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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那怪老人似是和這巨鳥十分親熱,把鳥頭摟在懷中,滿臉歡愉之色。

  驀聞虎嘯破空,一頭黃毛黑紋巨虎,越屋疾奔而來。

  上官琦看那巨虎大得出奇,不禁吃了一駭,暗道:「這等巨大之虎,倒是很少見到。」

  正在忖思之際,忽見那大鵬鳥雙翅一展,迅快絕倫地翻過身去,直向那巨虎撲去。

  一陣急風,吹入窗,令人彌目難睜。

  耳際間響起那怪老人的聲音,道:「鵬兄,鵬兄,這大黃也是我的朋友。」

  鳥獸雖已通靈,但也無法聽懂人言,但聞鵬鳴、虎嘯,震耳欲聾,急風旋轉在屋脊之上,吹得瓦片飛落。

  上官琦睜眼瞧去,只見那大鵬和巨虎,已開始搏鬥。大鵬雙翼展開,足足有九尺大小,扇動之間,刮起陣陣強風,凌空下擊。

  那巨虎仰首相望,作勢欲撲,口中怒嘯之聲,響激雲天。

  忽見巨鵬雙翅一斂,流星墜地般閃電撲下;巨虎身法,一躍數丈,竄落到另一座屋脊之上,避開大鵬一擊。

  大鵬鳥一擊不中,神威怒發,長鳴一聲,雙翼一展即合,快如離弦流矢一般,直射過去。

  巨虎反身回撲,大口盆張,猛向大鵬咬去。

  那怪老人急得連聲大叫,但那大鵬巨虎,卻是渾似不聞一般。

  彼此一撞之下,虎嘯、鵬鳴齊起,大鵬展翼沖霄直起。那巨虎卻直向地上落去,四足剛一著地,立時一躍而起,落在屋脊之上。

  上官琦定神看去,只見那巨虎背上,破裂了一道血口,鮮血汩汩而出。虎口之中,卻銜著一片羽毛。

  原來鵬、虎一撞之下,竟是都受了傷。

  那怪老人大叫了一陣之後,似是想起鵬、虎不通人言,舉簫就脣,吹了起來。

  但聞那裊裊簫聲之中,一片祥和,而且隱隱可聞呼喚之聲。

  果然,簫聲一起,那大鵬和巨虎,不再相搏。大鵬鳥首先一展雙翼,飛了回來,落在窗外;那巨虎也同時長嘯一聲,躍了上來,慢慢走近那老人的窗前。

  怪老人忽然停下簫聲,伸出雙手,左手輕拂大鵬,右手摸著虎頭,說道:「鵬兄不遠千里,大黃應該盡地主之誼。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可別打架啦!」

  大鵬鳥雙翼微一伸動,低鳴一聲,那巨虎也點頭低嘯。

  怪老人哈哈一陣大笑,回頭對上官琦道:「你瞧我這鳥獸朋友,比起人來好多了吧?」

  上官琦略一猶豫,道:「那也不能一概而論,縱是通靈的鳥獸,也無分辨好惡之能,如若被人──」

  忽見那大鵬鳥長頸一收,縮到窗外,那巨虎也隨著向後退了幾步,作勢欲撲。

  那怪老人自見了大鵬、巨虎大為歡喜,耳目也似失去了平時的靈敏,直待見到那大鵬、巨虎的退後的動作,才突然驚覺,凝神靜聽一陣,低聲對上官琦道:「來了人啦!」

  話剛出口,突見一點紅影閃動,對面屋脊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衣少女。

  此女輕功絕倫,來得聲息全無。上官琦絲毫未聞異聲,那紅衣少女已出現在對面屋脊之上。

  那大鵬鳥和巨虎四隻眼睛,齊齊盯在那紅衣少女身上,似在監視著那紅衣少女的舉動,也似在等待那怪老人的命令。

  上官琦定神瞧去,只見那紅衣女,生得美麗絕倫,但裝束卻有點詭異。紅巾束髮,長垂肩後,羅袖到肘間,露出一對雪白的粉藕,十個纖纖手指上,除了兩個大指之外,都戴著金光燦燦的指環。粉頸上掛一串形如佛珠之物,但卻粒粒發出烏光,短裙及膝,暴露著一雙瑩瑩透光的玉腿,但一雙玉足之上,卻穿著一雙鹿皮劍靴。

