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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谷寒香心知無名老叟是在向自己示威,那張敬安腰上血漬未乾,卻神氣活現,直對自己行來,不禁心中一煩,厲喝道:「畜生,趕快閃到我的身後!」

  張敬安聞言一呆,高聲道:「師嫂是喚我嗎?」說著身形一晃,直對谷寒香閃去。

  無名老叟突然陰惻惻一笑,右臂疾操,一指戳在張敬安腰上,手腕一翻,將他挾在腋下。

  谷寒香看在眼中,不覺滿頭雲霧,訝然道:「此人是酆秋的弟子,老丈殺之則可,擒在手中,豈非無益有害?」

  無名老叟冷嗤一聲,道:「老夫要將這畜生帶回山去,派作守洞之用,殺一殺酆秋的面皮。」

  谷寒香忍不住莞爾一笑,雙眸一轉,道:「老丈在哪一座名山遁跡?倘若酆秋找上門去,豈不討厭?」

  只聽無名老叟「呸」的一聲,道:「酆秋可沒有你這個丫頭膽大,他對老夫避之猶恐不及。」

  谷寒香本非少女,加之連年顛沛流離,境遇悲慘,因而失去了歡樂的心情,如今被無名老叟口口聲聲喚作丫頭,不禁生出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覺。

  她暗暗忖道:「這老叟的武功,似乎不在佟公常之下,倘能得其臂助,對於報仇之事,必然大有俾益。」

  無名老叟看她沉吟不語,頓時舉步向她身前走近,幽暗之中,但見他目射寒光,冷焰逼人。

  谷寒香背貼石壁,倏地滑開丈許,左手執定毒針噴筒,冷峻地道:「老丈意欲何為?」

  無名老叟掌上早已凝足了功力,冷笑一聲,道:「老夫念你是個女子,一直不忍搜索你的身上,如今可想出了一個法子。」

  谷寒香秀目一挑,嬌聲喝道:「什麼法子?」

  無名老叟淡淡地道:「老夫先將你一掌擊斃,在你的屍體上搜索,自然無男女之嫌。」

  語音甫落,陡地欺身直上,身形之迅快,恍若電光一閃。

  谷寒香冷笑一聲,纖指一按噴筒上的機簧,雙足一挫,橫裡閃開三步。

  但聽「咔喳」一聲,一股毒針毒水疾射而出,直對無名老叟罩去。

  她將時間拿捏得極準,無名老叟眼看手掌一揮,即可將她籠罩在掌力之下,無奈腥風刺鼻的毒雨,和沙沙作響的毒針,來勢如電,罩定了自己面前的六尺方圓。

  他雖早已相度好趨避之勢,也不敢怠慢絲毫,緊迫中,一吸丹田真氣,身子猛地一掠,閃到了鍾一豪身旁,四散飛射的毒針毒雨,幾乎是擦身而過。

  谷寒香暗暗心焦,忖道:「這暗器雖然厲害,卻只能暫保一時,他如能躲閃四次,毒針和毒水勢必用盡。」

  思忖間,忽聽無名老叟厲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快點滾進來。」

  甬道之內,傳來拘魄索宋天鐸的聲音,道:「夫人可在裡面?」谷寒香冷聲道:「我在此地,你只管放膽進來。」只聽宋天鐸的聲音逐漸移近,道:「陰手一魔由這面出去,又從正門進入了洞內,屬下恐怕夫人中了他的詭計,特地前來接應。」

