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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左少白冷說道:「就憑你也配說這種大話麼?」

  只聽那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道:「施主說話如此狂傲,江湖上倒是少見。」

  左少白緩緩向那篷帳走去,一面運功戒備,一面高聲說道:「在下要進篷帳了,諸位有什麼惡毒手段,儘管施出來。」

  篷帳中又傳出那沙啞的聲音,道:「施主這般頑強,那就不能怪我等手下無情了。」

  左少白聽聲辨音,已想出這說話之人,正是峨嵋派的法正大師。這時,他已接近那篷帳垂簾,伸手可及,才停下腳步,慢慢的伸出長劍。

  他心中知道,這四大門派掌門人的武功,個個非同凡響,至於篷帳內是否還有埋伏?亦是無從料斷,何況,身後還有七個手執兵刃的人,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出手。

  只見那伸出的劍尖,慢慢的觸及了垂簾。篷帳內的燈光,突然熄卻。

  左少白暗裏一咬牙,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長劍一振,挑開垂簾,身子一側,疾向篷帳內衝了過來。左少白本待推出掌力,硬接一擊,但卻感覺到那湧來的力道,重於山嶽,一時猶豫難決。就這一緩之下,那力道已然湧身上來,不禁心頭駭然,趕忙運氣行功,護住經脈要穴。但覺前胸小腹間吃一股強力一撞,身不由己的給撞了出來。

  只聽篷帳內傳出一聲冷笑,道:「這不過略施薄懲,如再不知進退,那是自尋死路了。」

  左少白只覺胸腹間隱隱作痛,眼睛裏直冒金星,退後了四五步,才拿穩站好,長長吁一口氣,道:「不過如此而已,在下領教了。」

  原來那「乾坤一劍」姬侗,在傳授左少白武功時,已想到他藝成之後,離開「無憂谷」的辦法,再從「生死橋」上渡回彼岸,已是絕無生機,唯一的辦法,就是由那山谷急流中,冒險而下,是以在五年中,一直傳授他固元護脈的挨打功夫,全身真氣,分佈在幾處要害所在,不使內腑要害受傷。

  左少白學會了天下第一等挨打的功夫,自己卻不知道,但這門功夫他早已練得十分熟悉,只要一提真氣,就不知不覺的護住了全身要害,是故雖受重擊,但卻未受內傷。

  篷帳中的人,對左少白中掌之後,立時可以說話之事,大感意外,半晌不聞聲息。

  左少白內腑雖未受傷,但苦頭卻是吃的不小,口中雖是說的滿不在乎,人卻在暗中運氣調息。

  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才聽篷帳中傳出一癡大師的聲音道:「你能承受我一記『小天星劈空』掌力,那是足見高明了,想來必非常人,可是和『仇恨之劍』有關麼?」

  左少白暗中運氣調息一試,覺出了胸腹間雖然隱隱作痛,但人卻並未受傷,心中寬慰不少,當下答道:「在下麼?和那『仇恨之劍』毫無關連。」

  篷帳內傳出悟因的聲音,道:「既和『仇恨之劍』無關,閣下今夜登上這回雁峰來,用心何在?」

  左少白冷冷說道:「找四位掌門人,求證一段武林公案。」

  篷帳內又是一陣沉默,想是四人正以傳音之術,暗中相商。良久之後,篷帳內又傳出悟因的聲音,道:「閣下怎知我們聚首回雁峰上?」

  左少白道:「世間不知有多少自認機密的事,曾不知不覺間洩露出來,何況四位的行蹤了?」

  篷帳內傳出法正大師的聲音,道:「你要查證武林中哪一段公案?」

  左少白道:「在未見四位廬山真面目以前,在下不願說出。」

  久久未發一言的時尚興,突然接口說道:「為什麼?」

  左少白道:「在未證實四位身份之前,在下說出來,豈不徒洩機密,無補於事?」

  一癡大師道:「這麼說來,施主是定要和我等見面了?」

  左少白道:「不錯,其實就是四位不肯和在下相見,我也要再試行衝入篷帳中去。」

  悟因道:「好!我們破例接見,但如你說了虛言,這回雁峰就是你葬身之地。」

  左少白將埋在心中的一股悲怨之氣,直泛上來,長笑一聲,說道:「如是四位真是少林等四大門派的掌門人,今宵也將有一場生死之鬥,就算在下不殺四位,四位亦必不放過我!」

  但見篷帳中火光一閃,點起了一支燭火,傳出一癡大師的聲音,道:「施主請進!」

  左少白還劍入鞘,伸手一掀垂簾,大步走了進去。只見二僧一道和一位俗裝中年,並肩而坐,在四個人身側,橫躺著幾個黑衣勁裝的大漢。左少白目光一轉,已瞧出全是黑衣劍主的屬下。在四人前面一張平整的石塊上,放著一枝紅色粗大的火燭,燭光熊熊,照得篷帳內一片通明。

  只見左首一個方臉、濃眉,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一合掌,道:「老衲少林一癡。」

  緊接一癡大師身側而坐的中年道人,接道:「貧道悟因。」

  第三個灰袍和尚道:「老衲峨嵋掌門法正。」

  第四個青袍長髯大漢,接道:「在下崆峒時尚興。」

  左少白目光掠了四人一眼,道:「恕在下不見禮了。」

  悟因一皺眉頭,道:「閣下可以通上姓名來了?」

  左少白緩緩說道:「不用問我的姓名,片刻之後,四位就自然知道了。」

  一癡大師道:「施主請說吧,要求證哪一段公案?」

  左少白強自忍耐激動之情,答非所問的道:「四位可是接掌門戶不久?」

  時尚興道:「這也和你求證的一段公案有關麼?」

  左少白道:「自然是有關了……」

  輕輕咳了聲,接道:「在下想查明十三年前,白鶴堡一夜間被屠殺數百口的一件公案。」

  四人料不到他會突然提到這上面來,不禁全都為之一怔。

  悟因緩緩說道:「你是左家的什麼人?求證這公案的目的何在?」

  法正大師道:「你既敢打上回雁峰,單獨闖入這篷帳中來,想必是早已有了準備,這姓名、出身,也不用保守機密了。」

  左少白道:「告訴你亦無不可,在下叫左少白。」

  一癡大師道:「左少白,那是左家之後了?」

  左少白道:「不錯,你們九大門派,和四門、三會、兩大幫中人,都參與了屠戮左家之事,在下總歸要找他們償命。」

  悟因道:「那左鑒白是你的什麼人?」

  左少白道:「先父。」

  悟因點點頭,道:「我們問的夠了,閣下還有什麼話說?」

  左少白道:「白鶴門慘遭屠殺,起因就是你們四大門派的掌門人,突然被殺,對麼?」

  一癡大師道:「不錯,不過,此乃天下人人皆知之事。」

  左少白道:「四位上一代掌門人被殺,不知何以會懷疑到我們白鶴門的身上?」

  法正大師道:「那時,因為令尊在敝派等掌門人被害之前,突然出現在煙雲峰上,此事早已傳遍天下,想你定是知道了。」

  左少白道:「我不信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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