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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那紅衣少女臉上毫無懼怕之意,微微一笑,道:「你真的敢殺掉我麼?」緩步直向窗口之處走去。

  怪老人冷冷地說道:「我為什麼不敢!」但見她臉上笑容如花,不禁心中一凜,暗道:「此女裝束雖是詭異,但神情之間,一派嬌戇天真之氣,她竟然十分自信我不會殺她,是以毫無防備。」一時之間,心中難定主意,只覺舉起的掌勢,劈出不對,收也不對。

  直待紅衣少女走近窗口之時,才突然大聲喝道:「站住。」

  但聞鵬鳴虎嘯,一禽一獸,齊齊擋住窗口。

  紅衣少女柳眉微微一顰,回頭望著那怪老人問道:「你為什麼想殺掉我呢?」

  怪老人沉吟一陣,說道:「只要你能不把見到我們之事,向人洩露,就可以放你出這閣樓。」

  紅衣少女臉上突然流現出十分奇異的神色,目光不停地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似是她心中正思索著一件十分為難之事,半晌工夫,才冷冷地問道:「你們不讓我把此事告訴別人,想來定是和我哥哥作對之人。」

  怪老人冷冷說道:「老夫如是和你們作對之人,今日豈肯這般輕輕易易地放你離此?只要你不向人洩露這閣樓中的秘密,我們誰也不幫,但如你要對外談起此事,那就不一定了。」

  紅衣少女凝目尋思了片刻,說道:「好吧!一言為定!不過你們漢人最是狡詐不過,常常說了不算──」

  上官琦怒道:「我們中原人士,講求一諾千金,一言承諾決無反悔;只有那邊荒之人,說了不算。」

  紅衣少女臉色微微一變,目光盯在上官琦臉上,冷冷說道:「你這人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是想和我說話,哼,不要臉!」

  上官琦被她罵得怔了一怔,滿臉通紅如火,只覺此事無法和人相辯,氣得長長吁一口氣,轉目他顧。

  紅衣少女望著那怪老人嫣然一笑,道:「好吧!咱們就這樣決定,我不洩露你們閣樓中的秘密,但如被別人自行發覺了,那可不能怪我。」說完,振臂穿窗而出,腳尖一點窗楹,身軀凌空而起,一躍之勢,人已到對面屋脊之上。

  那大鵬、巨虎似是已知那紅衣少女和怪老人和好了一般,也未再向那紅衣少女追撲。

  怪老人望著那去如飄風的俏麗背影,閃了幾閃,已然不見,不禁輕輕嘆息一聲:「此女雖是來自西藏,但武功卻不像密宗門下弟子──」

  上官琦被女孩罵了一頓,臉上羞紅未退,默然不發一言,緩緩坐下。

  怪老人又和那大鵬、巨虎親熱了一陣,回頭望著上官琦笑道:「你怎麼不高興了?」

  這兩人雖有了師徒之實,但卻無師徒之名,上官琦未喚過那怪老人一聲師父,那怪老人也從未叫過他一聲徒兒,是以談起話來的口氣無倫無次,有時如朋友,有時卻有長幼之分。

  上官琦微一欠身說道:「沒有。」

  怪老人哈哈大笑道:「你定是被那紅衣女娃兒罵得不好意思了。」

  上官琦被他點破心事,倒不好再出言否認,只好微笑默認。

  怪老人道:「被女孩子罵上幾句,也不算什麼丟人之事。咱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和她們女孩子家嘔氣──」話至此處,臉上突然變得十分沉重起來,嘆息一聲問道:「你瞧那女孩子有幾歲了?」