  谷寒香暗暗冷笑,循聲望去,只見拘魄索宋天鐸手持單刀軟索,慢步走了進來。

  無名老叟突然沉聲道:「丫頭,你到底想死想活?」

  谷寒香暗暗忖道:酆秋既已到了「迷蹤谷」內,我還得早點回去,同來之人傷了大半,若不行個權宜之計,今日也逃不掉這老叟的糾纏。

  心念一轉,說道:「我倒是真的想死,不過為時尚嫌太早,這樣吧,老丈若能再將陰手一魔擒住,晚輩但憑吩咐便了。」

  無名老叟怒哼一聲,道:「你敢弄鬼使詐,可別怨老夫無禮!」

  谷寒香淡然道:「這個老丈放心,怕祇怕陰手一魔早已遠遁,老丈抓他不著。」

  無名老叟突地左臂一鬆,扔下了張敬安,晃身一掠,一把抓住了宋天鐸的右腕。

  這一下動作奇快無比,張敬安的身子尚未落地,宋天鐸業已被他抓住。

  谷寒香冷冷地道:「此人是晚輩的屬下,老丈抓住他則甚?」

  無名老叟恍若未聞,卻向宋天鐸聲色俱厲地道:「小子再講,陰手一魔到了哪裡?」

  拘魄索宋天鐸打量無名老叟一眼,道:「閣下何人?我剛纔不是講過,陰手一魔回到了洞內?」他雖兩手執著兵刃,無奈腕脈被老叟扣住,半點勁力也使不出來。

  無名老叟陡地暗將手指一緊,厲聲道:「小子再講,陰手一魔到了哪裡?」

  但聽宋天鐸慘叫一聲,兩手一鬆,單刀軟索墜地,雙膝一軟,直往地面跪下。

  谷寒香勃然色變,嬌喝一聲,飛身一劍刺到!

  無名老叟頭也不回,身形疾轉,順勢一帶那宋天鐸的手腕,將他擋在中間。

  谷寒香氣沉丹田,猛地駐足撤劍,冷聲道:「老丈這是什麼意思?」

  無名老叟乾笑一聲,道:「丫頭,你還嫩的很,這小子言中有詐,你卻覺察不出。」

  拘魄索宋天鐸滿頭大汗,顫聲道:「老前輩鬆手,陰手一魔逃出峽外去了。」

  谷寒香暗暗罵道:「該死的東西。」口中卻微笑道:「老丈快追,遲恐不及。」

  無名老叟目如利刃,盯注谷寒香道:「老夫若將陰手一魔抓住,你敢推三阻四,可莫怪老夫心狠手辣。」

  谷寒香面露詭笑,道:「那得有個時限,如果老丈抓個三年五載──」

  無名老叟怒哼一聲,截口道:「任他逃到天邊,不出一月,老夫必能將他抓住。」說罷隨手一揮,將宋天鐸扔了出去。

  谷寒香看他要走,急聲道:「老人家,請把『向心露』留下。」

  無名老叟微微一怔,接著將手一揚,擲出一個緊口玉瓶,道:「陰毒之物,用之只恐不祥,是福是禍,你自行思量。」語音甫落,人已消失於漆黑的甬道之內。

  谷寒香皓腕一伸,接住了玉瓶,驀地一個踉蹌仆身朝前栽去。

  ▼第二十四回 向心毒露狹路逢仇

  拘魄索宋天鐸見谷寒香快要跌倒,不由悚然一驚,情不自禁地閃身向前,伸手扶去,但見谷寒香雙肩一晃,倏地橫飄數尺,立定身形,冷冷問道:「巴天義人在何處?」

  拘魄索宋天鐸暗感到背脊一寒,垂首道:「他被陰手一魔的手下弄進洞內來了。」

  谷寒香突然玉容一沉,陰森森一陣冷笑,道:「這『向心露』不知有無效應,我想命你首先服用,你的意下如何?」

  拘魄索宋天鐸渾身一震,躬身道:「在下乃是胡盟主的屬下,決不敢對夫人稍存異心。」

  谷寒香嘿嘿地冷笑道:「你也知道念舊?巴天義與你是生死之交,你怎能見危不救?」拘魄索宋天鐸暗暗直冒冷汗,俯首道:「自今以後,屬下再不敢貪生惜命。」

  谷寒香暗暗一嘆,忖道:「仰仗這種奴才坯子,怎能報大哥的血海冤仇?」思忖之際,不禁悲從中來,兩滴熱淚,奪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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