  此等裝束一望即知不是中原人物,但她玉面朱脣,卻又生得極為俏麗。

  她似是已被那世所少見的大鵬巨虎,嚇得微微一怔,但只一瞬間立時恢復了鎮靜,緩步向閣樓之處走來。

  怪老人雙眉微聳,兩道眼神,卻緊緊盯在紅衣少女身上,若有所思,一直默然不語。

  紅衣少女走到屋脊邊緣,竟然毫不猶豫地縱身飛了過來,落在經樓屋脊之上。

  上官琦看她躍飛過來的輕功,靈敏迅快,兼而有之,心中大生敬佩,暗道:「只瞧她這一躍的身法,輕功造詣,已比我高出甚多。」

  但那坐在窗前的巨虎,低嘯一聲,身子微一晃動,疾如流星般直撲過去。

  紅衣少女似是早有戒備,就在巨虎撲襲的同時,忽然凌空而起,躍飛起兩丈多高,懸空滴溜溜打了一個轉身,直向另一扇窗前落去。

  那巨虎一撲未中,大發虎威,怒嘯反撲過去。

  紅衣少女動作較那巨虎快速許多,嬌軀一閃,人已穿窗而入。

  上官琦忽地站起,暗提真氣,直躍過去,攔住那紅衣少女去路,冷冷喝道:「站住!」

  紅衣少女嬌軀一側,後背讓開窗子,緊依牆壁而立,星目流轉,打量了上官琦一眼,一語未發,臉上既無驚慌之色,也無忿怒之容,神情鎮靜得大出上官琦意料之外。

  此等局面,緊張之中,充滿了神秘,上官琦一時之間,真還想不出該如何處理,楞了一陣,問道:「你懂漢語麼?」

  那紅衣少女打量完閣樓所有的景物之後,才答非所問地說道:「這閣樓中就是你們兩個人?」

  此女不但說的是漢語,而且清脆嬌甜,字正腔圓,流暢通順,毫不牽強。

  上官琦還未來得及開口,那怪老人左手一按地板,身子直飛過來,向下落時,突然一晃雙臂,打了一個轉身,背向窗口,擋住去路,冷冷說道:「你這女娃兒可是密宗門下的弟子麼?」

  那紅衣少女笑道:「密宗一支很少收傳女子。我雖來自邊疆,但卻非密宗門下。」

  怪老人冷然一笑,道:「不管你是否密宗一支,但既來自邊疆,定然是參與這場賭武之人?」

  他微微一頓之後,把目光投注在那少女臉上,說道:「你既跑入這閣樓之上,那就別再想平平安安地回去了。」

  紅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哥哥都管不了我,你怎麼能夠管到呢?」

  此言說得尤帶天真稚氣,聽得上官琦失聲笑道:「我們本是不該管你的事,但因你發現了我們的秘密──」

  紅衣少女俏目掃掠了上官琦一眼,冷冷接道:「你們漢人,男女授受不親,你幹嗎總是找機會和我講話呀?」

  這幾句話說得雖覺可笑,但她神態卻是十分莊嚴。

  上官琦大感尷尬地向後退了兩步,心中暗自忖道:「難道我當真十分注意她的美麗了嗎?」

  只聽那紅衣少女洋洋得意地說道:「在我們維吾爾族中,誰這樣大膽冒犯我,立刻就要處死了!」

  她停頓了一會之後,似覺著言未盡意,又很快地接道:「但當月亮圓的晚上,阿拉真神的節日中,他們就可以隨意地請我跳舞了。」

  怪老人突然揚起掌來,冷漠地說道:「老夫十幾年來已沒殺過人了,今日事非得已,只好開次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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