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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第五十七章 代師傳藝

  范雪君退後了數步,黃榮長劍一橫,擺開架式,按著記憶,逐一演練出來。

  范雪君以耳代目,由那劍的震動的風聲,覺察出黃榮練劍不對,當下說道:「黃護法練的錯了。」

  黃榮收劍住手,神色恭謹的說道:「請姑娘指教。」

  范雪君道:「第四個變化是挽劍下削,攻擊對手的中盤。」

  黃榮道:「多謝姑娘點撥。」長劍一挽,唰的削了下去。

  這八式劍法,看去容易,演練起來,卻是十分艱難。黃榮反複數次,勉強記熟了要領,人已累的汗流浹背,大聲喘息起來。

  范雪君似是甚為滿意,道:「這一招劍法,身、手、眼、步、意,每一點都有獨特之處,黃護法如此進度,已是相當快了。」

  黃榮喘息道:「姑娘指導有方。」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兩招劍法有名稱麼?」

  范雪君道:「名稱是有,不過是我自己隨意取的。」

  黃榮道:「叫作什麼?」

  范雪君道:「進攻的一招叫作『雷電交加』,退守一招叫作『風雲四合』,連在一起,就叫『風雷一劍』。」

  高光倏地大步走了過去,雙手抱拳一禮,道:「姑娘,應該輪到在下了。」

  范雪君微微一笑,轉頭對黃榮道:「今日到此為止,你坐息之時,最好能多用一點心思,想想那劍上的變比。」

  黃榮恭恭敬敬的說道:「在下當全心全意思索到劍上的變化,決不負姑娘的厚望。」

  高光眼看黃榮那一招劍法的奇異,心中大是羨慕,急急說道:「在下使用的判官筆,不知姑娘有什麼新奇的招術相授?」

  萬良微微一笑道:「范姑娘既然已經答應了你,絕對不會食言,何用急在一時,容待范姑娘休息一下再說。」

  高光尷尬一笑,道:「老前輩說得是。」緩緩坐了下去。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那黃榮神情一片肅然,閉目而坐,口齒啟動,顯然是在複誦著那招數的變化,雖然靜坐未動,但頭頂之上,卻汗水隱隱,那說明黃榮確然在全心全意用心推敲。當下轉過臉去,低聲說道:「范姑娘……」

  范雪君接道:「盟主有何吩咐?」

  左少白道:「在下看姑娘適才那風雷一劍,其精奇深奧,不在大悲九劍招之下,令師的才華,果然是驚世駭俗,只可惜天不假年,如若他老人家還活在世上,也許當今武林,另是一番景象了。」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盟主雖是誇獎之言,但先師確也當之無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唉!家師因受先天的骨質所限,雖然有通古博今之才,胸羅錦繡玄機,但卻無法使武功成就,登峰造極,可惜一代絕世奇才,就這麼埋沒一生。」

  左少白道:「姑娘承繼他的衣缽,發揚光大,那也算對得住令師了。」

  范雪君搖頭道:「可惜的是愚姐妹,亦因先天缺陷,無法登武學之頂。」

  左少白道:「姑娘千萬不用如此悲觀,古往今來,有不少身懷缺陷的人才,亦成為一代宗師。」

  范雪君道:「盟主又想錯了。」

  左少白微微一怔,暗道:「怎麼又錯了,難道她不是為了感嘆目難見物的缺陷麼?」

  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姑娘頗有令師之才,語含玄機,非常人能解,倒得請教姑娘了。」

  范雪君緩緩說道:「在賤妾記憶之中,一夕深夜時分,先師把愚姊妹召至身側,訓示數言,以後,就不再逼迫賤妾姊妹們習練武功了。」

  萬良搶先接道:「我那范大哥說的什麼?」

  范雪君道:「那一宵,大約是明月當頭,家師無限感慨的自言自語道。天有陰晴,月有圓缺,如何能要求一個人,既具有習武之質,又需具卓越才華,之後,囑愚姊妹從今之後,多用心思,記熟他傳授的每一句口訣真言。」

