揮,鮮血濺飛,數十個江南道上的武林高手,和密宗門下的藏僧,都已中了劇毒,只覺天旋地轉,身子搖搖欲倒,哪裡還有回手之力?但見人頭滾滾,噴血如箭,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使生者觸目驚心,死者屍體橫陳,鮮血染紅了四丈方圓的土地。

  就在那青衣人揮動手中鋒利無比的短劍、展開了驚人的屠殺當兒,身受劍創的雲九龍突然掙扎著坐了起來,將自己的白綾密封布包,和那藏僧取出的黃綾密封布包,一齊投入那香煙裊裊的石鼎之中,重又倒在地上。

  那面目漆黑、五官難辨的青衣人手法迅快無比,片刻之間,已把數十個江南武林道上高手,和幾十個藏僧,盡皆殺光。

  空曠的草地上,橫陳著數十具的屍體,滿地鮮血,慘不忍睹。

  全場中,只餘下那個紅衣少女尚在呆呆地站著。

  她似是已經失去了知覺,目光遲滯,呆呆地望著那氣宇軒昂的中年大漢屍體,但卻一語不發,那青衣人手執短劍奔到她身側之時,她似是仍無所覺。

  青衣人舉起了手中鋒利的短劍但又迅快地放了下來,略一沉思,突然舉手點了她的穴道。

  紅衣女應手向後倒去,青衣人左手握劍,右手迅快地一伸,攔腰把她抱了起來,縱身一躍,登上屋面,如飛而去。

  倒臥在石鼎旁側的雲九龍,突然掙扎著坐了起來,爬到茅山一真的屍體旁邊,在那道袍之中一陣搜摸,拿出一個磁瓶,打開瓶塞,倒出幾粒丹藥,放入口中,吞了下去,閉上雙目,略一調息,突然掙扎著站了起來,向前奔了幾步,又自動停了下來。

  只見他伸手抓過來一具屍體,迅快地脫了那人衣服,然後又脫去自己衣服,和那具屍體換上,把那具偽裝自己的屍體,移到那石鼎旁邊,抓住那具屍體背心,在石鼎之上一撞,立時撞得腦漿迸裂,雲九龍掙扎著奔了出去。

  他身形剛剛隱去不久,那面目漆黑的青衣人,已急急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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