  上官琦道:「晚輩沒有仔細瞧她,匆匆一瞥間,大約十七八歲了。」

  怪老人道:「黛兒今年也已有十七歲啦。」

  ▼第七章 十年之約

  上官琦道:「黛兒是什麼人?」

  怪老人惘惘一嘆,道:「黛兒,唉,什麼樣子,我就不知道了!」

  上官琦怔了一怔,暗道:「此人說話顛三倒四,實叫人難以猜測了。」

  那怪老人似已瞧出上官琦迷惘神色,微微一笑,道:「咱們開始學武功吧!也許三日之後,還要派上用場。」

  上官琦口中不言,心下卻暗想道:「三日時間,轉眼就過,縱然傳授得法,又能學得多少?」

  只見那怪老人一整臉色,說道:「本來我想先從內功奠基著手,先讓你打好基礎,然後再傳你武功,但那要極長的一段時間。但眼下情勢不同了,三日之後,他們賭武之爭一開始,極可能找上這處閣樓,一旦被他們發現了咱們,勢必難免一場搏鬥,後果演變,甚難預料。所以,我要在這三日之內,盡量把各種武功要訣傳授於你。如若他們賭武之爭,波及咱們,也許這閣樓之中,就是老夫埋骨之地;至於你能否逃出此劫,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上官琦嘆道:「老前輩雙腿雖失,但武功仍在,不如早些遷出這座閣樓。」

  怪老人突然臉色大變,冷然說道:「老夫和人有約,二十年中不能離開這座閣樓,快些閉目凝神,聽我傳授你的武功。」

  上官琦望著窗外的大鵬、巨虎,道:「這鳥獸可要遣走麼?」

  怪老人回過身去,凝目望著那大鵬、巨虎,輕輕嘆息,緩緩搖動右手。

  但見大鵬振翼長鳴,首先凌空而去;那巨虎卻繞著閣樓,走了兩周,才長嘯奔去。

  怪老人望著那大鵬、巨虎的背影,惘然若失,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才回過頭來,說道:「咱們開始練武功吧!」

  三日時間,匆匆過去。在這三日夜中,上官琦竭盡了他最大的智能,那怪老人也覺他悟性過人,更加細心傳授。待第三日天亮時分,上官琦已累得精疲智竭,難以動彈,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忽覺身子被人不停地推動,睜眼瞧去,只覺那怪老人雙手不停在他關節上按摸,掌勢及處,必有一股熱力,侵入體內。

  那怪老人一見上官琦醒了過來,停下雙手,微微一笑,說道:「你現在可覺困倦消退了麼?」

  上官琦挺身而起,拜伏地上,說道:「老前輩以本身真氣,推動晚輩全身經脈──」

  怪老人道:「咱們既沒有師徒之名,那就不必拜啦!你已沉沉睡過去三個時辰,剛才我已聽到動靜,賭武雙方,已然到了這古剎附近。如你再睡下去,不但要白白放棄這一場世難再逢的高手相搏機會,而且乍起應變,難免措手不及。因此我不惜消耗本身真氣,助你早些醒來──」話至處,突然住口不言,側身靜聽一陣,壓低聲音道:「來了!」

  上官琦迅快地站起身子,向左面窗口奔去。

  怪老人早已有備,探手入懷,摸出一包藥粉,在臉上一抹,登時變成了一片淡金。

  上官琦知他將重施故技,必要之時,裝做神像,微微一笑,轉頭向窗外望去。只見對面屋面之上,魚貫走過來一大群人,八個勁裝疾服,佩帶兵刃的大漢,護擁著一個身著長衫,頭戴方巾,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子。

  此人生得獐頭鼠目,一臉狡詐神色,只看得上官琦一皺眉頭,暗自罵道:「此等人物,難道也身負絕世武功不成,單憑這份長相,也不配和人論武。」

  他雖然不知雙方內情,對誰都無好惡之心,但潛在的意識之中,卻對代表中原武林的高手,有著一份偏愛。是以一見其人外表,猥猥瑣瑣,毫無豪俠氣度,不自覺暗罵了一聲。

  但聞一陣粗豪的聲音,起自經樓之下,道:「來的可是雲莊主麼?敝派中掌門法駕早已到古剎大殿,候駕多時了。」說的竟是漢語,而且口齒甚是清楚。

  上官琦轉眼望去,但見一個身披袈裟的高大藏僧,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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