  左少白道:「令師大約是唯恐他胸中之學失傳,但又無法等你們了然一事之後,再傳第二件,故而只有讓你們默記口訣,日後才智漸增,自會瞭解了。」

  范雪君道:「盟主說的不錯,從那時開始,先師就不再讓我們姊妹習武,但卻給我們說了很深奧的武功真訣,要我們熟記於胸中,但有時我們姊妹兩人,偶而興之所至,自行習武,先師也不阻止。」

  一直沉默不語的閒雲大師,突然接口說道:「是以,姑娘中心熟記了很多武功真訣,只要用心去想,每隔一些時日,就可以想到一兩件絕世武功出來。」

  范雪君道:「大師說的不錯,賤妾心胸中,熟記了多少武功真訣,自己亦不知道。」

  左少白道:「姑娘適才傳給黃榮那風雷一劍,可是剛剛想起不久麼?」

  范雪君道:「這一劍倒是早已想起。」

  閒雲大師道:「這麼說來,令師不但才華絕世,而且武功上亦有如此大的成就,實是不可思議了?」

  范雪君道:「家師確然是一位絕代奇才,他曾和賤妾等談起過『天劍、絕刀』兩位老前輩的武功。」

  左少白接道:「令師對家師的武功,如何一個評斷?」

  范雪君道:「先師說,姬老前輩那大悲劍法,美中不足的是失之於柔,整個劍法的氣勢,充滿著婦人之仁。」

  左少白中心暗道:「這話倒是不錯,雖然偏激一些,但卻十分中肯。」

  但聞范雪君接道:「家師評論那向老前輩的刀,似賭徒撈本,孤注一擲,如是那一刀殺不了人,別人反擊一招,他即無法招架。」

  左少白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在下就不敢苟同了。」

  范雪君道:「盟主的看法呢?」

  左少白道:「那霸刀一擊,石破天驚,威勢無與倫比,任何人也無法抗拒,自然是用不著第二招了。」

  范雪君道:「斷魂一刀,未必就是絕響,先師如若晚死幾年,必可想出破解之法。」

  左少白道:「此事只怕不易。」

  范雪君道:「盟主也許不肯相信,家師已經傳授破解絕刀之法。」

  左少白道:「如此說來,在下倒要領教領教了。」

  范雪君道:「好!你如能把斷魂一刀,緩緩施出,賤妾倒願一試。」

  左少白被范雪君激起一股豪壯求勝之氣,緩緩站起身子,道:「姑娘一定想試試麼?」

  他心中對天劍姬侗、霸刀向敖,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崇敬,范雪君輕言評斷兩人,已使左少白大感不悅。

  范雪君緩緩站起了身子,微微一笑,道:「賤妾功力有限,盟主要手下留情。」

  左少白站起身子之後,中心就有一點後悔,想到此時此情,實不宜求證「斷魂一刀」的威力,本當藉故推托,自下台階,卻不料范雪君不肯放過,幾句輕描淡寫之言,卻含著強烈挑戰戰意味。

  萬良、黃榮等,都是親自瞧到那「斷魂一刀」的威力,那確實刀出人亡,威勢強大無比,范雪君嬌柔之軀,如何能擋得那「斷魂一刀」?

  正想出言勸阻,耳際間又響起那范雪君的聲音,道:「盟主手中無刀,自然是無法施出刀法來。」

  左少白心中暗道:如論他胸中之能,那確實勝我十倍,但她這樣藐視那「斷魂一刀」,實又使人心中有所不甘,不如讓她見識一下,也好讓她心服,我點到為止,不傷到她就是。

  他究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范雪君連番進逼之下,不覺激起了好勝之心。

  萬良默查形勢,兩人之戰,似是已經無法避免,緩緩說道:「盟主不可認真。」

  左少白點點頭,握住刀把,凝神而立,說道:「姑娘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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